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平安打開電腦,然后給自己泡上一杯茶。
便坐在柜臺里,一邊等著電腦開機,一邊喝著茶水。
他的電腦已經很老舊了,是七八年前的老款。
所以每次開機,都很慢。
機箱里更是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但,它的質量上乘,用了這么久,從沒出過問題。
就是處理器太老了,帶不動現在市面上的多數端游,只能用來辦公或者碼字。
不過,現在已經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了。
電腦垃圾一點沒關系,手機好用就行了。
所以,靈平安也就一直沒換。
過了大概兩分鐘左右,屏幕上終于出現了視圖,一個個軟件圖標開始出現。
許多自啟動軟件也開始啟動。
靈平安關掉那些殺毒軟件和應用軟件。
然后,他打開網頁,登陸作者后臺看了一眼。
也就說,今天一天又漲了五個?
他點點頭,這個成績還行吧!
于是,打開文檔,開始碼字。
噼里啪啦,鍵盤聲在書店里響起來。
小貓貝斯特,輕輕趴在柜臺的電腦旁。
它的爪子,輕輕扒拉住放在柜臺上的那個青銅饕餮。
貓嘛,總是喜歡玩的。
顯然,這只小饕餮,現在就是它的貓玩具。
靈平安卻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阿卡多虛弱的睜開眼睛。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醒來了。
“阿卡多…”女主人的身影,再次倒映在眼簾前:“你怎么樣了?”
“我的小主人…”阿卡多有氣無力的回答:“我還好…”
“你到底怎么了?”因古拉特關切的問著。
血河領主,陷入這種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已經好幾天了。
數日來,祂一直昏迷著。
甚至第一次在因古拉特面前顯露了原形——橫躺著的血河領主,臉色蒼白,渾身都已瘦骨嶙峋。
這位讓整個秦陸顫抖的可怕強者,此刻虛弱的只需要一個普通人手持利刃就可以殺死!
而且,祂將再無無法從血河復活。
因祂的力量已經衰弱到了連聯系血河也不行的地步!
“我去了一個地方,參加了一場可怕的試煉…”
阿卡多的眼睛閃爍著,記憶開始回溯。
那宛如腫瘤一樣的天空,漫天的火焰雨,不斷淋下來。
無數恐怖的怪物,在廣袤的大地上奔涌。
它們在進行著一場永恒且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扭曲的血肉和巨大的骨骼,將大地鋪滿。
無數靈魂在戰場上堙滅。
似阿卡多這樣級別的存在,在那個戰場上,只配作為一個高級步兵。
即使是強如神明一樣的可怕怪物,一旦踏入那個戰場,也將難逃隕落的命運。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強者,在那里隕落。
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怪物,從外界加入戰場。
這深淵和地獄的戰場。
永恒的血戰戰場。
而祂,被投在了那個可怕戰場的中心的中心。
即使是神明,在那里也將被強大到近乎畸形的殺意所扭曲心智,變成一頭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而阿卡多有特權,祂享有一定的清醒時間。
這讓祂的生存概率大增。
即使如此…
記憶中,阿卡多也回憶起了數次的瀕死經歷。
其中一次,祂甚至只是被兩個可怕的怪物交手的余波波及,靈魂與肉體就幾乎被撕裂。
回想著這些,阿卡多手腳都忍不住的戰栗起來。
那確實是祂此生所經歷的最可怕的經歷。
“試煉?”因古拉特不太理解:“什么試煉,能讓你傷成這樣?”
“不能說的…”阿卡多低下頭道。
那確實是不能說的事情。
“小主人…”阿卡多忽然說道:“請您向女王匯報吧…”
“我們應該重新考慮與這個國家的關系了…”
“我們要建立更密切的合作伙伴關系…”
經過這一次試煉,阿卡多只一個感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祂終于知道,自己正在和什么怪物打交道了。
所以,祂也立刻明白了。
自己的角色與定位。
布塔尼亞也是如此!
