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和芙蓉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芙蓉見屋里不時有丫鬟進來回回稟事宜和對賬之類的,知道年底了,暮云也忙,于是就站起來笑著說道:“既然拿到花了,那我也就不久留了,這大節下的,我就不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了。唉~對了,帶來的東西里有個單獨的陰沉木箱子,是我們郡主送給云娘子的,還請夫人你代為轉交。”
暮云站了起來笑著說道:“我還當什么呢,這個好說,我一會就讓人給玉蘭送過去,這會子不光我忙,你怕是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吧。既然事情都說完了,那你就趕緊走吧。等過了年后,你再和你家郡主一起過來。”芙蓉笑著應下回去了。
自打那回玉蘭給元初梔開了方子,將她的婦科炎癥治好以后,元初梔心里對玉蘭很是感激,當時就送了好些謝禮給玉蘭,而且還在私下里給玉蘭介紹了好幾個貴族女眷。
不過說起來這些女眷的病癥都不是什么大病癥,只是精通婦科此道的女大夫難尋,而且那些貴族女眷最好臉面,這種事情怎么好意思和一個男大夫說出口?再說了她們又不愿因為這種病大張旗鼓的找大夫,說白了就是煒疾忌醫,這才耽擱了下來。
玉蘭沒費多少力氣就給她們一一治好了,那些女眷無一不在心里稱頌,除了感激玉蘭這個大夫,她們對于從中牽線的元初梔自然也是分外感激。
元初梔作為一個正經的皇室郡主和刑部侍郎的妻子,按身份她與這些貴女王妃的沒有什么距離,這一回元初梔卻是借著此事拉攏不少女眷,到也算是意外之喜。
這事暮云也為玉蘭高興的,這些貴族女眷雖然挑剔難伺候,但是事后給的回報卻十分豐厚。
因此這才短短的小半年的時間,玉蘭就已經攢下了近千兩銀子了,有了錢的玉蘭又在外北城的碼頭大街上買了一間鋪子。
但是玉蘭本身是個低調內斂的人,基本上都是財不露白,便是手里有錢了也從不穿金戴銀,行事依舊低調。
買鋪子這件事也就只和暮云說了一聲而已,暮云心里有數,知道她比較低調,這件事也就和溫廷舟說了一嘴后,就誰也沒說了。
自打小南瓜和小冬瓜出生后以后玉蘭就住在了溫府,府里有她和淑華的院子,暮云早就把她們娘兩接過來來了。因此芙蓉直接將東西交給了暮云就完事了。
其實暮云把玉蘭娘倆接過來,也是有原因的,自從玉蘭有一手好醫術的事兒傳出去以后,金大家附近一些街坊不管大病小病的都上門請她幫忙診治。
鬧的玉蘭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就連醫書都不能好好看,偏偏這病人上門來,她又不好再將人趕出去,而且她也想多把把脈,鍛煉一下醫術。
不過時間久了,市井小民里那些無賴潑皮各種鬧騰,不得已玉蘭只好在暮云的邀請下,搬回了溫宅。
倒不是她不愿給那些街坊四鄰看病,只是時間一長什么樣的人都有。自從有一回她給了一個家境貧寒的老太太幾粒丸藥,治好了她的痢疾。
從那時候起就總有一些人想著貪些小便宜,那些人明明只是個簡單的頭疼腦熱,一般在家歇兩天或去藥房抓一副便宜的湯藥就能好,可偏偏那些人不想花錢,就想著到她求些免費湯藥。
本來玉蘭給人診脈是為了鍛煉自己摸脈的能力,因此她診脈事不收錢的,那些知禮節的平常人家也不過是拎把子蔬菜或是拿幾個雞蛋表示謝意罷了。
如今他們連藥材都想要免費拿,時間長了,玉蘭哪來那么多的銀錢貼補他們?
