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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盡力吧

  片刻之后,刑部郎中一臉笑意的送李慕走出刑部,揮手道:“李大人慢走。”

  送走李慕,刑部郎中回到自己的衙房,癱坐在椅子上,長嘆道:“本官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作為刑部的官員,卻被神都衙的一個捕頭威脅欺負,恐怕他是刑部有史以來,最委屈的郎中了。

  李慕離開刑部,回到神都衙,對巡邏回來,聚在院子里曬太陽的幾位捕快道:“跟我出去一趟,來活了。”

  神都,如意坊。

  神都百余坊市,有商業坊,娛樂坊,住宅坊,如意坊是神都西區的一個住宅區。

  此坊雖然比不上南苑北苑等達官貴人居住的坊群,但在神都百余坊中,也算富庶。

  如意坊中居住的人,大都小有身家,坊中的宅子,也以二進乃至于三進的院落居多。

  李慕來到一座宅院前,王武抬頭看了看匾額上“許府”兩個大字,不等李慕吩咐,主動上前敲了敲門。

  過了許久,里面才傳來緩慢的腳步聲,一位滿臉皺紋的老人拉開大門,問道:“幾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嗎?”

  李慕上前道:“我們來自神都衙,正在調查一樁案子,需要你們配合。”

  老仆打開大門,說道:“大人們進來吧,我去請老爺。”

  李慕等人走到院子里,老者走進一座房間,很快的,一名中年人就從其中快步走出來。

  中年人面色驚疑的看著眾人,問道:“你,你們要查什么案子?”

  李慕看著那名中年人,問道:“你是許掌柜吧?”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是我。”

  李慕繼續問道:“三個月前,許掌柜的女兒,是不是遭到了別人的侵犯?”

  中年人聞言,臉上露出悲憤之色,聲音沙啞道:“我們都已經不告了,你們為什么還是不愿意放過我們?”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許掌柜誤會了,我們真的是來調查這樁案子的,如果你們真的受了冤屈,朝廷會還你們公道。”

  中年人臉上露出懼色,連連搖頭,說道:“沒有什么冤屈,我的女兒好好的,你們走吧…”

  眼前的中年人顯然對他們充滿了不信任,李慕輕嘆口氣,說道:“許掌柜,我叫李慕,來自神都衙,你可以相信我們的。”

  中年人猛地抬起頭,問道:“神都衙,你,你是李捕頭?”

  李慕將自己的腰牌拿出來,腰牌上清楚的刻著他的姓名和職位。

  中年人呆呆的看著李慕手中的腰牌,就算是他深居家中,足不出戶,也聽過李慕的名字。

  家主的仆從外出采辦,回來之后,經常會帶來有關李慕的消息。

  比如他暴打在神都欺壓百姓的官宦子弟,逼迫朝廷修改代罪銀法。

  又比如他當街雷劈周處,為受害百姓主持公道。

  他在朝堂上大罵各部官員,連四大書院都沒有放過。

  他不怕權貴,不畏書院,在這神都,他就是百姓們心中的光。

  中年人身體顫抖,重重的跪在地上,以頭點地,凄然道:“李大人,請您為草民做主啊!”

  李慕將他扶起來,說道:“別激動,有什么冤情,詳細說來,我一定為你主持公道。”

  兩行老淚從中年人的眼中滾落,他顫聲說道:“百川書院的學生魏斌,辱我女兒,害她險些自盡,草民到刑部告狀,卻被刑部以證據不足打發,之后更是有人警告草民,若是草民不識好歹,還敢再告,就讓草民家破人亡,死無全尸…”

  “媽的,還有這種事情!”

  “狗日的刑部,簡直是神都一害!”

  “這些書院,怎么凈出禽獸!”

  李慕身后,幾名捕快臉上露出憤慨之色。

  李慕看著許掌柜,說道:“可不可以讓我見見許姑娘?”

  許掌柜點了點頭,說道:“草民這就帶李捕頭去,只不過,小女被那禽獸侮辱之后,幾次尋死,如今神智已經有些不清,畏懼外人,尤其是男子…”

  李慕看了身后幾人一眼,說道:“你們在這里等我。”

  在許掌柜的帶領下,李慕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內院。

  這院子里的景象有些奇怪,院內的一棵老樹,樹干用棉被包裹,角落的一口井,也被石板蓋住,石板周圍,同樣包裹著厚厚的棉被,就連院中的石桌石凳,都被布棉等物包著。

  石桌旁,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素色的裙裝,衣服整潔,但卻顯得有些凌亂,披散著頭發,面容看著有些呆滯,目光空洞無神,聽到有人走近,臉上立刻就浮現出驚懼之色,雙手抱著腦袋,尖叫道:“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許掌柜雙拳緊握,臉上露出濃濃的悲哀,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李慕沒有再靠近那女子,退到外院,取出幾張符箓,遞給許掌柜,說道:“此符能寧靜心神,晚上睡前,將之化成符水,讓她喝下去,她的情況應該會好一些。”

  許掌柜喝下符水,連連道:“謝謝李捕頭,謝謝李捕頭!”

