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姬見李慕久久沒有回應，問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慕忙道：“幻姬大人誤會了，您對小妖有大恩，小妖可以為了幻姬大人獻出一切，只是…”
幻姬問道：“只是什么？”
李慕解釋道：“只是，不是所有的蛇族都有毒，小妖正好是沒有毒的那一種，是怎么都擠不出毒液的…”
“不早說…”
幻姬瞥了他一眼，失望的離開。
李慕松了口氣，還好他反應快，他本來就是裝的，就算是幻姬將他榨干，也擠不出一滴毒液來。
臥底的生活，果然處處危機，稍有不慎，就有暴露的風險。
過去的一夜，李慕都沒怎么睡好，不是擔心暴露，而是在思考，他怎么委婉的告訴狐九，他喜歡的從來都是胸大屁股翹的女人，男人就算長得再漂亮，他也不會改變喜好。
直接說顯得冒犯，又有些莫名其妙，委婉的話，又怕狐九不明白。
要不請他去城里的青樓大保健？
城內的一些女性妖物，因為本身修行天賦不高，為了獲得修行資源，并不介意出賣肉體，這是她們自愿的，在千狐國也是合法的，請狐九去那種地方，他應該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不行，他在這里扮演的身份，還是一條純情小白蛇，目的是接近幻姬，做這種事情，可能會降低他在幻姬心目中的印象，完全是舍本逐末。
想了一個晚上，李慕還是決定不露痕跡的提醒他。
李慕起床后，剛剛洗漱完畢，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鐘聲。
這是魅宗召集眾人的信號。
李慕快速的走出院子，來到前庭。
庭院中已經匯聚了十余道人影，各個表情沉悶，李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正打算詢問狐九，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一圈，卻沒有看到狐九。
昨日跟隨狐九出任務的幾妖已經回來了，唯獨不見狐九。
李慕看向身旁昨日和狐九一起出任務的一妖，問道：“狐九大哥呢？”
那狐妖低下頭，悲傷道：“我們中了邪修的圈套，狐九大哥為了掩護我們離開，自己留下來斷后，然后，然后…”
那狐妖沒有再說下去，卻已經有人將來龍去脈復述出來。
自從上次抓到那五名邪修之后，通過對他們搜魂，魅宗得到了不少關于邪修的情報。
利用這些情報，他們在半個多月的時間里，連續搗毀了數個邪修窩點，解救了數十名妖族同胞，但也被邪修組織所注意。
這一次，便是邪修組織故意放出假消息，吸引他們上鉤，然后早早的設下埋伏，要不是眾妖提前嗅到了危險，這次恐怕一個都回不來。
即便如此，也是狐九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給他們制造了逃脫的機會。
幻姬從后院走出來，沉聲道：“跟我走！”
一只狐妖站出來，對幻姬道：“幻姬大人，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那五名邪修，每一位都有第五境的修為，他們是一母同胞，聯手擺陣，更是能力敵第六境，我們去了也是送死…”
“幻姬大人三思，不能讓狐九大人白白犧牲。”
“這個仇遲早要報，但不是現在…”
聽著眾人的勸阻，幻姬深吸口氣，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千狐國最高的那座山峰。
不多時，峰頂。
英俊男子對幻姬搖了搖頭，說道：“父親閉關，我要鎮守這里，不能離開，況且，妖國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下面的人不管有什么恩怨，鬧的再大，第六境以上的強者也不能出手，一旦我們破了這個規矩，別人便也能破，到時候，這里會再次變的無序，第五境甚至第六境，會有更多的人隕落…”
幻姬沒有再勉強，只是咬牙道：“那我自己去！”
英俊男子搖頭道：“你不能去，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幻姬道：“我要為狐九報仇。”
說完，她便御空離開。
然而，她剛剛飛上虛空，身體便停在空中，再也不能前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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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姬大怒道：“放開我！”
英俊男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讓你去，如果你有什么閃失，我沒辦法和父親交代。”
