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托你的福。”樂語抱拳說道:“一想到家里還有一個妹妹需要我殺人放火才能養活,作為兄長的我頓時就垂死病中驚坐起,哪敢死得這么輕松?”
自從千雨雅知道她哥是個惡貫滿盈的大壞蛋后,便一改歲月靜好的三無文學少女范,想盡辦法盡可能打擊樂語。只是樂語一天跟她的相處時間還不到一小時,其中大半時間還是在吃飯,她想打擊樂語都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挑一下‘吃飯不拿起碗’‘愛抖腿’‘坐姿不好看’之類毛病來侮辱樂語。
聽到妹妹熟悉的問候,樂語心情頓時好起來了。不是樂語太變態,只是跟外面那一雙雙仇恨厭惡的眼神比起來,千雨雅這毫無殺傷力的臟話,簡直宛如喵喵叫般悅耳動聽可愛。
他每天就指望跟千雨雅斗斗嘴皮子來過活了,特別是統計司的人發現打牌打不過他之后,樂語在這個世界能找到的快樂實在不多。
千雨雅哼了一聲,雙手提著一個籃子走進來,看了看天花板的吊燈:“比我們房間的燈亮多了。”
“充足的光照對病人有好處,而且醫官司也是朝廷機構,采用的耀石供能自然也是軍用級別,更何況在醫官司住一晚可是要花費一個金圓,光照方面怎么可能省錢。”樂語笑道。
輝耀只有兩種貨幣:錢和金圓。錢是最低價值的一般等價物,千羽流和千雨雅一天的生活花費大概是十六錢左右,而一千錢可以兌換一金圓——說是這么說,但實際上沒人會這么兌換。
普通人日常所需根本用不上金圓這樣的大單位貨幣,只有商行或者組織機構進行大規模貿易的時候才會用金圓這種大額貨幣進行結算。樂語簡單了解過,這個世界的金存量似乎特別低,而且輝耀人對金子這類化學性質穩定的礦石異常狂熱,樂語也有幾枚金圓,摸起來簡直是愛不惜手,也不知道為什么。
千雨雅不禁咂舌:“這也太貴了。”
樂語謙虛道:“還好還好,你別忘了我可是統計司的隊長,不用給錢。”
不知道千雨雅是不是腦補了許多‘統計司壓榨醫官司’的劇情,她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沒好氣地將籃子重重放在床頭柜上,拿出里面的蓋著的飯碗,濃濃的飯菜香味已經止不住地飄出來,手術餓了幾小時只吃了蘋果的樂語頓時感覺到胃部在控訴。
樂語大喜:“沒想到你居然過來給我送飯,為兄實在是太感動了!”
千雨雅沒好氣說道:“我做完飯才有人過來通知我你快死了,飯菜做多了,不能浪費過夜,只好給你帶點殘羹剩飯了。”
你看看,什么叫斯文人,想當年樂語給舍友帶飯都是‘兒子們過來叫一聲爸爸不然沒飯吃’,千雨雅憋足壞水也只能吐出‘殘羹剩飯’的象牙,可見千羽流平時對妹妹的關愛實在太少了,連臟話都不會說,以后走進社會肯定要被毒打。
樂語心里感嘆,美滋滋地拿起筷子開吃。他扒了兩口,發現千雨雅沒動手,奇道:“你怎么不吃?”
“我吃過了。”
樂語翻出懷表看了一眼:“我們平時就是這個點吃飯,再加上你放學、買菜、做飯、趕過來醫官司的時間,你根本沒時間吃飯啊。”
“我真的吃過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但除非你一邊走路一邊吃飯,不然你根本來不及…”
“我吃完馬上跑過來不行嗎!”
“嗚嗚嗚,沒想到妹妹你這么重視兄長,冒著腹痛的危險跑著過來給兄長送飯,為兄一定要好好工作為妹妹你掙出一份豐厚的嫁妝…”
“你!”千雨雅氣得別過臉,不想看樂語了:“快點吃,吃完我回家了!”
