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成田機場,載著日本旅行團的波音747400放下起落架滑行停靠在了跑道上,這不是春季降落在東京的第一批游客,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批。
近期海關增加了數個入關閘口,不少生面孔的工作人員入崗,這無疑是件好事情,可上級領導還是時不時收到了部分老員工的投訴,說是窺見了新員工們私底下交流起來惡言惡語、拉幫結派什么的,可這些投訴都被領導無視了,畢竟至今為止倒也還沒出過什么亂子。
老唐拉著行李箱踩著明媚的天光小跑得進了海關閘口,出示證件、案例回答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期間還給海關小姐姐秀了一口不太純屬的日語,被對方笑著評論太‘女孩子氣’了,這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他的日語都是從動漫上學來的。
出了海關口,老唐沒在機場里走兩步就見到了接機的人,那是一個穿著白西裝戴著黑絲手套身高約莫只有一米五左右的嬌小女人,臉上化著淡妝手里舉著寫著Ronald·Tang的接機牌,那正是老唐的英文全名。
老唐拎著行李箱走到了這個嬌小女人的面前,摩挲著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以老唐的身高想跟這個女人對視得低下頭,在來日本之前他可沒想到在金字塔中電話里聲音那么威嚴、不可置疑的女人居然這么矮,放在日本文化里這應該可以叫做‘合法蘿莉’?
“Ronald·Tang?”女人也發現了擋在自己面前好一會兒的老唐,抬頭審視了一下這位穿著夏威夷風情襯衫,套著沙灘褲腳踩涼鞋的漢子。
“對,是我,你就是任務雇主?”老唐嘖了嘖嘴,心想果然聲音也是合法蘿莉音,意外的英文口語味道還很正,沒有日本人普遍的‘L’、‘S’模糊的毛病。
“不,我不是,我只是負責你任務期間住宿和出行的人。”嬌小女人說:“你可以叫我‘paco’。”
“paco”老唐撓了撓后腦勺:“你的代號嗎?有點沒誠意啊,你們都把我的所有私人信息摸清楚了,卻沒給我相應的信息。”
‘“你是獵人,不是殺手,在獵人這個行當內私人信息并不珍貴,多數時候你們做的都是灰色地帶的生意,而并非完全的黑色臟活兒,姓名的曝光對于你來說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并且根據你以往的履歷來評估性格,你也不是一個會因為雇主調查你身份而惱怒的煤氣罐。”paco放下了接機牌擦掉了上面老唐的名字。
“嘿,我就喜歡跟你們這些事前準備工作做的很足的雇主合作,任務過程中只需要你們下達命令我跑腿就是了。”老唐果真沒有在意,自來熟的拍了拍paco白的一塵不染的西裝肩膀挑眉說:“我們現在下一步做什么?吃一頓正宗的日式料理還是做一次推拿SPA?”
“你是來度假的嗎?”paco抬頭看了老唐一眼邁步向機場大門走去:“在放縱享樂之前你不應該問問有關你那價值500萬美金的任務嗎?”
“哦對對,正事要緊,正事要緊。”聽見500美金,老唐腦袋立刻被鈔票填滿了,他搓了搓手拉著行李箱跟在了paco的身后。
兩人出了成田機場,一輛加長型悍馬越野車停在路邊,司機兼保鏢的黑衣人為他們開門,又接過了老唐的行李放入后備箱。車門內后排是一塊寬敞的私密空間與駕駛室完全隔開,袋鼠皮沙發前鋪著羊絨地毯,小型冰箱和隨著車輛啟動碰撞地叮當作響酒柜,乃至播放著時事新聞的液晶電視應有盡有。
干,真他媽豪華誒。
這是老唐的第一反應,隨后又是猜想這種頂級豪車大概得花多少價錢才拿得下來,只恐怕就這車內的內飾都得他出個三四趟任務才賺的回來吧?果然玩頭腦的資本家就是比他們這些靠天賦賣命的活的滋潤,悔不該當初沒有好好讀書啊。
paco彎身走到了酒柜前拿出兩個玻璃方杯,分別倒了一杯威士忌和一杯果汁,把威士忌遞給了老唐自己則是端著果汁:“要冰塊嗎?”
