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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監守自盜

  周處事件,已經結束半月。

  清晨,盤膝坐在床上的李慕,緩緩睜開雙目,眼中有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雖然他一開始準備佛道雙修,但踏入修行以來,九成以上的時間,都在進行道門的導引修行,極少有時間去頌念法經,修習佛法。

  尤其是進入聚神之后,法力增長變的極為緩慢,他更是將全部的時間,都用在修道上。

  如今,他的道法修為,已到第三境,但佛門修為,直到昨夜,才勉強突破了第一境界。

  佛門第一境名為堪破,寓意是佛門弟子看破紅塵,遁入空門,這一境界,需要修出六識。

  如今,李慕的六識已經圓滿,他身在房間,無須施展神通,通過耳識,就能聽到幾條街巷之外,肉鋪掌柜與茶樓伙計的對話,通過嗅識,他能輕易的分辨空氣中的各種味道,并且尋根溯源,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已經具備了某些妖物的天賦神通。

  有些妖物天生聽覺敏銳,嗅覺敏銳,人類雖然適合修行,但除非極少數天生變異者,在有關身體的天賦神通上,遠不及妖物。

  李清曾經勸誡過他,佛道兩門,只修一種,才能精深。

  當時李慕還沒有什么感覺,現在終于體會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是對佛法道術都有天賦,也不可能同時將這兩門都修到高深的境界。

  佛門之后的境界,需要的時間更久,他接下來這段時間的修行重心,還是在如何盡快突破到神通境。

  周處之事過后,張春意外的再次升官,從神都丞升為神都令,徹底成為神都衙的一把手。

  不僅如此,陛下并沒有指定神都丞和神都尉,也就是說,這偌大的都衙,都是他一個人做主,再也沒有人能對他指手畫腳。

  李慕依然是神都衙的捕頭,他的身份是吏,并非官,官和吏雖然都是大周公務員,同樣拿國家俸祿,但兩者之間,有著明顯的界限。

  成為大周吏,沒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吏一般是由地方官員指定,或是子承父業,只要家世清白,三代以內,沒有作奸犯科者,就有資格成為一名光榮的大周吏。

  但官員不同。

  大周品級最低的官員,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也需要在書院中接受幾年正規教育,數年之后,才有入朝為官的資格。

  這是文帝時期定下的規矩,為的便是整肅大周官場的亂象,提高整體官員的素質,這一舉措,在當時,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時的朝廷,官員任人唯親,結黨營私嚴重,官員品德、能力良莠不齊,書院的出現,大大改善了這一情況。

  想要入朝為官,便必須在書院中學習圣賢思想,修身修德,還要學習治國理政之方,修行之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幾大書院,為朝廷輸送了無數的人才。

  這條規律,自文帝時期流傳下來,一直沿用至今,即便是皇帝想提拔什么人,也需要讓他在書院接受磨練。

  文帝之治影響深遠,文帝在大周百姓、朝臣的心中,擁有極高的地位,大周歷代皇帝,都不敢破壞他定下的規矩。

  在李慕看來,這位文帝也當真是高瞻遠矚,這種方式,雖然不同于科舉,但與以前的選官制度相比,也有很大的進步性。

  當然,文帝即便被稱為圣賢,也有他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比如書院發展到今天,性質已經和初創之時,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四大書院的院長,無一不是超脫,書院中,中三境的強者數不勝數,雖然遠比不上四宗六派,但也是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

  大周官員,只能從書院誕生,書院的地位,逐漸變得越來越高,甚至有凌駕朝廷之上的趨勢。

  無論是想要重現輝煌的蕭氏皇族,還是想要取而代之的周家,想要促成這件大事,都離不開書院的支持。

  李慕并沒有想過當官,所以也不用去書院深造,以他在神都的見聞,當官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女皇的庇護下,做一個小吏,要比當官自在多了。

  無須憂心什么國家大事,李慕每日只需帶著小白,在神都的街頭走一走,保證自己的轄區內,沒有作奸犯科,擾亂百姓的事情發生,便已經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周處之事后,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經攀升到了頂峰。

