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一路之上情歌常伴。”
“太情圣了吧,對‘S’級的宣告主權!學院里的其他妹子們要當心了!”
“情歌之后又會是什么?大一新生女孩如狼如虎的秋季愛情攻略!”
“卡塞爾學院七年級高齡學生為何慘死寢室?尸體肢解無跡可尋?”
“等等...論壇上沒這條吧?”上鋪的芬格爾探出腦袋試圖偷窺林年的二手筆記本電腦。
“是啊,沒這條,但你繼續念下去,今天晚上這條帖子就上論壇熱門精選。”林年敲著鍵盤面無表情地說。
1區303寢室里,白光燈照亮著三個網癮男孩的臉,每個人都抱著一個筆記本,心無旁騖地敲著鍵盤。
時至傍晚,窗外的陽臺上飛著雨水,秋天的雨像是蛛絲,黏黏地網住了秋景,偶爾躍過窗戶沾染到人的臉上讓人扯也扯不開撲面而來的濃郁的秋味。
“查到了。”過道對面坐在筆記本桌前的楚子航忽然開口了,吸引了林年和芬格爾抬頭看向他。
楚子航滾動著鼠標,看著泛光的屏幕機械報表似地說,“維樂娃·赫爾辛基,女,17歲,A型血,巨蟹座,上升星座是獅子座,有瑞典的王室背景,替芬蘭參加過冰上花滑奪得了金牌獎,在奪冠后就立刻隱退了,后又參加過芬蘭的‘赫爾辛基小姐’選美比賽,奪得了冠軍,我還找到了她參加比賽時的照片,家庭情況優良,無緋聞,無公開配偶,單身...”
“停一下,朋友,停一下!師兄你什么時候跟芬格爾學起了?”林年看向楚子航有些吃驚,這種狗仔活兒一般都是上鋪的仁兄干的,沒想到楚子航這個濃眉大眼的也挖得一手好情報!
“有人找上了門,我們總得知道他是誰。”楚子航把筆記本轉了一圈朝向對面,上鋪的芬格爾瞬間就探出半個身子眼睛瞪得比燈泡還大。
林年也忍不住瞅了一眼筆記本上的照片,那是一張維基百科上扒下來的冬運會現場照,在領獎臺上那個高挑的白金色的女孩一身藍紫色宛如花瓣般簇貼在腰間側胸的輕薄舞服,那是集結芬蘭頂尖藝術家制作的花滑專用Costume,從下腹露出了肚臍到脖頸一線白皙幾乎能晃花人的眼睛,使人情不自禁將玲瓏和高挑兩個不相干的詞結合到了一起。
“才女啊,而且素質教養也是頂尖的,高中上的是瑞典的SSHL,歐洲最頂級的國際中學之一,有名的貴族培訓學校。”芬格爾看著下面的個人信息嘖嘖道,“師弟你有福了。”
“有福個屁。”林年抬頭瞪了芬格爾一眼,“我壓根不認識她!頂多就在3E考試的時候見了一面。而且什么叫找上門?那根本就是她...一時興起!”
“我不認為那是一時興起的無理取鬧。”楚子航說,“我查了她在守夜人論壇上的蛛絲記錄,從三天前她就開始預謀今天的事情,今天下午你看到的每一個樂手都是她通過獅心會的情報網,在學校里有關音樂的社團高價請來的,時薪三千歐元,電子轉賬。”
“我靠,三千歐元,請問公主殿下還想再來一次嗎?我也想報名。”303寢室知名窮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里面寫滿了羨慕和渴求。
“你會樂器嗎?”林年沒好氣地杵了芬格爾一句。
“你這就小瞧我了師弟,能歌善舞是我的個人標簽,當初我可是學院里出了名的情歌小王子,一手吉他一手麥克,不少女孩為了我都舍不得畢業...”芬格爾一臉緬懷地說道。
林年不知道這家伙在緬懷什么,大概是他失去的八塊腹肌和濃郁的頭發?現在這家伙就只能頂著個大肚腩和胡茬子走憂郁路線釣入世未深的小女孩了,但卡塞爾學院的女學員們都是見識廣的優才,根本不吃他這套。
“我們才見過幾次面,忽然就弄這么一出...感覺太突兀了。”林年說。
“你覺得突兀人家不覺得啊,所有的偶然都是處心積慮,你以為人家只設置了一條路線嗎?”芬格爾冷笑兩聲,“如果師弟二號你再仔細一點的話,你會發現受雇傭的樂隊人數是今天師弟一號見到的五倍不止,但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他們被安排到了學院的各個角落,只等待著偶遇目標。”楚子航略微思索就一針見血地說出了真相。
“聰明!”芬格爾鼓掌,“這不是一場偶遇,這是一場危機四伏的遭遇戰啊!”
