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弟雖然調皮搗蛋,本質上卻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知道兩個姐姐成為修士后家里只辦了家宴,若是娘給他大辦慶功宴是不公平。
可他怕讓娘傷心,一直沒開口拒絕,哪怕剛才不高興說了些不好的話也沒太過分,可他現在忍不住了,直接爆發。
“您本來就錯了,”何小弟板著稚嫩的小臉道,“大姐和小妹為什么離家去歷練?不就是因為您的偏心。”
何母咬咬牙,“我偏心你不好嗎?”
“不好,”何小弟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想跟哥哥姐姐還有妹妹好好相處,我們是手足,若是因為您的偏心而起隔閡,您能愿意,能高興嗎?”
何父贊許的摸摸小兒子的腦袋,“不錯,長大懂事了。”
“江子,”何二哥去抱小弟,笑容燦爛的,“大姐和小妹知道你是什么人,肯定不會怪你。”
何母不忿,“怪什么,難道是我的錯?”
“你知道就好,”何父痛心疾首,“阿蘭,你清醒點吧,不論是江兒還是大丫三丫,都是我們的親骨肉,何必用這些小事鬧得他們兄弟姐妹失和。”
何母從來沒聽過何父說這樣的話,態度還很堅決,心里不由得打起鼓來,她也沒虐待幾個閨女呀,怎么家里人都一副她做了十惡不赦事情的模樣?
她是丞相夫人,平日雖少出門,可來拜訪她的高門貴婦卻是一撥接著一撥,話題也多是圍繞家中兒女。
比如教養嫡子嫡女、打壓庶子庶女的好辦法。
后者對何母來說沒用,前者就很需要了,她三兒三女,教養好了,大家都知道是她這個母親的功勞,誰還敢在暗地里嘲笑她是鄉下來的農婦,不配做丞相夫人?
想到某些人表里不一的嘴臉,何母心里火燒火燎的。
“誰家不是男兒頂門立戶,我偏著她們兄弟點怎么了?等她們長大嫁了人就知道,沒有娘家兄弟撐腰,想在婆家立足有多不容易。”
何父蹙眉,“若當娘的不重視,他們兄弟豈會把姐妹放在眼里?到時候別說撐腰,指不定還會上門踩幾腳。”
“爹說得很是,”何大哥不疾不徐的附和,還舉例子,“順旺侯府的老太太就很偏心,把兒子給寵成了紈绔,對嫡親姐妹非打即罵,還偷換了姐姐的嫁妝。”
百兩銀票全換成十兩的,古董換成贗品,金銀首飾也都成了鍍金鍍銀的。
事情敗露后,順旺侯府都成了笑話,順旺侯還被御史參了一本,說他教子無方,家宅都管不好,更別說國事了。
何母也有耳聞,被大兒子這么一提醒,下意識將小兒子代入進去,頓時打了個寒顫。
“不,不會的,江子聽話又懂事,哪會干出那等惡事來。”
“娘對我可真夠信任的,”何小哥感嘆,“其實吧,我自己都沒這自信,指不定過個幾年被娘寵壞了,銀子不夠花時會找二姐要她的嫁妝銀子。”
何母,“…”感覺全家人都在指責她,就很氣。
何父到底心疼妻子,不想把人逼迫太過,覺得差不多了就敲了小兒子腦門一記,“行了,她再怎么不對也是你娘,別沒大沒小的,滿嘴胡說八道。”
“爹,”何小哥委屈得很,“不是你先提起的嘛!”
“我能說,你不能,”何父沒好氣道,“身為人子,你要做的是耐心規勸,而非指責。”
何二姐怯怯附和,“爹說得對。”
何小哥被整無語了,瞅著自家二姐道,“等你出嫁時,我會記得把你嫁妝換一換的。”
什么人吶,替她打抱不平還不領情,反過來踩自己一腳。
果然,還是三丫最可愛。
“你閉嘴,”何大哥無奈的戳戳小弟的腦門,“什么話都敢說出口,遲早挨揍。”
何小哥捂著腦袋留下悔恨的淚,“沒錯,我已經挨揍了。”
“總感覺啥都沒說,又覺得啥都說了,”何二哥撓撓頭,“不知道大姐她們去哪了,現在派人去找也很難找到了吧!”
“你說得對,”何父贊同,“所以我沒派人出去找。”
正生著悶氣的何母瞬間炸了,“什么,你沒派人去找?那怎么行,要是遇上危險出事了咋辦?”
“她們是修士,有自保能力,”何父語帶驕傲,“我閨女可不是好欺負的。”
何母一拍桌子,“行,你閨女你不管,要是出事了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你急什么,”何父很奇怪,“不是正生氣她們不肯參加江兒的慶功宴么?”
“再怎樣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惦記,”何母眼中閃爍著淚花,“我不管,你趕緊派人去找,找到就帶回來。”
何父硬氣拒絕,“說不去就不去,你要找自己派人去找。”
“你——”何母瞪大眼,“行,我派人去找。”
說著便讓站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大丫鬟去通知管家,“讓他派幾個護衛去找,速度快點,最好在半個月內找回來。”
“為什么要在半個月內?”何父問。
何母冷哼一聲,“當然是外頭待得越久越危險。”
“你還關心她們就好,”何父很欣慰,“明天我找人問問剛入道的仙師喜歡去哪些地方歷練。”
“別明天了,現在就去問,”何母催促著,“快點!”
何父被催得不要不要的,只能帶著隨從匆匆出門,仙師的事不好查,他得找那些曾經出過或者現在有仙師的人家問,可不能派下人去。
目送著夫君離開的何母立刻氣場全開,抓起博古架上的玉如意往小兒子PP上抽,“臭小子,平日里白疼你了,竟沒念著我半點好,為了姐姐妹妹跑來指責我。”
“娘你怎么能這樣,”何小哥繞著桌子跑,邊躲邊抗議,“還說急著找大姐和小妹,你就是想把爹支出去來揍我。”
何母也不否認,“沒錯,我就是要揍你,不單揍你,連你兩哥哥一起揍。”
又看了眼縮在角落里的二閨,“二丫也別想置身事外。”
“娘?”何二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我沒幫大姐小妹,也沒有說您不好。”
何母蠻不講理,“你剛才沒幫忙說話就是不孝。”
何二姐悲從中來,“那您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我也能早死早投胎。”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