只要那個書店主人,依然在這里,祂不需要表態,祂在這里,就已經可以讓這個國家立于不敗之地了。
只有蠢貨才會看到鐵板,依然頭鐵的撞上去,撞個頭破血流。
而聰明人,從來都會審時度勢。
就像當年的百年戰爭,新秦嶺戰役一失敗,布塔尼亞馬上就拋棄了那些過去的盟友,首先宣布接受大夏帝國皇帝有關世界的四點建議,并開啟和談。
佛郎機、法蘭、聯省、神羅,全部被坑的淚流滿面。
直到,法蘭人讓國王上了斷頭臺,各國才終于清醒和明白過來。
“更密切的合作伙伴關系?”因古拉特不明白。
阿卡多笑著道:“你去發報就是了…女王會明白的…”
說完,祂緩緩閉上眼睛。
因古拉特還小,當然不會理解,這種外交辭令下的隱晦臺詞。
但女王會知道的。
噼里啪啦。
鍵盤聲在寂靜的書店中回蕩。
那一個個音符,在墻紙下回想著。
偶爾,有些音符會穿透墻紙,流入那空寂的宇宙星空,在那遙遠的星河彼岸,發出一聲聲驚雷一樣的回響。
格里芬五號鑄造世界。
機械主教阿穆尼亞匍匐在鋼鐵的齒輪前,他虔誠的祈禱著。
“鋼鐵的道,是唯物的,因機械就是真理!”
“多蒸鉚剛是您!”
“南無加特林菩薩也是您!”
“您是圣父,也是圣母,更是圣靈!”
“億萬的炮塔,是您的榮光,轟鳴的引擎則是您的布道!”
“我當行于您的道上,就如機械行于大地,引擎轟鳴,鋼鐵熔鑄!”
“血肉苦弱…鋼鐵永恒…阿門…”
他做完祈禱,站了起來。
感受著機魂中傳來的愉悅。
機魂今天依然為他的虔誠而歡呼。
那鋼鐵的齒輪中,隱約有著來自萬機之靈的意志。
那意志是宏大的,也是神圣的,更是慈悲的。
在這意志面前,阿穆尼亞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與渺小,也明白了自己的無知與愚蠢。
這讓他自慚形愧。
“偉大的萬機之靈啊…”他說道:“您虔誠的信徒,正在為了您不朽的神圣意志而工作著…”
“看吧…”
“他們是多么的勤勞與勇敢!”
他張開雙臂,巨大的機械臺,慢慢升起來。
地表下的鑄造世界,在他眼前,一覽無余。
無數的管道,密密麻麻的縱橫交錯著。
數不清的機仆們,一個又一個,林立著,一條條電子管從他們的腦后延伸出來。
在他們的腦力的作用下,鑄造世界的所有數據都在被計算。
更多的機仆,則在一個又一個車間,操縱著一臺又太笨重的機械,開始鑄造著一個又一個零件。
通紅的鐵水,流出來,巨大的鍛錘一聲聲的捶打著。
新的戰列艦,正在生產。
這是為了貫徹萬機之靈的神圣指令而制造的全新戰列艦。
它去除了一切不潔與褻瀆的艦載機。
同樣也拆除了所有讓萬機之靈不悅的太空魚雷發射管。
而所有的這些剩下來的空間,將全部裝上又大又粗的炮塔。
當它被制造出來,并升上星港后,這艘全新的戰列艦,將噴吐多蒸鉚剛的怒火。
它將擁有十二座主炮炮塔以及十六個副炮的陣列!
在瞬間就可以將一切萬機之靈的敵人撕碎!
讓他們在鋼鐵與機械的怒火中粉身碎骨!
只是…
阿穆尼亞閉上眼睛。
他感受著那些鋼鐵與機械中傳來的神圣之音。
偉大的萬機之靈的神諭,在鋼鐵中回蕩,在機械中回響。
阿穆尼亞感受著,品味著。
這是神圣的指令!
也是對虔誠者的指引!
他睜開眼睛,沒有發現有人和他一樣感受到了這來自萬機之靈的意志。
機械主教欣喜若狂。
“偉大的萬機之靈啊…”他淚流滿面:“您對我的慈悲和寬容,實在是讓我無地自容!”
“我必將更加虔誠與堅定的信仰您!”他發誓著。
靈魂都因此變得更加冰冷!
這意味著他距離鋼鐵的道路,又近了一步!
