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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兩百三十一章驚魂

  鮮血從腹部滴下,傷口大概三指長,匕首是直著插進側腹的,插入的距離很深,應該傷到脾臟了,腹腔和胸腔內開始出血,如果是一般人的話估計可以輸血搶救了,路明非有比這傷得更重的經驗,這點傷勢雖然可以暫時阻止他劇烈行動,想要致死還不至于。

  幽靜的月臺內,把玩著手中折疊匕首的蘇曉檣一邊哼著空靈怪異的歌調,一邊單手背著向前微微彎腰看著原地不動止血的路明非,面帶微笑地向后小跳步退去。她的瞳眸是淡金色的,路明非從未見到過蘇曉檣點燃過黃金瞳,(明珠塔那一次除外)他如今很清楚,他面前的這個蘇曉檣是假的。

  龍吟劍匣在地上被拖行著,發出摩擦的嘶嘶噪音。

  在路明非受傷怔住的時候,裝著剩下六把煉金刀劍的武器匣已經被對方搶到了手中,并且舉重若輕般背在了背上。

  搶到了傳說中夢幻的刀劍組合,“蘇曉檣”臉上堆滿了譏諷的笑容,悠然地哼著歌,退向了日光燈照不到的黑暗里。

  她沒有對腹部受創的路明非進行攻擊,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路明非,月臺內飄揚著她輕靈的哼唱,回蕩在站臺內的歌聲隨著她的退去變得微弱,縹緲,直到杳不可聞。

  直到蘇曉檣徹底消失,路明非才半蹲在了地上,他看了一眼周圍,緩緩提升自己的血統精煉進度,傷口內不斷滲出鮮血,同時受傷的內臟也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側腹上的皮膚和肌肉在腹腔內的積血排完的同時愈合,淡淡的白色蒸汽在愈合的那條縫隙中升起,征兆著他現在攀升到不可思議地步的體溫。

  和體溫一同攀升的,還有腦海中水漲船高的憤怒的情緒,這是暴血勢必帶來的副作用,那種被傷害被欺騙的狂怒正在勾起基因中潛伏的最原始的殺戮意志,這種情緒上的穩步失控也是“暴血不可逆”這個事實的底層邏輯。

  殺了這個假貨,殺了這個假貨,殺了這個假貨——

  有一個聲音在路明非耳邊不斷地重復念著,讓他報仇,讓他搶回七宗罪。

  委屈,不甘,羞辱,各種負面的情緒沖擊著大腦,為那燃起的憤怒和殺意做干枯的柴薪,這也讓精煉血統的速度更快,水準更高,伴隨的自愈力直線上升,迅速完成了最后的軀體修補工作。

  路明非的手從傷口上挪開了,側腹上多出了一層黑色的絨毛,在細微的顫抖中舒展著微觀中保持劍盾的結構,他的黃金瞳已經點燃了,接近熔巖的赤金色,如同流動的巖漿,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在趨于平靜的表面會忽然爆開一團灼焰。

  路明非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上握著的“色欲”,這把肋差的刀柄上已經衍生出了血管一樣的組織連接起了他的手腕,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在以一個穩定的速度流逝,同時一種藏在最深處的情緒也在漸漸被勾勒出來。

  深吸了口氣,望向手腕處類血管組織的連接點,赤金的黃金瞳漸漸結冰,隨著他有意的控制,他握住色欲的右手手腕上黑色的龍鱗開始激增,就像一雙運動護腕套在了那一截腕上,然后隨著他握住刀柄的右手用力握攥,鱗片整齊收縮繃緊,硬生生卡住了刺入手腕的類血管組織。

  失血的速度瞬間減緩近乎九成,路明非甩了甩手里的肋差,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居然真的靠意志做到了控制暴血的細節變化,有些驚喜,想要和什么人分享,但身邊沒有供他索取表揚,只能讓微笑在臉上暫時停留片刻,就算是對自己進步的慶祝。

  無視了肋差內活靈反饋的不滿情緒,他挑了一條深入月臺的過道向前走,空蕩安靜的月臺上就只能聽見他的腳步聲,偶爾有風細微的呼嘯在黑暗中流過,引得他駐足看向廢棄的角落,在確定沒有異常后再繼續向前走。

  現在他已經算是正式深入尼伯龍根。

  離開了月臺后,地鐵站內的環境開始逼仄起來,處于地下的空間本就有限,頭頂四周都是瓷磚貼的墻壁,天花板上掛著緊急出口的綠色燈牌,通道里一根又一根立柱延向遠處,路明非停在了其中一根前打量。

換乘(Transfer)3號線(Line3)由此向前  這是貼在立柱上的指引告示,一個大大的指路箭頭。

  “3號線?”

  路明非再度看了看周圍轉站的地鐵過道空間,兀然想起了那款名叫《九重鬼域》的網絡游戲,現在他所處的環境和那款游戲宣傳片描述得何其相像?

