北原的天空高遠深邃,澄清碧藍。
昔日荒涼的漠野,如今變得水源豐富草木繁盛。
為了爭奪這片沃土,兩只軍隊正隔著十數里對峙,空氣中彌漫著緊張氣氛,大戰一觸即發。
一方是車賓汗國的萬余騎兵。
自天地大變之后,金帳汗國四分五裂,帖木兒乘機收攏牧民,建立了車賓汗國,自封大汗,控制著烏拉爾以東兩千里地界。
他勵精圖治,汗國實力一日日強大。
可惜好近不長,不過十幾年,遙遠的漢人就殺奔了過來。
另一方,自然就是殺奔過來的太華教兵丁,人數不過三千五百,其中五百是騎兵。
但雙方的氣勢與人數剛好掉了個個。
三千多個的太華教兵丁,排列的陣容稀稀拉拉,但兵丁們卻興高采烈,如過年分豬肉般高興。
萬余車賓汗國騎兵,卻如臨大敵,氣氛緊張,甚至一股絕望的情緒,正在軍隊中蔓延。
漢人在三月前突然出現,切瓜砍菜般,把附近幾個汗國主力擊敗,車賓汗國也沒能占到便宜,一敗再敗,如今這萬余騎兵,已經是帖木兒所能組織到的最后兵力了,如果再失敗,車賓汗國也就滅亡了。
岳易華把軍令下發了出去,聽著四周步兵兵丁們亂哄哄的笑罵聲,搖了搖頭。
這些兵丁,之前只是青壯,集合起來勉強訓練了一個月,就送上了戰場。
隊列陣法,徒有個外形,但戰力卻不差,殺得北原各族屁滾尿流,三個月打了十幾場大戰,沒有一場失敗。
可跟在岳易華身邊的騎兵卻不同,這些是他訓練多年的龍馬騎士,令行禁止,紀律嚴明,每逢大戰,必沖鋒在前。
岳易華對身邊的岳靈兒說道:“你控制好馬速,不要亂了陣型。”
岳靈兒給了自家哥哥一個白眼,伸手一按,放下了頭盔面罩,甕聲甕氣道:“知道了!”
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每次都像吩咐小孩子一樣左吩咐右叮囑,也不嫌煩。
岳易華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所有騎士都挺起了胸膛,迎接指揮官的檢閱。
岳易華舉起丈二長的方天畫戟,三千多兵丁頓時安靜了下來,然后猛然大喝三聲。
“萬勝!”
“萬勝!”
“岳將軍萬勝!”
聲浪排空,直沖云霄。
岳易華長戟斜斜向前,七尺高的龍馬邁步向前,一個個龍馬騎士縱馬跟上,百騎為一行,各自相隔三丈左右,排成一個三百丈長的疏松陣型,前后各行相隔二十丈。
后面三千兵丁,也在各自的指揮官呵斥下,慢慢分散了隊形,三三兩兩,漫步跟在騎兵后面。
岳易華一馬當先,慢慢提高馬匹速度,五百騎士沉默無言,紛紛按下面罩,輕提長刀,向著對面萬人大隊沖去 龍馬遠高于普通馬匹,五百騎一經奔騰起來,大地就開始顫抖。
一聲悠揚長遠的牛角聲長鳴。
帖木兒大喝一聲,黃金長刀一指,萬余騎兵也步行向前,慢慢提高速度,向著對方小跑而去。
車賓大軍只奔出兩三里,速度僅僅提升到中速跑,前排騎兵的臉色就變了。
五百漢騎已經越過了雙方的中線,馬匹的速度已經超過了他們馬匹的最快速度,而且,那速度還在提升。
騎兵對戰,永遠都是馬快戰勝馬慢!
“快!”
帖木兒大喝一聲,數千騎兵齊齊一刀劃在馬股上,馬匹受痛,頓時出力狂奔,迎頭向漢騎撞去。
岳易華看了眼妹妹,見她沒有任性亂沖,放下心來,斜斜前指的大戟放平了下來,大喝一聲:“殺!”
“殺!”
