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雖然對女皇說是盡快,但肯定沒有那么快。
柳含煙不知道什么時候出關,她出關以后,李慕不得陪她至少一個月,再順便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早點和他回神都。
這估計又會耽擱一段時間。
此外,李慕現在,還肩負著修復道鐘的重任。
道鐘是他弄裂的,如果他不能負責到底,那他和那些騙了小姑娘第一次就跑的渣男有什么區別?
而修復道鐘,是一個費時費力的活。
如斬妖護身咒,道德經,九字真言之類的,威力強大,第一次施展的時候,產生的天地源力更多,如果道鐘不作死的去窺探,只是吸收源力,那么不僅對它無害,反而有益。
可惜,源力產生極難,消散卻很容易。
李慕初次施展的時候,它不在李慕身邊,那些源力現在早就消散了。
李慕只能通過一些小法術,積少成多,幾天下來,道鐘的裂縫只愈合了十之一二,要想完全修復,兩個月時間恐怕不夠。
況且,他以前冒著生命危險,試驗出來的法術,已經快要用光了,接下來還要花時間繼續嘗試。
在離開白云山前,只能盡力幫它。
又是數日之后,李慕和道鐘,終于完全混熟了。
它一開始對李慕的畏懼,早就消失不見,每天早課之后,就會飛來他這里,直到晚上才回去。
除了幫他修復裂痕,這幾日,李慕也在它身上,做了一些試驗。
道鐘十分堅硬,即便是李慕以青玄劍去砍,也不會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不僅刀劍難傷,它對于法術,也是免疫的。
至少,神通境界的李慕,能施展出的所有法術攻擊,都不能撼動它分毫。
它雷劈不動,水火不入,萬劍齊發,連顫都不顫一顫,難怪女皇說它是修行界已知的最強防御之寶。
有了此寶,與任何人對戰,都能先一步立于不敗之地。
即便對方是超脫之境,李慕不能對他造成傷害,他也不能攻破道鐘的防御。
當然,李慕沒有和超脫強者對戰過,倘若真正遇到了這等強者,對方就算是不能打破道鐘,也能將他困死在里面。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李慕擁有此寶。
但這是不可能的。
千百年來,道鐘都是符箓派的鎮派寶物,不管是誰要搶,符箓派都會和他拼命,想清楚這件事情之后,李慕就對此鐘不抱有任何想法了。
白云山某處無人山谷,李慕吹了個口哨,遠處的道鐘便飛回來,從巴掌大小,立刻變成丈許的巨鐘,將李慕罩在其中。
隨后,鐘身立刻變為透明,李慕身在鐘內,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他手結法印,外面忽而狂風大作,忽而雷電交加,忽而雨雪紛紛,通過這幾日的試驗,李慕發現,他身在道鐘之內,外人無法攻擊到他,但卻不影響他使用法術攻擊別人。
不僅如此,李慕取出一張符箓,扔出之后,這符箓居然從透明的鐘身中直接穿過,這說明,此鐘的防御,是單向可控的,能阻攔來自鐘外的攻擊,但對鐘內之人,卻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難怪符箓派將它當成是鎮派之寶,此鐘的能力,的確配得上這個稱呼。
李慕嘆了口氣,對道鐘了解的越多,想擁有它的想法就越強烈,但他也知道,這是別人的東西,他不能要,也要不到。
李慕又吹了一聲口哨,道鐘從他頭頂飛離,又變成巴掌大小的樣子,懸浮在李慕的肩膀上,旋轉不停。
李慕偏頭看了它一眼,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再逛逛。”
道鐘嗡鳴一陣,依依不舍的飛走。
柳含煙閉關的日子,李慕在白云山,其實頗為無聊,晚晚和小白對他百依百順,道鐘聽話的宛如李慕的狗,這個時候,李慕才隱隱約約的體會到了女皇的孤獨。
人生在世,既需要朋友,也需要敵人,如果生活平靜的像一潭死水,那么也只是將同一天重復的過而已。
修行的寂寞,也在于此。
李慕以前七魄未全,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能耐得住寂寞,現在讓他動輒閉關苦修數月,他還真不一定能坐得住。
和枯燥的修行相比,他更喜歡和神都新黨舊黨的那些官員斗智斗勇,幫助百姓主持正義,平反冤屈,從而獲得他們的念力,這樣既不無聊,也比單純的閉關修行速度更快。
這也算是一種修行的捷徑,只是很少有修行者選擇而已。
這次來白云山,李慕還沒有見過韓哲,這里正好距離第五峰不遠,李慕飛上第五峰,讓守峰弟子通稟之后,很快的,韓哲便御風而來。
他人未到,聲先至,遠遠的對李慕道:“早就聽說你來祖庭了,擔心打擾到你和柳…柳師叔,就沒有去找你們。”
李慕道:“我來白云山后,含煙就一直在閉關。”
韓哲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你不來找我喝酒…”
李慕笑了笑,說道:“去白云峰喝兩杯?”