  李慕能做的,也只是安定她的心神,被侵犯侮辱,顯然已經讓她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的傷害,甚至影響到她的神智,只能依靠她自己的力量走出來。

  而讓她走出心結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親眼看到,那些侵犯侮辱她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百川書院,魏斌…”走出許府,李慕的臉色沉下來,說道:“走,去百川書院!”

  王武等人沒有猶豫的跟在他的身后,以前他們還對書院心生畏懼,但自從江哲的事情過后,書院在他們心中的分量,已經輕了不少。

  百川書院。

  李慕走到書院門前的時候,那守門的老者再次出現,憤怒的看著他,問道:“你又來這里干什么?”

  李慕平靜道:“讓魏斌出來,他牽扯到一件案子,需要跟我們回衙門接受調查。”

  如果是以前,老者根本不會理一名神都衙的捕頭。

  但江哲的事情過后,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了無視他的后果。

  他只是書院守門的,這種事情,還是讓書院真正的主事之人頭疼吧。

  他看了李慕一眼,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進去稟報。”

  說罷,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書院大門之內。

  李慕等人穿著公服,站在書院門口,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的,就有百姓湊上來,問道:“李捕頭,這是怎么了,書院的學生又犯案了嗎?”

  李慕道:“百川書院的學生,玷污了一名女子,我們準備抓他歸案。”

  “什么,又是書院學生!”

  “書院學生怎么凈干這種齷齪事情!”

  “讀的是圣賢之書,竟然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書院的教習都教了他們什么!”

  百姓們聚集在李慕等人的身邊,議論紛紛,書院之內,陳副院長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他沉聲問道:“魏斌是誰的學生?”

  他的面前,一眾教習中,站出來一名中年男子,忐忑的說道:“是我的學生。”

  陳副院長問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讓神都衙來我書院拿人?”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陳副院長冷哼一聲,說道:“不管他犯了什么案,神都衙要人,就讓他們帶走,該怎么判就怎么判,以后學生的事情,書院不許插手!”

  中年男子想了想,問道:“但這樣,會不會有損書院顏面?”

  “書院還有個狗屁的顏面!”陳副院長揮了揮手,說道:“陛下正愁找不到打擊書院的理由,不要給他們任何的機會,他要魏斌,就給他魏斌!”

  李慕等人在外面沒等多久,一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年輕人,就被綁著從書院帶了出來。

  一名中年男子道:“不管他犯了什么罪,還請都衙秉公處置,書院絕不庇護。”

  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倒是讓書院門前百姓對書院的印象有所改善。

  學生犯錯,總不能全怪到書院身上,若是書院能秉持公道,不袒護庇護,倒也算是大義。

  李慕看了那年輕人一眼,冷冷道:“帶走!”

  王武等人立刻將他押著,往神都衙而去。

  魏府。

  “大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戶部員外郎吃過飯,正準備去衙門,一道人影忽然闖進他的書房,滿面驚慌。

  看著這位親弟弟,戶部員外郎問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那名男子喘著粗氣,說道:“魏斌,魏斌被抓到神都衙了!”

  “什么?”對于這位在百川書院求學的侄子,戶部員外郎可是寄予厚望,連忙問道:“他犯了什么罪,為什么會被抓到神都衙?”

  那男人低頭道:“他,他曾經強暴了一名女子,現在東窗事發,被神都衙知道了。”

  “糊涂!”戶部員外郎怒道:“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現在才告訴我!”

  那男人擔憂道:“大哥,現在怎么辦,他已經知道錯了,神都衙不會判他斬決吧?”

  “律法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去問問鵬兒。”戶部員外郎走出書房,來到另一處院子,院中的石桌上,魏鵬正伏案看書,聽到動靜,回頭望了一眼,問道:“父親,二叔,你們找我有事?”

  戶部員外郎道:“鵬兒,你對律法熟悉,強暴女子,會怎么判?”

  魏鵬愣了一下,問道:“你怎么忽然問這個,難道二叔強暴女子了?”

  戶部員外郎道:“你先別多問,強暴女子到底會怎么判?”

  魏鵬用異樣的目光看了他的二叔一眼,說道:“強暴女子是重罪,依照大周律第二卷第三十六條,觸犯強暴罪的,一般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徒刑,情節嚴重的,最高可處斬決。”

  那男子連忙問道:“什么算情節嚴重?”

  魏鵬搖了搖頭,說道:“施暴手段過于殘酷的,對同一女子長期施暴的,強暴有孕女子,重病女子的,或是當眾強暴,以及致使女子重傷的,都算情節嚴重…”

  那男子舒了口氣,卻還是擔憂的問道:“這怎么辦,照這么說的話,斌兒豈不是要在牢里待三年以上?”

  魏鵬吃驚道:“強暴女子的是魏斌?”

  那男子看著魏鵬,眼中涌現出一絲希望,說道:“鵬兒,你懂律法,你要幫幫你弟弟,就算是不能為他脫罪,也要讓他少在牢里待幾年…”

  魏鵬想了想,無奈的點頭道:“我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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