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在卡佩琳拜訪了畢古斯勒家的時候,皇帝的寢宮中,一場謁見也在進行。
“啊!啊啊...!”
皇帝癲狂似的叫聲便在這里不停的回蕩,使得寂靜的寢宮大廳里,一股有些聳動的氛圍在彌漫。
一個個的貴族高官要員們紛紛都單膝跪在地面上,低著頭,神色間充滿著恭敬。
只是,他們并不是在對正瘋瘋癲癲的叫嚷著的皇帝跪拜,而是在對著那從大門口的方向,緩緩的向著這邊走來的女子跪拜。
女子依舊一襲白衣,赤足,不施粉黛,卻有股邪異的氣質在其身上散發出來,牢牢的吸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人們看向她的眼中有迷戀,有畏懼,有狂熱,亦有敬意,讓女子成為了這里最為矚目的明星。
女子當著所有人的面,來到瘋瘋癲癲的跪在地上,正沒有意義的嚷嚷著的皇帝面前。
“真是可憐呢,陛下。”
銀鈴般的笑聲從其口中傳出,里面沒有憐憫,更沒有同情,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忿恨,有的只是不近人情的幸災樂禍而已。
聽著那笑聲,看著這女人,在場的帝國高官要員們終于齊齊出聲。
“歡迎皇妃回宮!”
是的。
摩羅回來了。
就在這一個暗流涌動的夜晚里,這個堪稱一切災禍的起因般的女人,終于回到了帝國,回到了帝都。
摩羅沒有去看周圍跪拜著自己的貴族們,而是伸出手,似憐愛般的輕撫癲狂的皇帝的臉。
她的動作看起來無比的輕柔,神情亦充滿著溫柔,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情感,只是如此出聲。
“將怪盜引進皇宮,再進行圍殲的計劃失敗了。”
“對畢古斯勒家進行逼宮,讓羅克特下臺的計劃失敗了。”
“萊菲魯特家覆滅了。”
“連皇帝陛下都被詛咒,陷入了癲狂。”
最近發生在帝都里的一件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被摩羅以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了出來。
可那語氣,不僅沒讓人感到安心,反倒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在,你們果然就什么都辦不成了呢。”
這讓人根本無法聽出是在怪罪還是在數落的話語,便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低下了頭。
摩羅也沒有理會,繼續輕柔的撫摸著皇帝的臉。
“隨便誰都好,告訴我,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這話,換來了良久的壓抑沉默。
直到許久以后,一個人才站了出來。
“皇妃。”薩利羅單膝跪在了摩羅的面前,沉聲道:“羅克特有很大的概率請來了外援,讓一位神秘的強者加盟了他們。”
“將萊菲魯特家覆滅的就是那個神秘的強者。”
“另外,卡佩琳殿下也帶著斷刃騎士團回來了。”
“我們還發現,那個神秘的強者似乎對皇妃私下設立的設施出手,在那里召喚了流星雨。”
“目前的形勢,貌似對我們有些不利。”
薩利羅如實將所有的狀況都給匯報了上去。
在場的人里,也只有身為傳奇級強者,且統率著帝國騎士團的兩成兵力的他,敢在這個狀況下,向摩羅謹言。
摩羅面不改色。
“流星雨嗎?”摩羅仿佛在戲謔著什么一樣,自言自語似的道:“確實是個神秘的強者,至少,對于帝國來說是如此。”
摩羅便一點都不意外,更沒有失了分寸,反而覺得很好玩一般,語氣里充滿著嘲弄。
薩利羅繼續低著頭,恭敬的出聲。
“我們接下來該怎么做才好呢?皇妃?”
薩利羅等著摩羅下命令。
目前的狀況,確實有些棘手。
雖然沒有人知道摩羅具體做了些什么,但隸屬于皇妃一派的在場眾人,依舊多多少少能夠猜到,卡佩琳之前的失蹤,其實都是摩羅所致。
現在,卡佩琳回來了,且回來得氣勢洶洶,一回來就強硬的出來代表皇室不說,還見了哈維斯,去了畢古斯勒家的宅邸,這些行動都在告訴在場的眾人,對方準備對這邊發難了。
而就像卡佩琳所說的一樣,帝國人都知道她是誰的祝福者。
有著正義女神的祝福能力,在經受了摩羅的迫害以后,那位公主殿下會采取什么行動,一目了然。
以薩利羅為首的皇妃派系就在擔心,接下來,摩羅是不是會被當場揭發。
那樣一來,他們就難辦了。
但摩羅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不用著急。”摩羅繼續撫摸著皇帝的臉,漫不經心的道:“哈維斯目前還被軟禁,那位公主殿下雖然有著不少棘手的手段,可我們該警戒的不是她。”
“不是卡佩琳殿下?”薩利羅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猶豫了一下,道:“您是認為,我們更應該警戒的是那個神秘的強者嗎?”