柳含煙在的時候,兩人身份上的差距,讓韓哲不好意思在她面前出現,畢竟,雖然她是李慕的女人,但也是他的師叔。
聽聞柳含煙不在,韓哲干脆的說道:“走!”
“等等我等等我…”一道身影從后方飛來,秦師妹落在兩人身旁,說道:“帶我一個…”
韓哲看著她,問道:“你不好好修行,跑出來干什么?”
秦師妹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也要去。”
韓哲搖頭道:“我和朋友去喝酒,你湊什么熱鬧。”
秦師妹不滿道:“只有你是李大哥的朋友嗎,我也是他的朋友,我們已經見過三次了,李大哥,你說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看著秦師妹有些哀求的眼神,李慕點點頭,說道:“是,既然秦師妹想去,那就一起吧。”
韓哲也沒有再阻攔,只是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懈怠修行,什么時候才能到聚神,秦師兄當初讓我照顧你,幸虧你是女孩子…”
秦師妹愣了一下,然后紅著臉問道:“女孩子怎么了?”
韓哲看著她,說道:“你這么不聽話,要不是女孩子,我早揍你了…”
秦師妹臉上由紅變白再變青,賭氣的扭過頭去。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走吧。”
白云峰上。
峰頂小筑,晚晚和小白在廚房忙著準備小菜,秦師妹在一旁觀摩學習,李慕和韓哲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韓哲問道:“你最近在神都怎么樣?”
李慕道:“還可以。”
韓哲道:“我聽說,神都那些官員啊,權貴啊,和我們宗門的弟子長老們不一樣,他們城府很深,到處都是勾心斗角,一不小心,就會死無喪身之地,你在那里要小心一點。”
李慕道:“還好,其實他們大部分人,心思都挺單純的。”
他從壺天空間取出一壺酒,給韓哲倒了一杯,說道:“嘗嘗。”
韓哲抿了一口,只覺得這酒液醇香,靈氣逼人,喝上一口,竟然抵得上他一日的修行,不由驚詫道:“這是什么酒?”
李慕道:“漢陽郡的貢酒,還不錯吧?”
韓哲嘖了嘖嘴,說道:“你都能喝上貢酒了,看來你在神都混的不錯…”
貢酒是女皇賞賜的,李慕家里女皇賞賜的東西一大堆,導致他雖然沒有去過幾個地方,卻對三十六郡的特產如數家珍,漢陽郡的貢酒乃是一絕,江陰郡的貢梨皮薄多汁,南郡的茶葉回甘清冽,東郡的絲綢暢銷數國…
自從那次的事情過后,為了彌補她對自己的傷害,女皇就三天兩頭的賞賜些東西,家里地方雖大,現在也有些堆不下,上次她還說要重新賞賜李慕一座更大的宅子,被他拒絕了。
女皇對他已經更好了,五進的宅子,至少也是四品大員才有資格居住的,如果再換個大的,朝中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說他李慕是靠著這張臉迷住了女皇,滿殿朝臣,她獨寵一人…
當然,科舉之后,李慕已經用事實打了那些人的臉,并且告訴他們,他能獲得女皇寵愛,不止是因為這張臉。
就算是女皇要賞賜他更大的宅子,那也是他用文武雙科狀元的身份換來的,但那座宅子他和小白已經住習慣了,沒有必要再折騰。
這酒喝著甘甜,并不醉人,這也是李慕放心拿出來讓韓哲喝的原因。
韓哲喝了幾杯,忽然想到一事,看向李慕,說道:“對了,兩個月前,李師妹回過一次山門。”
李慕端起的酒杯又緩緩放下,問道:“她還在白云山嗎?”
韓哲搖了搖頭,說道:“她走了,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李慕愣了一下,問道:“什么意思?”
韓哲看著他,解釋道:“她已經退出了符箓派,從此以后,不再是符箓派弟子。”
這個消息,讓李慕措手不及,他盯著韓哲,問道:“為什么?”
韓哲又抿了口酒,說道:“具體的內情,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聽第七峰的弟子說的,符箓派對非核心弟子的去留,從來都不強求,我本來想問問李師妹,她為什么要走,但我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已經離開宗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