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子航沖進體育館時,正看見慢慢從地上站起的林年身上黑色的鱗片如初雪見陽般消融,有生命一般緩緩鉆入皮膚下,留下的傷口沒有出血而是悄然閉合了起來,雨水從肌膚上沖過帶走了所有的痕跡。
“等等。”
楚子航主動后退了幾步伸手攔了一下后面的愷撒等人,在愷撒疑惑相視下也沒有主動讓開路,而是等到林年身上再無異常時,才松開了手走了進去。
他不太確定愷撒等人是否知道暴血的內情,如果不知情的情況下看見了這一幕,多半會將林年當成怪物...他不想看見那一幕。
愷撒躍過了楚子航快步走進了體育館,一眼就看見了半蹲在一片泥濘和殘骸中的神只,那身白金色的長袍已經殘破不堪了,右臂不翼而飛,一個規矩的圓形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從右側一直擴散到心臟的部位...
神只從頭到尾只受了一次傷,而這一次傷就幾乎要了祂的命,整個身體就像被摳掉一塊的火腿一樣,從前面直接可以看到后面的風景,若不是還有些骨肉相連,祂基本已經斷成兩半了。
“想殺你只能用出其不意的攻勢,并且一擊斃命。”林年從地上站了起來,淋著暴雨低頭俯視著遠處的神只,“這句話不是跟你說的,而是跟我們的狙擊手說的。”
“你擁有實體,但也有某種躲過物理攻擊的辦法,所以想要真正地擊中你很難...一切被你捕捉到的攻擊都會被你避開,而恰好的是你對殺意的察覺很敏銳,就算我的速度幾乎碾壓你,你也能知道我的下一刀是從哪里來的,從而使用你的力量避開我的攻擊。”他拖著長刀走向了地上跪倒支撐著身體的神只,站在了祂的面前,“...可你依舊還是要進攻的,我只給了近身廝殺的機會,而你想要動手,就只能脫離那種規避物理傷害的狀態真正觸碰到我,在那一瞬間你是具有實體的。”
愷撒抽出了沙漠之鷹,四個‘A’級學員一齊屏息走向了地上跪倒著的神只,在靠近時他們甚至還能看見對方露出的胸膛里的大半個心臟...那顆心臟居然還在跳動,擁有這種生命力的東西果然只能是純血龍族了嗎?
身高一米六左右,身型消瘦,看骨架比起男性更像是女性,外貌被白色的繃帶纏繞住了沒法觀察,但現在還有生命特征沒有因為損失了接近五分之一的血肉瞬間死亡...就是祂展開了籠罩整個小鎮的領域嗎?
他們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十八位‘A’級血統的學員如今只剩下了五個,倒是不算全軍覆沒,如果現在就立馬殺了祂是否就可以結束這樣一切了?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動手之前愷撒出聲問道。
“不用裝聽不懂,之前你跟我開口說過話。”林年將刀放在了低垂著腦袋的神只下顎,輕輕把她的頭抬了起來,“起碼聽嗓音,你是位女性...一個很年輕的女孩。”
這時,神只呢喃了一句話,但由于聲音太小他們又置身暴雨的緣故沒有聽得太清。
“祂說什么?”愷撒低聲問。
“沒聽清。”楚子航搖頭。
“聲帶還剩下一半,能發聲就已經很不錯了吧?”愷撒身邊的學生會女孩小聲說...面前神只這幅模樣委實讓人感到不適,那露出的半個胸腔里內臟的殘片都還清晰入目,血淋淋地流在了泥土中染得周圍一片深紅。
“那就再說一次。”林年蹲下了身子,湊到了神只的面前。
他這個舉動讓身后四個人汗毛豎起,忍不住舉起了槍對準了神只唯一完好的腦袋,如果對方有任何異狀他們就會開槍。
林年敢如此大著膽子的緣故是因為在他貼近神只時,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刀尖也貼住了對方裸露出來的血紅心臟,這個距離他只需要輕輕一遞刀就能捅破它。
在靠近神只后,在他的耳邊,真的傳來了一句微蚊一般的細語。
那是一句俄語...或者放在現在1984年的時代下,這是一句蘇聯語。
它的意思很簡單,換作英文的話大概意思就是:
聲音特別清晰,因為在這一瞬間,神只的聲帶重新修復完整了...連帶著祂全身上下的傷勢。
在林年的耳邊,神只的說完這句話后眼眸中原本穩如飄焰的瞳孔陡然亮起了,愷撒和楚子航同一時間舉起了槍扣動了扳機,而在神只的面前,林年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也是毫不猶豫地捅進了對方的心臟。
甚至九百米開外的教學樓頂端也響起了狙擊槍的爆鳴,大口徑的子彈在神只背后的地面留下了一個大坑掀起了數米高的泥土。
菊一文字則輕松地穿透了神只的胸膛,但那入手的感覺卻讓林年眼眸中露出了不安,神只此刻也將頭顱輕輕貼在了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依舊是蘇聯語,愷撒四人沒有聽懂,但在林年而中這句話卻直接浮現出了它的意思。
“這種把戲我也會啊。”祂說。
祂發出的的確是女聲,格外的清冽,帶著一絲戲謔。
林年怔住了,像是猜出了面前繃帶下女孩的身份,眼中掠過了一絲茫然。
神只渾身重新涌出了太陽一樣的光芒,瀕死的傷勢在一眨眼之間恢復為了全盛時期,雨水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可以見到殘破心臟的巨大創傷像是從不存在一般!