五百騎士齊聲應和,喊殺之聲,連萬余匹馬奔跑的轟鳴也遮掩不住。
岳易華一磕馬刺,身下的龍馬猛然增速,一頭撞進對面密集的騎兵群里。
岳易華的長戟舞動,閃電般地切下幾個騎兵的頭顱,回頭看了一眼,五百騎士身形低伏,近乎貼在馬頸上,與龍馬氣機相連,人馬泛起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流光,狂暴不講理地撞入萬余騎兵大軍,長刀揮舞,劈下無數的殘肢斷臂。
車賓騎兵也悍不畏死,連人帶馬撲向漢騎,卻被匹練刀光斬于馬下。
無數的手斧、狼牙棒、標槍集中向漢騎攢射,龍馬展現出比羚羊還靈巧的動作,在高速沖擊中左右跳躍,避開攢射,收割一個又一個敵人的頭顱。
萬余騎兵,擺出陣型的厚度,也不過兩百丈左右,五百龍馬騎士,一陣風似的掠過,砍下了千余車賓騎士的頭顱,沖陣而出,僅僅損失了五六騎。、
車賓大軍來不及盤點損失,狂奔著向漢人的步兵沖去。
岳易華一騎當先,帶著五百騎劃過一道弧線,又追到了車賓大軍前部的左側,橫橫切了進去,把整個騎兵大軍的前方攪得一團糟,無數的馬匹騎兵被砍殺倒地,后面的騎兵不得不急忙拉住沖擊的馬匹,以免被前面落地的馬匹絆倒。
數千騎兵失去了速度,三千太華兵丁正好快步沖了上來。
這些兵丁基本都煉精六品以上的實力,舞動著數十斤中的斬馬刀、大鐵錘、闊劍等,縱橫跳躍,把坐在馬匹上的車賓騎兵一個個斬殺。
不過兩刻鐘時間,車賓騎兵已經損失過半,帖木兒也被斬殺,其他人心神具喪,掉回馬頭,就向來路奔逃。
根本不用岳易華下命令,一個個龍馬騎士就追了過去,輕而易舉地追上對方,把對方一個個斬下馬來。
岳易華停了下來,四周看了看,只見妹妹岳靈兒已經打馬上了一處山崗,默默看著遠方奔逃的敵人。
岳易華縱馬跑了過去,關切問道:“怎么了?”
岳靈兒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這些人的力量已經遠遠落后我們,有些勝之不武。”
岳易華點了點頭道:“對,我們的力量遠遠超過對方,戰勝他們輕而易舉。”
“要知道,這個世界就這么大,又碰到如此大爭之世,各族的力量都在急速萎縮,然后又急速漲大,只是,我們中華一族率先恢復而已,才有了這樣不斷的勝利。”
“你也看到了,他們的沖擊力量,沖擊的速度,騎士的悍勇程度,其實遠遠超過了以往任何朝代的騎兵,以前橫行天下的蒙古鐵騎,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如我們漢民還像以前一樣羸弱,恐怕中原就將變成牧場。”
“我們漢人還能不能存活,也是未知?”
“所以,有他們,就沒我們,我們想要好好生活,就得消滅他們。”
岳靈兒嘆道:“哥,我知道這個理,但就是有些不忍。”
岳易華安慰道:“這已經是北原最后一股成建制的力量了,以后只要慢慢清理就行,大戰爭應該很少了。”
“要不,你先回太華!”
岳易華本就不太愿意妹妹參與到北原的廝殺當中,只是妹妹一再懇求,爹爹和娘親又出乎意料地答應了,他也就想著,這世道紛亂,妹妹經歷一次戰爭,多沉淀一份實力也是好的,也就把妹妹帶了出來。
不想戰爭的慘烈,還是影響的妹妹的心態。
如今,只希望妹妹回到安詳的太華,好好調理,慢慢恢復過來。
岳靈兒知道哥哥說的清理,就是捕殺一切異族的男人,捕獲異族女人,然后分了這馬蹄下的所有土地。
雖理解這么做的意義,她卻不想看了。
“那好,哥,我先回去,你呢,你要在北原呆多久?”
“再呆一年吧!一年后我就回去。”
岳靈兒點點頭,她也不擔心哥哥。
哥哥早已經是化氣期的高手,如今修為日深,在北原幾乎難有敵手,身邊又有五百騎龍馬騎士護衛左右,基本不會有危險。
岳易華找來一個小隊騎士,安排他們護衛妹妹回太華。
岳靈兒別過了哥哥,神情郁郁,縱馬東行。
她并不是沒有殺過人,也參加過更大規模的戰爭,見過更加殘酷的廝殺場面,但不只為何,突然就有種強烈的厭倦感,只想遠離這里。
岳靈兒一路信馬由韁,慢慢東行,連太華仙典的修煉,也提不起精神。
她覺得自己太脆弱了,爹爹禪精竭慮地謀劃,娘親數十年如一日輔助爹爹,哥哥甚至親臨戰陣,就是為了最大程度地開拓炎黃子孫的繁衍生息之地。
可她卻矯情地看不順眼,說小了,她是不孝,說大了,她連漢女也不配做。
岳靈兒覺得自己要堅強起來,不能給爹爹娘親哥哥丟臉。
可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心靈強大呢?
這道題目,爹爹沒教,學堂也沒教。
岳靈兒久思不得其法,一日,看鷹蛇相爭不死不休,心想,這也是一種強大吧!她用炭筆畫了下來。
歇息的時候,她看到石縫中,野草破石而出,這肯定是種強大的力量,她又用炭筆畫了下來。
岳靈兒又在自然中尋找力量,山川的壯美,堅固永恒,也被她留在畫中。
電閃雷鳴,風吹日曬,一幅幅蘊含著各色力量的圖畫,從岳靈兒的手中繪出。
岳靈兒沉浸在這大自然的饋贈之中,她見識了廣袤,包容,堅韌,頑強,不屈等等,無數的自然之道通過她的筆端,進入了那簡單的圖畫之中,又通過觀想,銘刻在岳靈兒的神魂之中。
在這不知不覺中,岳靈兒的神魂強度在大幅提升,神識的廣度和堅韌與日俱進,實力一日千里。
道法自然!
無意之中,岳靈兒發現了一條神識修煉之道——觀想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