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蒂愣神地看著林年的胸膛,腦子短路了,原本做的功課和眼下的情況出現了一個難以調解悖論,瞬間讓她停止思考了一段時間。
不是她手抖刺偏了骨針穴位,而是手里的骨針用全力扎下去壓根沒有刺進去,那尖銳的針尖按道理來說壓強絕對足夠大,但愣是刺在林年的胸膛的皮膚上沒什么反應,骨針倒是陷下去了一些,但卻完全刺不破那一層皮膚,更不要說下面的肌肉了。
即使曼蒂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有種叫做“十二作福音靈構赦免苦弱”的東西,但對于這種可能一輩子和她無緣的超級煉金技術,她知道的也并不比其他人多多少,自然也不清楚司米德活膚這種東西的存在,那是基因改造之后的龍血生物技術。
雖然看起來受術者的外表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但它們的皮膚抗拉、抗撕裂、抗穿刺能力已經達到了純血龍類的級別,7.62mm的步槍子彈近距離掃射恐怕都難以破防,就更別提她手里的骨針了。
“靠!”曼蒂呆住了,萬般算盡怎么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問題?還是說真應了那句老話,再精密的計劃最后總會莫名其妙在一兩顆無關緊要的螺絲釘上出問題?
她有些抓狂了,當初在卡塞爾學院被迫去做沒復習過的龍族譜系學考題都沒這么抓狂過,策劃這一切的人不應該犯這種低級錯誤!那可是把皇帝、路鳴澤、正統所有人都算進去的狠人,怎么可能會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犯蠢?
在曼蒂僵住的時候,路明非卻看出了問題,直接一把拿過了曼蒂手中的骨針,聲音低沉而顫抖,“你刺不進去的,我來!”
曼蒂愣愣地看著已經準備就緒的路明非,忍不住爆粗口,“雖然你說這話很他媽奇怪,但好像我還真得認。”
兩個人都是爛話種,但看起來還是路明非技高一籌,起碼這家伙已經臻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很有槽點的化境了。
“刺哪里?”
曼蒂咬破手指快速用血跡在林年的胸膛上各點了幾個位置,正好都是圍繞著心臟的一圈,少部分在咽喉以及下腹部。
“手法呢?”路明非自然認得這是針灸,也清楚針灸是要搭配手法的,他也沒空關心曼蒂·岡薩雷斯這家伙是從哪兒偷學來的正統的秘法,這些骨針上面明顯還有秘藥涂層,被正統的人知道估計得發瘋。
“別管什么手法了,那玩意兒不學個幾年根本不可能入門.照著我畫的地方狠狠地扎進去,越重越好,起碼要扎透!”曼蒂咬著牙克制自己緊張的情緒,“你那一劍避開了林年的心臟,但的確傷到了他第三截脊椎的神經,煉金毒素已經開始蔓延向他全身了,必須先用正統的那什么九針封住什么心臟脈搏啥的。”
“伱是說封住心脈?”路明非愣了一下看向曼蒂,表情有點詭。
“對對對,就是那什么心脈,教我的人就是這么說的。”曼蒂驚喜地看向路明非,“你會針灸?你還有這一手?”
“我不會。”路明非臉色不太好看。
“那你為什么那么懂!”
路明非很他媽想說,是個中國人都懂心脈是什么東西好吧?他武俠和電視劇看得不少,結合針灸的說法,立刻就猜到了曼蒂的意思,果然想要理解一些專業詞匯對于這個西班牙女人來說還是太強人所難了但封住心脈什么的不應該是虛構作品里才會有的東西嗎?
不過轉念一想,他媽的,正統都有女劍仙能玩御劍術了,靈柩九針那么玄乎的玩意兒封個心脈好像也沒什么問題?當初在卡塞爾學院上課的時候,親眼看見瘦瘦弱弱的太極拳老師真把200斤的海軍陸戰隊校工給甩飛十幾米遠出去的時候,他應該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吊詭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多才是,現在封個心脈好像只能算是過家家了。
可其實路明非不知道的是,在正常的針灸術中本來就講究心脈的穴位,益氣活血,通利心脈,膻中、內關、郄門、然谷等穴位都可以影響到心脈,可以疏通自然也可以堵塞。
靈柩九針并不神秘,厲害的也不是真的扎對穴位就有如神助可以治百病了,在正統優化過后的靈柩九針真正面向的只有帶有龍族基因的混血種,通過結合骨針上的秘藥以及骨針本身“骨、血、角”的特性,扎對穴位來強化和激活混血種的龍血基因以及特殊器官,進行暫時的機能上的強化,或者對龍血基因的控制。
拿捏著骨針,路明非放平呼吸,曼蒂掉鏈子了他不能掉,他的眼神趨于冷靜,死一樣的冷靜,所有恐慌的情緒都被強制壓了下去,換作是以前他肯定做不到這種心無雜念,但到現在他逐漸學會了自己按著自己的頭去接受——接受所有可能的失敗,接受那些恐懼,以此為推動,強迫著自己退無可退。
骨針閃電般刺下,路明非用了八極中的寸勁,說來有趣,這技巧還是林年教給他的,沒曾想最后能用這個技巧救林年的命。沒有什么針灸手法可言,純粹就是靠力量和技巧把骨針打進了曼蒂標的位置,路明非抬頭就問她,“是這樣嗎?”