林年之前知道對方擁有超速再生的本事,但卻沒想到這種傷勢都能瞬間復原,這種生命力已經不能稱之為驚駭了,這已經可以達到驚悚的地步了,就算是龍王也不可能擁有這種修復能力!
現在的狀況完全超乎了所有人意料的意外,林年想也不想就整個擁抱向了面前的神只,抽起菊一文字則宗要把自己和祂一起釘死在原地,但他卻撲了個空,面前的神只瞬間消失掉了。
“祂去哪兒了?”
獅心會的干部神情緊繃地看向周圍,但卻找不到半點敵人的影子。
可祂還能去哪里呢,祂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殺人的。
楚子航和愷撒統一回頭看向了遠處的教學樓。
在那里,溫熱的光芒像是太陽一樣升起來了,就連暴雨都為之停下了,光芒照亮了半個卡梅爾學院,像是旭日東升。
“林年!”
兩人再回頭的時候發現林年已經不見了。
林年幾乎是在神只消失的剎那,就奔向了教學樓的天臺。
狙擊鏡內的神只消失不見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沒有任何間隙可言,曼蒂發現自己背后涌起了一陣溫暖奪目的光芒,柔和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投在了身下的沙袋上,照亮了她金發上的雨露。
她猛地抱著狙擊槍轉身瞄準,但脖頸卻被死死抓住,從沙袋上提了起來,對上了那雙如海洋般的金色眼眸,濃烈的威壓讓她喘不過氣,大海般浩瀚的精神力擠壓著她的意識和思維,讓她渾身的力氣一點點從拖拽在地上的身體里流逝了,順著雨水滾落天臺之下的百米高空。
神只今天抵達卡梅爾學院是為了審判四位罪人,如今已有三位償還了他們的罪孽,還剩下一位十字架的空缺需要有人釘死在上面。
如果說追查兇手的人都是背棄上帝的罪人,那毫無疑問,曼蒂·岡薩雷斯這個從一開始就走著這條不敬之路的女孩在十字架上也有著屬于自己的位置。
如今她就要頂替維樂娃成為了被刺死的第四人了,而天臺上遠離同伴近千米的她,也恰好符合了《圣經》中那位國王的處境,獨自一人遺失在萬劫不復的陷阱之中。
水渦逐漸在神只的手中凝聚而成,那是高壓的渦流,刺穿就像鐵定刺穿豆腐。
祂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沉默地注視著曼蒂,像是在等待著什么...可在祂的注視下曼蒂早已經幾乎昏迷了,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動作。
就在神只要貫穿曼蒂腹部時,天臺的門被一腳踹開了,林年沖進了現場,但卻來不及阻止這一幕的發生,他死死地盯住那渦流在曼蒂的腹部迸射出鮮紅的血液卻又如此無能為力。
...浮生只能抵達他曾到過的地方,而這個天臺卻是他從未踏足之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神只忽然扭頭看向了天臺下暴雨校園中的一個方向。
祂手中的渦流在刺死曼蒂之前忽然崩散掉了。
林年掀飛暴雨踏裂地面沖刺而來,只聽見空氣中留下了一聲嗤笑,緊隨其后那位神只便在一陣強光中消失不見了。
失去鉗制的曼蒂摔在了地上,差些滾落下了天臺,這時林年已經跨越數十米的距離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了天臺上來。
他立刻翻開她的腹部發現平坦的小腹上一片血跡,雨水沖散了血跡,卻發現傷口并不深只是一些皮外傷。
在傷口上渦流刺出了一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