  他回憶起《九重鬼域》里的游戲設定,名叫‘Fenrisulfr’的惡龍在北亰地下鐵路系統中修筑了自己的龍巢,龍巢分為九重,每一層都充滿了陷阱和惡龍的擁躉,屠龍勇士深入北亰地鐵站的龍巢,下入九重鬼域,通過重重考驗,尋找處于地鐵最深處的惡龍。

  很自然地,他繼續想起在四合院內受正統招待時,司馬栩栩提到過的都市傳說,北亰地鐵站下的九層地獄。

  那個傳說講的是從現實地鐵中可以找到神秘的隱藏1號線入口,通過特殊的手段乘坐地鐵抵達地圖上不存在的空間,在那片空間里有著2號線到9號線,想要逃出生天就只能一路向下抵達最下方,滿足“如其在上,如其在下”的條件,置身于地獄最深處,最后逃回人間。

  像是一個荒誕的鬼故事,但卻吸引了大量的人嘗試,因為有很多人相信,這是一種特別的試煉,在那特殊的9條地鐵線上,參與試煉的人一旦突破了所有難關,置死地而后生,在他離開地獄的那一刻,就是他脫胎換骨的第一天。

  路明非伸手在換乘的指引海報上刮了一下,指甲在褶皺的圖上刮出了褶皺和裂痕。

  如果他猜得沒錯,那么現在他現在所處的應該是“2號線”。

  他從蘋果園的1號線進入,抵達了隱藏的2號線,也就是《九重鬼域》第一關。

  但如果是第一關,那么起始點應該都是固定的,為什么沒有在這里見到陳雯雯和司馬栩栩他們?

  路明非沒有駐足多久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思考,他的身邊沒有其他同伴,所有由自己心中提出的問題都只能由自己來回答,他一邊觀察著這冗長的換站通道,走過隧道天花板鐵窗內嗚嗚發響的換氣扇,踩凹防水的鐵皮發出刺耳的噪音。

  路明非想起自己當初蹲在報刊亭邊蹭過的《家用電腦與游戲》里有過一節洋洋灑灑寫到過部分媒體都認為Roguelike的起源是1980年大名鼎鼎的《Rogue》,但在更早之前,已經有著一部包含部分Roguelike元素的作品。

  那部作品叫作《beneathAppleManor》,中文譯名《蘋果園之下》。

  那款游戲采用了隨機地圖,依靠一種名為curses的工具,通過使用字母、字符的組合,成功拼湊出了圖形界面。““代表角色,“.“代表地面,“#“代表連接地圖與地圖的通道。當玩家遭遇怪物,會有文字提示玩家做出選擇,戰斗中玩家的生命值等變化會直接在下方的屬性描述中扣除。

  如果《九重鬼域》是參考的傳統Roguelike游戲的設定,那么他的起點的確可以不止一條,同時通過起點前進時會遇到如同繁茂樹枝般的岔路,每一條岔路上的情況都不一樣,有怪物關卡,也有獎勵關卡,解密關卡。獲得不同的裝備,構筑不同的屬性,最終到達底層,面對“D“代表的那條惡龍,殺死它,通關游戲。

  而這種游戲通常也有著一個相當獨特的特性——永久死亡。

  Roguelike游戲的玩家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角色死亡,則意味著旅程就此畫上句號,玩家只能以另一個角色的身份來重新開始游戲,之前所獲得裝備、等級不復存在,一切從零開始。

  如果他真的處在一個脫胎于Roguelike游戲規則的尼伯龍根中,那么他恐怕已經遇到了初始第一個區域的挑戰。

  背后傳來了腳步聲。

  路明非停步,然后回頭,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側身面對那跑來的身影。

  從他來時的轉站通道的另一頭追上來的人是蘇曉檣,跑得有些氣喘吁吁,一邊跑一邊喊,“路明非!你怎么一個人就行動了?我剛才就上了個廁所的時候你人就沒了?地上的那些血又是什么情況?你遇到麻煩了?”

  “站住。”路明非說。

  蘇曉檣在跑近后看見路明非的姿態以及側身后面右手垂提的暗金色肋差,忽然剎住了腳步,微微皺眉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同時,蘇曉檣也向后退了半步,以相當謹慎的眼神盯住他,余光觀察周圍。

  路明非看著蘇曉檣的臉,片刻后視線移動到了她的肩膀上,再移動到她的身上其他位置,閉眼努力調節在看見這張臉爆發出的強烈殺意后,問,“聽證會上,獅心會和學生會封鎖現場的時候,是誰守得大門?”

  “啊?”蘇曉檣皺眉看向路明非,不清楚他為什么會問這個奇怪的問題。

  “回答問題。”路明非盯住了蘇曉檣,赤金的黃金瞳流轉光焰,從來都是衰仔的他現在身上爆發出的凜然煞氣。

  “你懷疑我是假的,你遇到過偽裝成我身份的其他人了。”蘇曉檣瞬間明白了路明非在做什么,垂眸思考片刻后說,“我和夏彌,當時我們兩個人離大門最近,所以退守大門。”

  “你們使用的武器是什么?”

  “我們當時沒有準備武器,一人手里.拿了一束花?”

  路明非面頰輕輕抽動了一下,沒有做聲。

  因為蘇曉檣回答對了。

  當時的情景回滾在路明非的腦海內,的確那時候守門的就是蘇曉檣和夏彌,她們手里還搞笑似地抓了一束花,似乎誰要從她們那里突破,她們就會用手里的花束狠狠地抽打對方,迫于那時候情況緊張,沒人發現這頗為有趣的一幕——除了路明非,他瞥見了,但沒敢笑,也沒敢吐槽,因為他槍口底下抵著“皇帝”。

  “諾諾守住的是窗邊,她拗斷了窗沿的金屬條當武器,按住‘皇帝’的人是你,林年,還有帕西·加圖索,你用的是一把伯萊塔M92F,帕西·加圖索用的是雙刃刀,林年用的是長刀。我說的有錯么?還需要我繼續補充一些細節嗎?”蘇曉檣平靜地問。

  “不需要了。”路明非說,但他沒有放下戒備,也沒有松下架勢,看了一眼蘇曉檣的肩膀。

  蘇曉檣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里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

  這個人,好像真的是蘇曉檣?

大熊貓文學    沒錢上大學的我只能去屠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