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郡王將人放在床榻上,手中拿著被鮮血浸得濕漉漉的狐裘斗篷,著實為床上女子捏了一把汗。
與阿蘇如此相似的容貌,想來二人關系匪淺,若是救不活這姑娘,阿蘇非要跟他拼命不可!
“走吧!先將你手上的傷處理了。”襄郡王拉著姜瑤的手臂。
姜瑤眼睛盯著床上面色蒼白如雪的女子,腳底似是釘了釘子一般,怎么都拉不動。
姜瑤失神道,“我怕一走,她便出事…”
襄郡王擰緊了眉頭,聲音卻難得的溫和道,“你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聽話!”
老大夫行醫多年,自是極會看人臉色的,主子都發話了,他便催促道,“都出去吧,留個丫鬟伺候,這么多人我也沒辦法處理傷口!”
“我來!”姜瑤想也未想便道。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道,“你自己身上都有傷,礙手礙腳的,怎么照顧人!”
“那讓錦時來…”話到一半兒,聲音戛然而止,錦時呢?錦時去哪兒了?她怎么將錦時給忘了!
“錦時?”襄郡王皺了皺眉。
姜瑤點頭道,“公子,甄姑娘的丫鬟沒帶回來,你快派人回去看看是不是滾到山坡下面了?”
前世錦時便是滾到了山坡下才保住一條性命,今生亦當如此。
襄郡王拉著姜瑤的手腕道,“待到你傷口處理好了,再派人去尋也來得及。”
“公子!”姜瑤掙脫開襄郡王的手,救人如救火,她火急火燎的,公子怎么還有心情處理傷口?
襄郡王穩如泰山,拉過姜瑤的手放在手心道,“你早一刻處理傷口,那叫錦時的丫頭便早一刻獲救。”
姜瑤咬了咬牙道,“好!”
這是用錦時的命威脅她呢!饒是知道錦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前世那丫頭跟了她一場,她也不想她再受風雪侵襲之苦。
襄郡王轉身吩咐了幾句,便拿了帕子,幫姜瑤清理傷口。
姜瑤縮了縮手道,“公子…,讓婢女來吧…”
話未說完,襄郡王便將她的手再次拉了回來,心無旁騖的擦拭著。
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在姜瑤,卻不知痛在誰心!
每擦拭一下,姜瑤便痛得縮一下手,卻倔強的咬著下唇。
襄郡王默了默,還以為你不會疼,是誰教你的,受了傷一聲也不吭!
待到包扎好了,襄郡王才抬頭道,“可以說了嗎?”
姜瑤眸含不解問道,“說什么?”
“說里面的姑娘是誰?你跟她又是什么關系?”襄郡王渾厚的聲音在耳畔縈繞,姜瑤卻不知如何說起。
良久她才緩了口氣道,“她是文昌伯之女行四,我與她并無任何關系!”若一定要說一個關系,那只能說是冒充與被冒充的關系。
前世甄招搖死于今日劫匪之手,她冒充甄招搖的身份在這繁華的京都行走了五年。
“不認識?”襄郡王挑眉,我信你個鬼!
“嗯!從未相識!”姜瑤斬釘截鐵道。
襄郡王多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追問,而是轉身道,“你收拾收拾一會兒咱們便回京。”
姜瑤有些傻眼,現在回京,甄招搖受不得這個顛簸,這是威脅吧?懷疑她沒有說真話,拿甄招搖的性命威脅她!
“公子!充其量就是我認識甄姑娘,但甄姑娘不認識我!”姜瑤懇切中略帶了些惱怒。
“嗯!”襄郡王點了頭道,“先收拾吧!”
姜瑤拽住了正往外走的他道,“公子!我說的是真的,不信等甄姑娘醒了您問她!”
“嗯!回京吧!”襄郡王回頭道。
一雙黑眸越發的深邃,但凡你不愿意說的,我都可以自己去查,查你這個無名小卒自然不好查,但文昌伯府卻好查的很!
“公子!甄姑娘的傷受不得顛簸!”姜瑤甩開襄郡王的手,不樂意道,她這次說的都是大實話,公子怎么就不相信呢!
襄郡王望了望里屋才道,“她就在這里養著,等身子好了,自會有人送她回文昌伯府!”
“可是…”姜瑤還欲再說,卻被襄郡王打斷了。
“她在這里自是沒人敢怠慢,既是跟你無關,你無需過于關心。”
這是用她的話來堵她,姜瑤似是嗓子卡了什么東西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是了,她與甄招搖沒有任何關系,也沒必要事事為她憂心!
襄郡王說完率先出去了,眼角余光瞄見還未跟上來的姜瑤,轉頭對冷風道,“去查查文昌伯府的姑娘,包括已經過世的或遺失的,尤其是甄四姑娘有沒有一母同胞的姐妹!”
冷風應了聲,多看了姜瑤兩眼。
適才救人之時他也瞥了那姑娘一眼,長得與姜瑤確實有幾分相似,公子要查的怕是阿蘇吧!
這廂姜瑤跟出去之時,冷四風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姜瑤一臉的莫名其妙,她什么時候招惹他了?
待到姜瑤上了馬車,遙遙望著車外冷四風的愛駒馬屁股上的血道子,才意識到什么。
八成兒他是心疼自己的馬呢,適才只想著救人,下手著實重了些,以為這匹馬早跑沒影兒了,沒成想還能被找回來!
待到進城之時,已然是日落時分了。
冷風的聲音自車外傳來,“公子,甄家姑娘在城門口翹首以盼!”
是甄招珞,她果然出城來接甄招搖了。
襄郡王瞄了一眼姜瑤的神情道,“讓她等!”
冷風默了默,同樣是甄家姑娘,這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
對甄三姑娘便是惡言相向,換做是甄四姑娘,阿蘇就差沒將四風的馬抽死,也得趕去救人!
姜瑤打了簾子一角,望了一眼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卻依舊端莊持重的甄招珞,而后放下車簾,嘴角劃過一抹冷笑。
襄郡王將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轉了話題問道,“阿蘇你什么時候學會的騎馬?”
話一出口,襄郡王便后悔了,問了也是白問,這丫頭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向來出神入化,八成兒會說不會吧?
果然姜瑤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她隱了嘴角的冷笑,眨巴著大眼睛道,“公子說笑了,阿蘇一屆農女,哪里會騎馬,不過小的時候倒是騎過幾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