“沒那么講究。”老唐端著威士忌搓了搓杯子:“談談具體任務細節吧?先說好啊,你們給我的任務目標的資料我看過了,那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吧?我的良心底線只能接受綁架,不能接受謀殺及以上的業務啊。”
“有區別嗎?”paco喝了口果汁坐在了對位的沙發上:“500萬的單子可以突破很多人的底線,如果我們開價是50萬,那么你的良心底線就會是‘只能接受毆打,不能接受綁架及以上的業務’,相反,如果現在我將原有的500萬美金上調到5000萬,那么你就將毫無底線可言。”
老唐端著威士忌眉頭一皺張口就想怒噴出義正言辭的話來,可見到paco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忽然又覺得這個女人他媽的說的好有道理,他居然沒法反駁,結果到最后他還是只能扭捏著說:“底線還是有的嘛,5000萬也不能買我的貞操就是了——他可是個男孩,除非對象是女的。”
“那5億呢?”paco問。
“那在我眼里他可以是女的。”老唐面色一正點頭說。
“5億美金的單子可不是拿來做這些的,5億美金就算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錢不是撿來的,就算是撿來的洗錢也是一道麻煩的工序。”paco面色平靜敘述的同時傳遞給了老唐一個信息——錢對于他們這群人來說真不是什么問題,只在于你能貢獻出多少力量,從他們的錢包里掏走多少。
“那我們就談回500萬美金,你背后的老板特別致電給我,指名道姓的要我接這個任務,大概目的并不是要‘殺死’或者說‘傷害’那個未成年的任務目標吧?”老唐點頭說。
“的確,如果是要見血,我們就不會找你了,而是會選擇去歐洲請‘仙蒂瑞拉’來。”paco說。
聽到‘仙蒂瑞拉’一詞,老唐下意思縮了縮腦袋,那是忌憚和懼意的表現,獵人網站算得上是灰色地帶,而灰色地帶則意味著正道、暗道都有接觸,又略有涉及,paco提到的‘仙蒂瑞拉’則正是暗道里不折不扣的煞星,聽見名字就能想到斑駁不齊的尸體、血淋淋的內臟和殘缺留著骨頭渣子的刀子。
這種家伙都是赫赫有名的殺人綁票的傳奇人物,與之齊名的還有‘夜魔’、‘重水’和‘劊子手’等人。
在獵人網站上沒有人不知道他們,但卻也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因為見過他們的人都死了——哦,也有例外,那就是‘夜魔’,這家伙是在環球殺手網站上公開接單子的,知道她長相的人也不占少數。
可老唐巴不得一輩子跟這些貨色扯不上關系,干了這么多年的獵人,他手上也不算是絕對干凈,但比起‘夜魔’、‘仙蒂瑞拉’這些家伙,他簡直純善的就像一只吃白菜長大的肥美小白兔。
“我說,大白天的別提這種恐怖故事好嗎?”老唐這下也算是了解了,這次他的雇主算得上是真正的行家,而不像是上個任務探個金字塔都摳摳搜搜,能被他老唐嚇到的土包子。
“提一句沒什么影響,畢竟你這次任務中除了‘劊子手’以外,都有機會撞見他,另外‘Boogeyman’和‘重水’如果你運氣不錯也會見上面的。”paco舔了舔嘴角的果汁:“你現在下車已經來不及了,車門鎖死了。”
老唐默默地把放在車把手上的手收了回來。
“另外,車窗也是防彈玻璃級別的。”paco再度提醒了一句視線轉移到車窗上的老唐:“綁架我也是沒用的,我只是Boss的跑腿丫鬟——你有中國血統,應該也了解過中國的歷史故事,在古代丫鬟是買來的,是消耗品,所以我死了,Boss只會換一個新的丫鬟舉著登機牌來找你。”
“我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嗎?”在各種脫身的可能都被封死了之后,老唐才默默地說出了他早該說出的話。
“你的人已經在這里了,并且500萬美金里十分之一的定金也在今天早上東京時間6:00匯到了你位于瑞士的私人賬戶中,想必你在飛機上也接受到了短信并且大概率還會愉悅的吹上一聲口哨。所以我們現在談的是一筆交易,我們在電子網絡上擬定過合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算是你跟你的雇主達成了一項‘契約’,在‘契約’完成之前誰也不可能脫身,這是鐵律。”paco淡淡地說。
“媽的見了鬼了,那我鬼知道這次任務這么離譜?什么任務有機會見到那些恐怖故事里的家伙?而且還一見就是三個?”老唐大聲抱怨更可勁兒的灌威士忌壓驚了,paco也很懂事地拿起酒瓶給他續杯。
“不對,你說我的任務目標是一個未成年男孩,以一個‘人’為目標的任務,總不會那三個見鬼的家伙都是要去殺他的吧?”老唐忽然意識到一個可能性:“你們既然不想殺他,也不想綁架他,那么你們是想...”
“你是想說我們雇你是想讓你在那些殺胚手下保護那個男孩?”paco替老唐說了他的下半句話,后者臉變得跟威士忌差不多一個顏色了。
可paco搖了搖頭否決了他的這個猜想:“雖然你在業界的定位是‘諸邪不侵’和‘福星高照’,但我覺得你的好運應該只能作用在真正的‘邪祟’和‘鬼神’上,那些家伙雖然有著與鬼怪齊鳴的恐怖,但這并不意味你的幸運能對他們手里的槍械和刀子。”
“你能了解這個事實真是太好了。”老唐像是皮球一樣泄了下來松了口氣。
“所以,知道你的定位,我們自然也是沖著你的定位來雇你的。”paco說著離開了座位走到了沙發旁的角落,在那里放著一個銀色的密碼手提箱,她把密碼箱拎了出來放在了老唐的面前:“你以前的工作是出沒于各種神神鬼鬼的地方,依靠你那奇怪的好運和避水丹一樣的‘正氣’體質,而我們也是想讓你充分發揮一下你的本領,充當一次快遞員。”
“快遞員?”老唐愣住了。
“這次你的任務是將這個密碼箱安全準確地送到任務目標的手中,在任務目標簽收快遞的同一時間定金以外的剩下450萬美金將會匯至你的瑞士銀行賬戶。”paco伸手輕輕按在了密碼箱上。
“那你為什么說我有機會跟‘仙蒂瑞拉’那些恐怖的家伙見面?總不能那些家伙也是跟我一樣來送快遞的吧?”老唐將信將疑地將手提箱拎到了自己旁邊的沙發座上。
“哦不。”paco搖頭:“他們跟你猜的一樣,的確是來殺那個男孩的,你不知道前段時間獵人網站的風波很正常,畢竟你之前一直都在信息閉塞的非洲,但具體情況你也不用了解,身為快遞員不需要知道太多細節。”paco點頭。
“但我還是好奇啊,這么多怪物去殺一個未成年男孩?你說那個男孩是混血兒什么來著,莫非他是某位王儲愛情的附贈品嗎?”老唐吞了口口水。
“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情?”paco反問:“能被這么多怪物獵殺的...難道不應該是最強大的怪物嗎?”
請:m.shuqu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