他揮了揮手，幻姬便飛進了洞府，英俊男子隨手布置了一個陣法，說道：“你先在里面冷靜冷靜，狐九的仇，等到合適的時候，我會讓你報的。”
“放我出去！”
“幻云，你這個混蛋，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我詛咒你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幻姬在洞府內大聲叫罵，英俊男子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便飛身離開。
狐九大人死于邪修之手，此事很快就傳遍了千狐城，城內妖民無不義憤填膺，他們中的一部分，就是狐九從邪修手中解救出來的。
然而，之后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他們憤怒。
那些邪修，竟然將狐九大人的尸體，掛在山門之上，受風水日曬…
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一時間，千狐國群情激憤，恨不得蕩平了邪修山門，可魅宗卻遲遲沒有動作。
那幾名邪修的實力太強，在大長老不出的情況下，就算他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千狐國，最高峰洞府中，幻姬銀牙快要咬碎，“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洞府門口，一名狐妖為她講述著這兩日千狐國的情況，又想起一事，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屬下不敢妄加猜測，不知道該不該和幻姬大人說。”
幻姬深吸口氣，說道：“說。”
那狐妖道：“上次我們從外面帶回來那只蛇妖，已經消失兩天了，應該是離開了千狐城，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會不會是貪生怕死，自己跑了…”
幻姬冷冷道：“想走就走吧，魅宗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下次再見，就是敵人了。”
那狐妖不忿道：“此妖一點兒都不懂得知恩圖報，如果不是幻姬大人，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化形小妖，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凝成妖丹…”
幻姬搖頭道：“不必再提他，想想辦法，把狐九的尸體帶回來。”
那狐妖眼中浮現出屈辱之色，卻還是嘆了口氣，說道：“這很明顯是誘餌，他們如此侮辱狐九的尸體，就是為了引我們前去，那里肯定早就布置好了陷阱，等著我們送上門…”
族中的強者被人殺死，還被曝尸侮辱，這些日子，千狐國內，極為壓抑。
魅宗之人，更是許久都沒有展露出笑臉了。
狐九被殺，宗內還出了叛徒，那蛇妖加入魅宗不到一個月，就逃出了千狐國，更是魅宗近年來的恥辱。
“我就說，那蛇妖膽子極小，是誰非讓他入宗的？”
“是狐九…”
“狐九糊涂啊，我知道他是看上了那蛇妖的美貌，但魅宗招人，不能只看美貌，還要看品性和心性…”
“前一段時間，他還裝的悍不畏死，現在露出真面目了吧？”
千狐城，城門口，兩名鎮守城門的魅宗強者，談及那只蛇妖，依然氣憤難平。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緩緩從城門外走來。
那是一道并不高大的身影，衣衫破爛，滿身血污，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走來。
“什么人？”
“這里是千狐國，來者止步。”
兩名魅宗強者飛身上前，然而下一刻，他們的面色便發生了變化。
城門口，那人的背上，還背著什么。
他用樹藤纏在腰間，與背上之物緊緊相連。
兩人很快看清了他背上的東西，那是一具尸體，瞥見那尸體的面容，兩人再次驚呼出聲。
“是狐九！”
“狐九的尸體！”
那身影一步步走來，走到城門口的時候，緩緩抬起頭，血污之下，露出一張俊朗清秀的面孔。
他對著二人一笑，嘶啞著聲音說道：“我把狐九大哥的尸體帶回來了…”
說完，他便一頭栽倒。
兩人急忙上前扶住他，臉上充滿震驚。
“是他！”
“他沒有逃！”
“他竟然帶回來了狐九尸體…”
“他是怎么做到的？”
兩人帶著一人一尸，匆匆回城，不久之后，從魅宗傳出的一個消息，讓整個千狐國徹底沸騰。
狐九大人的尸體，被人帶了回來，而帶回他尸體的，竟然是那位叛逃的半月之久的魅宗小妖。
很快眾人便明白過來，原來他不是叛逃。
千狐國所有人都想帶回狐九的尸體，但卻沒有一人付出行動，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一個誰去誰死的陷阱。