“應該是吧?”曼蒂那不確定的樣子差點讓路明非背過氣去,那幾根骨針瞄的地方可都是關鍵穴位,還有一根針是朝著他媽的心臟打下去的!你跟我說你不確定?
“你——”
“狗叫什么?!不是你林年會這樣嗎?我操你媽了!別在這里跟我逼逼賴賴的!”曼蒂炸毛炸得比路明非還要快,抬頭死死盯住路明非低吼,瞬間就把路明非干啞火了。
兩人之間死寂了好一會兒,路明非才嘶啞地說道,“我還能做什么?告訴我.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能做的?”
曼蒂抱著腦袋,看著地上完全沒有好轉的林年,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最后咬了咬牙,“死馬當活馬醫了,伸手!”
路明非伸手出去,看向曼蒂,對方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出來對準了他的手腕割了下去沒破防,她自己倒是有些破防了,林年和路明非這兩個家伙已經是怪物的范疇了,就算站在那里任人宰割,基本都沒多少人能在他們火力全開的情況下破防他們!
曼蒂還沒開口,路明非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毫不猶豫就撕開了自己的手腕,大量粘稠的瑰麗鮮血從他的手腕中灑出,幾乎是同時曼蒂就捂住鼻子退開了,不是因為血腥味沖鼻,而是擔心自己對路明非的血產生什么應激反應。
大量的鮮血從路明非手腕里灑了下去,落進林年的口中,為了方便林年喝血,路明非還把他的頭仰了起來——他想起來了,戰斗時候的記憶逐漸涌上腦海的同時,他也想起了林年在廝殺時的一些細節,他可以通過吞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補充能量,最夸張的是他看見林年悶了一口燒紅的煤礦渣,就跟吃了一大口唐揚雞塊一樣進行了戰斗續航。
如果林年的消化系統真的到了這種逆天的程度,那么他沒理由會拒絕路明非的血,那可是權與力融合后比擬初代種的龍血,里面富含的龍血基因已經到了研究員看了都得把路明非養在生態倉里供著的程度,純靠鮮血路明非和林年任何一個人就能推動混血種對于龍類基因研究的進度至少一百年以上。
路明非手腕里的血不要錢似的流入林年的口中,直到一旁的曼蒂都看不下去了,抬手按開了路明非的手。
“我沒問題,我還頂得住,他還沒醒!”路明非想要解釋,曼蒂卻直接嗆了回去,“誰關心你?我他媽怕你把我男人溺死了!”
簡單樸實的話語總能帶來最直接的效果,路明非收回手退開,手腕上的傷勢幾乎頃刻間就愈合,但林年卻依舊沒有醒來的征兆,不過讓他們兩個都屏住呼吸的是那些黑色的蔓延全身的煉金毒素竟然開始縮退了,但速度很緩慢。
“還有什么辦法,還有什么辦法.”曼蒂在一旁不斷地走來走去,有些想發瘋,頭一次覺得自己背后的人那么不靠譜,它策劃了一切,但最后卻在這種時候語焉不詳!這不該是它的性格!對于最后林年的安危,它只提了一句,如果路明非按照劇本留手了,那么林年就不會有事可現在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所以總的來說,還是路明非害的。曼蒂在走到路明非看不見的地方的時候,側眼死死地盯住了這個家伙,殺意在黃金瞳中滾動,要不是賢者之石的子彈她有且只有一顆,否則那顆子彈她必然打在路明非的后腦勺上殺了他算了!
路明非不需要回頭都能感受到那針扎般的殺意,曼蒂以為她自己的情緒收斂得很好,但在現在的路明非面前,那殺意簡直不要太過明顯了,可路明非什么都不準備做,因為可能現在他心里也像是曼蒂想的一樣,在那個時候,他真不如被曼蒂一槍打死算了。
有些事情,做過之后冷靜下來才會后悔,知道自己有多蠢,在這種時候要么逃避,要么面對。
“不對.這樣不對”曼蒂越想越暴躁,感覺都快要能提起地上那把瀕臨破碎的暴怒給路明非一刀了,不過說實話她真的動了殺心,如果林年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不保證會不會對路明非動手,五覺律禁雖然對現在的路明非沒什么卵用,但對方估計也沒臉還手等等!
曼蒂驟然站住,像是反應過來了什么,忽然就抓住了路明非的肩膀,“言靈!言靈!言靈!”
“什么言靈?”路明非看著曼蒂很急的樣子自己也急,但話才問出口,他就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了。
八岐!對!他怎么把那個變態的言靈給忘了!那可是林年的底牌之一,有了那個權能,就算林年被錘成小餅餅了都能活過來——但這玩意兒從戰斗一開始就被他給撤銷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