于是,阿穆尼亞虔誠的跪下來,親吻著腳下的鋼鐵。
因那是萬機之靈的圣土!
在鋼鐵中,機械的回音,更加清晰了。
那是萬機之靈在向祂的虔誠信徒傳遞著神圣的福音。
只有最虔誠的人,才能感受到的神圣諭令!
阿穆尼亞感受著,他的電子煙開始迷惑:“萬機之靈究竟想和我說什么?”
無疑,這極有節奏的神諭,必然蘊含著偉大的萬機之靈的意志。
于是,他閉上眼睛,放下一切防備,松開所有保護,讓自己的靈魂與意志,可以更加接近并靠近偉大的萬機之靈。
于是,一艘神圣的鋼鐵戰艦,在他的魂魄中出現。
它是那么的神圣!
以至于,在看到它的第一瞬間,阿穆尼亞就知道了,這是鋼鐵的戰艦,機械的圣物,真正的多蒸鉚剛戰列艦!
那些神圣的炮塔,那些虔誠的裝甲,還有忠誠的引擎。
這是真正的,只有機械和鋼鐵才能創造的偉大戰艦!
“贊美萬機之靈!”阿穆尼亞心悅誠服的再次匍匐。
他的大腦中,有關這艘偉大的戰列艦的一切圖紙,都已經被存儲了。
這是萬機之靈的意志!
也是他將要鑄造的圣物!
于是,機械主教站起來,他按動一個電鈕。
整個鑄造世界,所有車間和工程,都響起了鈴聲。
然后,機械主教的聲音,開始在每一個機械神甫和機仆的電子耳蝸中出現。
“偉大的萬機之靈,以及給我以神諭!”
“我們將為制造真正的機械圣物!”
他將萬機之靈賜予他的神圣戰艦的圖紙,直接通過機械回路,打在了所有車間的屏幕上。
所有的機械神甫,在看到這艘戰艦的外貌的瞬間,就被它所折服了。
這才真正的戰艦!
這才是鋼鐵與機械鑄造的圣物!
那神圣的炮塔,是如此的多…
那虔誠的炮管是如此的粗大!
那忠誠的引擎,是如此的迷人!
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血管在膨脹,靈魂在戰栗。
這才是他們應該鑄造的戰艦!
從前,偽帝的設計和制造,可以扔進垃圾桶了!
而在這些車間與工廠的頭頂,那地表上的世界。
剛剛被啟動不久的生態模板,正在運轉。
大氣中的毒氣,正在一個個巨大的氣囊所抽走。
一艘艘龐大的星艦,拖拽著一顆顆彗星,在星球外排隊。
巨大的機械臂,將這些彗星敲碎。
其中的無數堅冰,一塊塊落下來。
巨大的冰塊,劃破大氣層,掉落在荒蕪的大地上。
高溫下,它們被迅速融化。
水,慢慢的重新在地表流動起來。
而數不清的機仆們,開著卡車,在這個廣袤的荒蕪世界中,鏟除著那些已經和地表糾纏在一起無數年的有毒物質。
忽地…
機仆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他們抬起頭,電子眼窩中無數的電流在回閃,早就已經被切除了額葉的他們,似乎知道和懂了些什么。
“我…是…誰…”甚至有機仆能說出簡單的詞語了。
“我…是…機…仆…”
“萬機之靈的仆人…”
靈平安停下碼字的手指。
他伸了伸懶腰,靠在椅背上。
然后,他看著文檔上的。
兩千字了!
于是,他吹了個口哨。
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點個外賣吧!”靈平安說道。
于是,他摸出手機,點了一份牛肉蓋飯。
同時,他打開手信。
因為剛剛看手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有不少未讀的信息。
他點進去,發現是自己的小姨發來的。
全是照片,她在琉球度假時拍的招牌。
陽光、沙灘、海洋…
還有一個又一個,看上去青春靚麗的女人。
靈平安看著撇撇嘴,然后又搖搖頭,接著他給自己的小姨留言:“小姨,您的拍照技術又進步了許多呀!”
想讓他去度假?
門都沒有!
接著,他將手機丟到柜臺上,開始優哉游哉的等待著外賣送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