  這使得他無須刻意去做什么事情,便能從神都百姓身上獲取到念力,以這種速度,一年之內,晉級神通,也未必不可能。

  經過周處一事,周家的聲望,在神都也并未受到多大的影響。

  雖然周處罪大惡極,但周家對于此事的處理,并沒有讓百姓感到反感。

  周家子弟很多,周處只是其中一個,除了周處之外,周家子弟在外,也沒有什么劣跡,相比之下,蕭氏皇族在神都的表現,要更加惡劣。

  在過去幾百年間,他們都是大周,是神都的主人,這幾年來,雖然短暫的被周家壓制,但骨子里的那種優越感,卻是磨滅不了的。

  李慕掰著手指頭算了算,他來神都不久,三省六部九寺,蕭氏,周氏,書院,除了書院,能得罪的,他幾乎已經得罪了個遍。

  蕭氏及其舊黨,李慕來神都之前就得罪了,推動廢除代罪銀的時候,更是將禮部,刑部,太常寺,三省六部不少官員的子嗣都揍了一遍,周處一案,又得罪了周家,只差書院,他就能成為神都公敵。

  在百姓之中,這種情況又恰恰相反。

  李慕現在極受百姓歡迎,下到街邊小館,上到青樓酒肆,只要他愿意,吃的用的玩的,都能白嫖到底。

  路過青樓的時候,那青樓老鴇不知多少次跑出來,帶動不少姑娘,對李慕直拋媚眼,嬌聲道:“李捕頭,進來啊…”

  嚇得小白不顧吃到嘴邊的糖葫蘆,急忙跑過來,抱著李慕的胳膊,示威性的對她們昂頭挺胸。

  自從柳含煙去白云山苦修之后,她就嚴格執行著柳含煙交給她的任務,不讓李慕身邊出現除她之外的任何一只狐貍精。

  這些青樓女子,自然是她的重點防護對象。

  老鴇瞟了小白一眼,對李慕道:“李捕頭害什么羞啊,姑娘們又不收你的錢…”

  李慕擺了擺手,“下次,下次……”

  衙門有衙門的紀律,為了避免官吏們貪污腐敗,不能白吃白拿百姓的東西,也不能白日上青樓,上青樓白日自然也是不允許的。

  神都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李慕,他必須謹言慎行,不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小白還緊緊的抱著李慕胳膊,說道:“柳姐姐說了,恩公來神都,不能沾花惹草,不能去那種地方的…”

  明明是自己救的小狐貍,卻成了柳含煙的小眼線,李慕看著她,問道:“如果我去那種地方,你會告訴柳姐姐嗎?”

  小白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柳姐姐的!”

  李慕又問道:“如果我不讓你告訴她呢,你是聽柳姐姐的,還是聽我的?”

  這個問題,讓小白咬糖葫蘆的動作一頓,喃喃道:“我,我…”

  片刻后,她才低下頭,小聲道:“我,我聽恩公的。”

  李慕倍感欣慰,小白的回答,證明她還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哪怕犯了錯,也會幫他隱瞞,誰不喜歡這樣的小棉襖?

  當然,這種錯誤,李慕也不會去犯,他只不過是想逗逗小白而已。

  小白低著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抬頭說道:“恩公,恩公如果想,小白也可以的,我已經化成人形了…”

  李慕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我開玩笑的,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

  他很清楚,小白在化形之前,就做好了化形后隨時獻身的準備,但她是柳含煙放在李慕身邊監視他的,如果背著柳含煙,來一個監守自盜,以后兩個人還怎么做好姐妹?

  雖然小白的確很誘人,但李慕也不會因小失大,貪圖一時的歡愉,為以后的修羅場埋下引線。

  得到了李慕的承諾,少女又高興起來,開心的挽著李慕的胳膊,回頭對青樓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一路走來,又給小白買了一些零食,李慕正打算回衙,視線無意從前方掃過,目光忽然一凝。

  前方的街道上,有兩道身影走過。

  兩人一老一少,并沒有看到李慕。

  李慕并不認識那年輕人,視線在他身上一掃而過,目光在那老者身上停留。

  這老者李慕第一次見,但他的身影,卻和李慕記憶中的一道身影重合。

  確切的說,是李慕在北郡時,從楚夫人手中,得到的那殺手的記憶。

  這老者,便是雇傭那殺手,前往北郡刺殺李慕的人。

  而他亦步亦趨的跟在那年輕人身后,顯然是以對方為主,如此一來,北郡刺殺之事的幕后黑手,便呼之欲出了。

  神都衙,李慕伸手在虛空一抹,空中便出現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虛影。

  王武看了一眼那虛影,大驚道:“不會吧,頭兒,你才剛剛弄死了周處,又招惹上周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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