這些日子，他們除了譴責，只能譴責。
但有一個人，不，有一只妖，他什么也沒有說，孤身離開千狐國，半個月后，他再次回來時，已經帶回了狐九的尸體，也帶回了魅宗和千狐國的尊嚴。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半個月發生了什么，但據說那小妖背著狐九大人的尸體，回到千狐城的時候，身上有大大小小近百道傷口，已經油盡燈枯，命懸一線，如果不是幻姬大人用珍貴的靈丹救他，恐怕他現在已經死了。
那只小小的蛇妖，在城中引起了廣泛的議論。
“我要向他道歉，前幾天我還因為他叛逃罵了他。”
“真是一條好漢子！”
“他是真正的英雄，值得所有人敬佩的英雄！”
“那位大人還在我們家的浴堂泡過澡，看他長得俊俏可人的，沒想到居然這么有血性…”
幻姬府，無數道人影站在院子里，許多人臉上依舊充滿了難以置信。
“不可思議！”
“那里就是大長老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一個第四境的小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重的傷，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這樣都不死，到底是什么在支持著他？”
眾人無法理解，一個實力低微的小妖，為什么能做成這件連第六境強者都不容易完成的大事，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房間之內，李慕睜開眼睛，看著站在床前的一道身影，掙扎著起身，說道：“見，見過幻姬大人…”
幻姬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按回床上，說道：“你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靜養，不用行禮了。”
說完，她看著李慕的臉，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慕目光露出哀傷之色，說道：“在這里，狐九大哥是對我最好的人，我不能看著他死后尸體還要受人侮辱，于是我用蛇族的隱匿神通，在那邪修的山門前，潛伏了半個月，才終于等到了那五名邪修強者離開…”
幻姬搖了搖頭，說道：“就算這樣，你也不可能拿到狐九的尸體…”
李慕道：“我知道，狐九大哥的尸體周圍，一定有埋伏，我如果硬拼就是送死，只能智取，所以我在那五名邪修強者離開后半個時辰，變成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樣子，騙過他們的手下，讓他們將狐九大哥的尸體放了下來嗎，可惜最后還是被發現了，我好不容易才殺出來，幸好那五名強者離開后，便沒有了第五境，否則，我也見不到幻姬大人了…”
幻姬脫口道：“這不可能，變化之術至少需要第六境修為，連我都不會，你也不可能有假形的符箓和丹藥…”
李慕看著她，感激的說道：“這還要感謝幻姬大人，是您讓我突破到了第四境，在修為突破的同時，我覺醒了一個天賦神通…”
“蛇并沒有變化神通，除非…”幻姬看著李慕，面露疑色，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恍然道：“你有蜥族血脈？”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屬下的祖母就是蜥族。”
蜥族有著“四腳蛇”之稱，蛇族和蜥族，經常有通婚的現象，幻姬心中終于不再疑惑，說道：“你不應該自作主張的…”
李慕搖頭道：“連您都被囚禁了，我若說是去帶回狐九大哥的尸體，肯定也不被允許。”
幻姬問道：“為了狐九的尸體，你難道連命都不要了嗎？”
李慕笑了笑，說道：“我爹告訴過我，妖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能因為怕死，就讓狐九大哥死后還要受到侮辱，否則就算是活著我也心中有愧…”
“想不到小蛇你居然這么重情重義…”
一道虛影從外面飄進來，感動的看著李慕，說道：“我真的沒有白疼你，你居然肯為了奪回我的尸體去死，你是不是也對我動心了…”
李慕看著那道和狐九長相一模一樣的靈體，表情逐漸呆滯。
幻姬解釋道：“狐九雖然失去了肉身，但它的妖魂最終還是逃了回來。”
狐九嘆了口氣，可惜的說道：“可惜我以前沒有聽幻姬大人的話，如果我也修了道法，修出元神，就能重新找一句肉體重生，不至于變成這幅鬼樣子…”
他望著李慕，問道：“小蛇，你不會因為我變成鬼就不愛我了吧？”
李慕躺在床上，費力的抬起手，對狐九豎了一個中指，說道：“愛你媽。”
說完，他就再次暈了過去。
狐九正要上前，幻姬揮了揮手，說道：“他差點就死了，讓他好好休息吧，他我日后還有大用，你不許再打他的主意。”