樂語嘻嘻一笑,故意吃得吧唧吧唧聲,咀嚼得特別慢,還不停說‘真香’‘這塊魚好滑’‘這菜好甜’,時不時打個飽嗝,聽得千雨雅雙肩微微顫抖,甚至喉嚨都忍不住滑動了。
千雨雅惡狠狠道:“你能不能吃飯吃得小聲一點!你聽蒙學課的時候沒聽師者說,有素質的人吃飯要小聲不影響別人的嗎?”
“對不起,正如你所知道的,統計司的干員是沒什么素質的。”
千雨雅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這時候樂語摸了摸肚子:“哎呀飽了飽了,但還剩好多飯菜,不如雨雅你吃了吧?”
“我吃過——”
“你用筷子這頭,我沒碰過,干凈的。”樂語拿出手絹擦了擦筷子細頭的油跡,掉轉過來遞給千雨雅,“你知道嗎,戰法境界高的武者,可以聽見周圍人體的細微聲音,例如肚子里的咕咕叫。”
千雨雅沉默看著樂語,接過筷子,艱難地問道:“真的嗎?”
“假的,你居然連這都信,為兄我真的很憂心你未來會不會被壞男人騙啊。”
千雨雅狠狠將筷子粗頭插入魚肉里,“我以后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其實我決定要從統計司里辭職了。”
“真的嗎!?”
千雨雅的臉頓時陰轉晴,然而當她看見樂語那張嬉笑的臉龐,頓時怒了:“你騙我?”
“一聽到男人說的甜言蜜語就下意識相信,雨雅你還是見得人太少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有無緣無故的恨,如果突然有人愿意為了你傾盡所有放棄一切,要么是想跟你發生生理上的關系,要么是跟你存在血緣上的關系——譬如說我是你爸爸…不對,我是你兄長。”樂語差點就習慣性當爸了。
“為了我?”千雨雅呵呵假笑,這是她從樂語學會的氣人技巧:“你現在被人當街仇斷,重傷送入醫官司,差點就喪命,你還沒覺悟嗎?如果你離開統計司,究竟對誰有好處?”
樂語道:“那肯定是陳輔啊,那小子覬覦我隊長位置很久了,我一走他肯定要燒炮仗慶祝。不過你放心,他名字里的‘輔’字已經說明一切,我這個正隊長位置穩如泰山。”
千雨雅嘆了口氣,搖搖頭:“跟你這種權欲熏心的人沒什么好說,下次我再來醫官司說不定就是來認領親人遺體了。”
雖然千雨雅每一句都在罵,但她每一句的潛臺詞都是希望千羽流能早點脫離統計司,這樣就不會再被仇斷對決之類的恩怨所糾纏,樂語都有點情不自禁想喊千羽流一聲大舅子了。
不過樂語說這么多,其實都只是為了讓千雨雅恰口飯。
他瞄了一眼系統面板,發現‘千羽流的劫’的進度又+1,看來這樣也算是他和千雨雅一起吃過晚飯了。
距離渡劫已經沒幾次了,樂語真的很期待,當他通過這個‘與妹妹吃12次晚飯’的劫難后,他的精神力會發生什么變化?變成妹妹的形狀嗎?
“對了,你今天不是參考結業考核了嗎?考得怎么樣?”樂語關心問道。
“關你什么事。”
“那的確不關我事,不過我聽說結業考核成績好的人,會有學校寫推薦信,推薦去炎京參加皇家學院的入學試…不過想來我親愛的妹妹,肯定不會離開星刻郡,不會離開親愛的兄長吧,吶?”樂語用一種特別欠揍的語氣說道,最后一個語氣詞更是拉長音調。
千雨雅吃完最后一塊魚肉,拿出粉色手絹輕輕擦嘴,迎向樂語期待的眼神,重重點頭:
“對,我不會離開星刻郡。”
樂語眨眨眼睛。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