摩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應該說,她答非所問的笑著開口。
“勇者的后裔確實是非常值得玩弄的對象。”
“可是,一群繼承了些許血脈的后裔子孫而已,玩得再盡興,又能如何呢?”
“這次,難得能夠遇上真正的天賜奇跡,還真是讓人興奮。”
摩羅的笑聲便響遍全場。
“反正時機也成熟了,是時候該落下幕布,讓一切都真正的運作起來。”
說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摩羅終于是語鋒一轉,如此出聲。
“去將帝國騎士團中你能夠使喚得動的那部分都調到皇宮里來吧。”
這是對薩利羅說的話。
“還有你們,將你們能夠出動的私人部隊都叫到皇宮里來,和皇家騎士團的人配合,將整個皇宮都給我填滿。”
摩羅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
“明天,我會在王廳那邊待著。”
“如果卡佩琳來了,說是要見我,還要公開審判揭穿我的話,那就讓她來王廳吧。”
“對了對了,如果她有帶什么人一起過來,別阻止,讓他們都來王廳。”
“那里一定會成為最棒的舞臺。”
摩羅的一句句指示,就這么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眾人紛紛心中一屏。
因為,他們意識到了。
摩羅,這是不打算暗中出手,而是準備和卡佩琳正面對決。
“皇妃...”
薩利羅頓時想說點什么了。
可以的話,他是想盡量避免正面沖突的。
不僅是薩利羅而已,連其余的貴族都是這么想的。
原因無它,只是認為現在還不到那個地步,還有可以周旋的余地而已。
要是真的兩邊正面沖突,那絕對會是帝國史上最大的一次內亂。
那樣的內亂,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多大的損失,可想而知。
與其像那樣大動干戈,薩利羅及在場的貴族們都更傾向于暗中出手。
就算是將卡佩琳給暗中刺殺,都比正面交鋒和沖突來得妥當。
眾人就是這么想的。
然而...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
摩羅的聲音打斷了薩利羅的發言。
那聲音,依舊動聽,卻冰冷得令人顫抖。
薩利羅只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壓力作用在自己的身上,令得他冷汗直流。
明明他是傳奇級的強者,在全世界都能排得上號的存在,可每次面對這位看似軟弱無力的皇妃,薩利羅都有種好像正在面對什么極度危險的人物一般,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寒意。
薩利羅不知道,皇妃到底有多強。
不止是薩利羅而已,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位皇妃有多強,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戰斗力。
但她時常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且每次都能給他人帶來冰冷的壓力,似不存在于這個世間的幽靈一般,詭異又邪性。
而她也在這十年的時間里展現出了各種各樣的手段,讓包括薩利羅在內的諸多貴族都選擇了對她進行臣服。
面對這樣的人物,即使是薩利羅都常常覺得畏懼。
可同時,正因為這份畏懼,薩利羅才會對摩羅心悅誠服。
要是不能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敬畏的話,那這人又有什么資格讓自己臣服呢?
于是,薩利羅低下頭。
“不敢,我現在就去吩咐。”
說著,薩利羅起身,退了下去。
周圍的貴族們立即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通通都開口了。
“我等也會盡快吩咐下去。”
“沒錯。”
“請皇妃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留下這樣的話,貴族們整整齊齊的退下了。
寢宮大廳里,頓時只剩下摩羅以及皇帝兩人。
摩羅似渾然不在意那些貴族的行動一般,一邊繼續輕撫皇帝的臉頰,一邊突然開口。
“明天,你就在暗中伺機而動吧。”
這句話,在大廳里不住的回響著。
偏偏,有一個聲音回應了摩羅。
“是,摩羅大人。”
聲音來自于大廳的陰影處。
在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貴族的青年,正愉悅似的笑著。
摩羅手一翻,取出了一把武器,扔到了貴族青年的面前。
“雖然只是個無趣的仿制品,但幸好是仿制的,你應該也能達到使用的條件。”摩羅輕笑著道:“你就用它,給卡佩琳·拉格納和蒂耶兒·埃爾貝因一點驚喜吧。”
“遵命。”青年應了下來,眼神灼熱的望著那把武器,將其帶走了。
摩羅這才做好了一切的布置。
“那么,明天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邪性滿滿的笑聲,還在不停的回蕩。
“真令人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