狐九臉上露出不忿之色，最終嘆了口氣，說道：“屬下知道了…”
一人一鬼離開后，房門自動關上。
床上，李慕眼睛再次睜開。
他輕吐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多日相處，就算是條狗，也會產生一些感情。
拋開種族的立場，這些妖物，其實比人類更加值得深交，狐九妖魂尚在，他倍感欣慰。
這次取回狐九尸體，雖然也有借此取得幻姬信任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兩人的交情。
這種結局，可謂皆大歡喜。
他對幻姬說的，都是真的。
固然李慕有打上邪修山門，強搶狐九尸體的實力，但搶完之后，他沒有辦法和幻姬及魅宗的人解釋過程。
所以他只能用計。
他是真的在那邪修組織的老窩附近潛伏了小半個月，耐心等待邪修首領離開也是真的，他也真的變化成其中一人的樣子，騙過他們的手下。
但破綻是李慕故意露出來的，如果他輕輕松松的把狐九尸體背回來，那也太假了，幻姬不懷疑才怪。
相反，如果他九死一生，命懸一線，險而又險的搶回同胞尸體，那些懷疑他的人，自己都會感覺羞愧。
李慕不信，他都這么拼了，幻姬難道還不讓他當親衛？
如果這次都不能上位，這活兒李慕就真的干不了了。
幻姬給他的丹藥，必定是天品，他在房間里安靜的休養了三天，傷勢就恢復的差不多了，身體上連條疤都看不見。
這三天，他的一切都有嬌俏的小狐妖伺候，這些剛剛化形的小狐妖，看他的眼神中滿是星星。
第三天的下午，一名小狐妖走進來，用欽佩的目光看著李慕，柔聲說道：“大人，幻姬大人請您過去。”
李慕三天內第一次下床，來到幻姬的院中。
院內，幻姬打量著李慕，問道：“修養的怎么樣了？”
李慕抱拳道：“差不多了，多謝幻姬大人贈丹。”
幻姬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你背回狐九的尸體，立下大功，但宗內還是有很多人不相信你能做到，所以，我需要你在我面前展露你的神通，只要你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以后誰再敢非議你，我定不會輕饒。”
李慕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他也并不懼怕，以袖遮臉，片刻后，移開衣袖時，他已經變成了狐九的樣子。
幻姬面露奇色，說道：“某一妖族中，能覺醒這種等級的天賦神通者，萬里無一，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其實各大妖族的天賦神通，根本沒有這么難覺醒，只是它們不知道方法，懂得方法，人類也能借妖法施展，只不過是沒有妖族容易而已。
李慕重新變回來，看向幻姬，問道：“幻姬大人，可以了嗎？”
幻姬點了點頭，說道：“你可以回去了。”
李慕心中松了口氣，正要離開，幻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等等…”
李慕回過頭，問道：“幻姬大人還有什么事情？”
幻姬想了想，指著假山旁那布滿劍痕的雕像，說道：“你變一個他給我看看。”
李慕看了看那雕像，吞了口口水，小聲道：“幻姬大人，我，我沒見過他，我怕我變不好…”
幻姬雙手抱胸，說道：“沒關系，你變吧。”
李慕試探道：“那，我試試？”
幻姬點頭道：“開始吧。”
李慕再次以袖遮面，片刻后，緩緩移開衣袖。
幻姬一步步走過來，打量了他許久，最終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又扯了扯，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好，很好…”
李慕面色蒼白，臉上滿是驚懼，顫聲道：“幻，幻姬大人，您別這樣…”
幻姬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腦海中浮現出某些畫面，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足以魅惑眾生的笑容，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這句話的意思是，李慕已經是她的親衛了，而且是貼身親衛，李慕距離他的最終目標，跨越了一大步。
他臉上露出喜色，說道：“謝幻姬大人！”
幻姬想了想，又道：“我再給你改個名字，以后我就那么叫你。”
李慕躬身道：“屬下全憑幻姬大人安排。”
幻姬再次捏了捏他的臉，說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李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