“......”林年不想說什么了,他只覺得頭疼,整個人都麻麻的,下午那一出樂隊現場演奏徹底驚呆他了,有寢室樓上的哥們兒還錄像發到守夜人論壇上被贊爆了,現在還在首頁前三飄著呢,視頻里他站在路口呆得跟只受驚的傻狍子一樣一動不動,蠢極了 “人家可是發長文公開表白你了啊。”芬格爾感慨,“如果你再經常性一點上論壇,大概就能發現征兆了。”
林年見著芬格爾把筆記本給遞了下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在看見帖子里那長長的小作文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顯然寫這篇小作文的女孩是用了心的,文體都是用的中文,生怕某個呆鵝不解風情。
“沒人告訴我這茬事。”林年臉色有些不對勁。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芬格爾嘖嘖,“這個芬蘭小公主可是有說法的啊,現在整個論壇的輿論都圍繞著她跟你展開了,人家這擺明了就是想先向這個學校宣告主權,告訴所有人這個男人我有在追了,歡迎其他有財力有魄力有魅力的人挑戰。所以你短期內回不回應都無妨,因為人家只要先把其他所有潛在的爭奪者都給摁死,后面四年里拿下你就只是水磨工夫的事情了!”
林年頓時感覺自己頭疼了起來,“我能直接拒絕嗎?”
“為什么拒絕?”芬格爾問,“是人家長得不好看嗎?還是家室不好?性格不好?”
“不是...我根本不了解她!”
“是啊,你根本不了解她啊,憑什么拒絕人家?你找得出站得住腳理由嗎?就一句我不喜歡你,所以不要來找我了?”芬格爾冷笑,“有些時候拒絕人也是需要正當理由的啊!不然為什么那么多人追人的時候不會輕易死心?如果你認為簡單的拒絕就可以拍死對方的滿心歡喜就太天真了!”
“或者你也是有一個理由可以用。”楚子航忽然插嘴,看向了林年淡淡地說,“你可以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這的確是個萬金油用法啊,但我提醒你,師弟你要小心哦,一旦你用了這個理由,按照那位芬蘭小公主的執著和能量,怕是不到半天時間就得把你所有疑似曖昧的對象給挖出來,不管是在學校里的,還是從前的青梅竹馬。”芬格爾憋著壞笑說。
“有這么夸張嗎?”林年嘆氣,他以為暫時沒有執行部的工作就能清閑一段時間了,但沒想到事情總是一件一件地找上門...可男歡女愛這種事情又怎么能算是‘麻煩事’呢?可能在別人看來偷著樂都來不及呢。
“總會遇到這種事情啦。”芬格爾擺擺手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說,“只是以前你遇到的師姐們都是抱著調戲和撩撥的心態找上你的,你遇到這種動真格的其實也是早晚的事情,這種事情你師兄我老有經驗了。”
“那你是怎么處理的?”林年歪頭瞅著靠著欄桿喝著罐裝啤酒指點江山模樣的芬格爾問。
“那當然是大手一攬,收做翅膀,不在一起試一試怎么知道合不合適呢?”芬格爾撲騰了一下自己的兩對雞翅認真地說,“一看師弟你就是沒談過戀愛的,別人追你你就答應嘛,凡事都有第一次。記住一句話,沒有合不合適,只有能不能合適,愿不愿意合適!”
“說這些話你真是一套一套的。”林年再度嘆氣。
“那可不止,我跟女孩子出門也是一套一套的。”
“嘖。”林年不想理會芬格爾了,瞅了一眼楚子航隨口問,“師兄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楚子航抬頭看向林年。
“遇到今天這種...情況。”林年看向外面逐漸下大的雨水,如果不是這一場忽如其來薰蒸的秋雨,他今天下午大概還真跑不掉。
“要看人。”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后看著林年說。
“看人?”林年本以為楚子航會說無聊、無視這種話,卻沒想到得到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
“你會覺得困擾是因為感覺到了麻煩,而麻煩總是因為不順心意。”楚子航蓋下了筆記本,拿起了桌上堆成小山的教科書翻開看了起來,“如果那個芬蘭的女生換成順你心意的人,大概你就不會感到困擾了吧?”
“...?”林年敲著鍵盤無意識打出了幾個省略號和一個問號。
“你現在想起了誰?”楚子航視線從教科書上躍過盯住了林年問。
“啊?”林年陡然抬頭。
楚子航看了他幾秒后又垂下了頭輕聲說,“對外就說有喜歡的人了吧。”
林年張了張嘴但卻什么都沒說出來,撓了撓頭刪掉了筆記本電腦上的一排字符,腦子里似乎也陷入了思索,情不自禁地點開了電腦上的聊天軟件,似乎準備做點什么。
上鋪的芬格爾瞅著這兩個師弟,聽著這男生寢室的經典話題忍不住臉上掛滿了笑容,邊笑著搖頭邊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