而且更奇葩的是,只要她一說沒有藥,或者是拒開藥方,那些人就不樂意了,紛紛在背后說她小氣吝嗇之類的。
還有一些人的病癥本來就是陳年頑疾,本身不容易治好,她醫術有限,確實是看不了,那些人就會說她不用心什么的。那陣子也是把玉蘭給煩擾的心神俱疲,還是暮云常常派齊媽媽或者月萍過來敲打震懾一二,才漸漸好些。
待搬回溫府后,除了元初梔介紹的那幾個貴夫人,玉蘭再也沒給旁人瞧過病了,就連伽藍寺都去的少了。
她如今想明白了,干脆專研婦科這方面,畢竟她也是女人,知道女人有很多難以出口的病癥,而且這些大家女眷,即使態度有些傲慢,但不會和市井小民一般無賴,但是該有的禮數總不會缺的。更重要的是給她們看病回報豐厚,反正如今她有宅子有鋪子,便是不再出診,光是每月的租子她們娘倆也花銷不完的。
也只有出去住了一段時日,玉蘭才漸漸明白,為什么有些富商地主明明有著家財萬貫,但還是寧愿在高門大戶人家面前低伏做小。因為越是在這京城這樣繁華的地方,就越是要有靠山,否則根本就很難以存活下去。
暮云讓人將玉蘭的那份東西送到她的院子里,如今,黃氏帶著一雙兒女也住在這里,幾個孩子正好湊在一塊有個玩伴。而且玉蘭和黃氏兩個同命相憐的女人一塊說說話,彼此也有話聊。
玉蘭見暮云讓人送過來的這么一大箱子的東西,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這心里想著:位郡主娘娘未免太大方了。
就是不看箱子里頭的東西,單看這只箱子吧,就是上好的陰沉木做的,最少也要幾十兩銀子。這種箱子不褪色、不腐朽、不生蟲,用來放藥材是最好的。
玉蘭打開箱子,里頭放著幾塊上等的料子、一包燕窩一盒點心糖果的食盒、還有兩個翠綠色的荷包。一個荷包里放著十六個花色各異的銀錁子,另一個則放了一個赤金打造的如意鎖,上面刻了一只小羊的圖樣。淑華屬羊,不用說,這定是給淑華的。還有那幾塊料子,其中兩塊粉紅、粉紫的,顏色鮮亮花樣也活潑,一看就是給小姑娘用的。
玉蘭看一眼在外頭堆雪人玩的不亦說乎的閨女,這妮子,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的,也不知怎么就入了郡主娘娘的眼。這陣子,淑華已經得了好幾件新衣裳了,自己給她做了兩件,表嫂送了幾件,表嫂的姐姐和母親也給了不少,別說是今年了,就是再過兩三年也穿不完。這郡主給的好料子就先收起來,等來年開春了再做件春裳吧。
只是總是收別人的東西,玉蘭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因此便把閨女喊進來,只見她在外邊玩得小手小臉的都通紅通紅的,不過手摸上去倒是挺熱乎。
這小孩子啊,還是多到外面跑跑跳跳才長的皮實。看看淑華,不管刮風下雪的,天天都要在外頭玩上一會,這一冬天都沒生過病。玉蘭一邊想著一邊給淑華擦好手臉,又給她抹上一些面脂。和她說道:“走,我帶你去給你表叔嬸請安去。”
淑華點點頭:“我兩天沒見小猴子了,真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他從嬸外婆家回來了沒有。”
云嬤嬤如今是歇下了,不似往年般在外忙碌了。因此她怕臘月里忙亂,生怕暮云和晴空兩個過年忙忙碌碌的,會忽略了大的孩子,加上她們又要管家還要照顧小的那幾個孩子,云嬤嬤擔心她們兩個會累出個好歹來,于是前些天便把暮云家的小猴子和晴空家的甜姐兒都接到自己家去了。如今家里事情少,她又沒有兒子和媳婦需要照料,她帶著兩個孩子完全綽綽有余,也順便給暮云和晴空減少些煩擾了。
走到院子里,淑華指著樹上盛開的臘梅說:“娘,表嬸娘的院子里沒有臘梅,咱們折兩支給帶她過去吧。”玉蘭笑道:“你表嬸娘的屋子里什么新鮮花兒沒有,還會缺這兩支臘梅?”
淑華噘著嘴說:“再多也是表嬸娘的,我帶去的是我的一番心意,娘不給我折,我自己來。”
玉蘭拗不過她,只好說道:“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就聽你的。還自己來,你也不瞧瞧你這小個子能不能夠得著樹枝,只管逞強。”玉蘭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折臘梅。
折下來后還被淑華嫌棄了一番,說是不好看,非要另折一支,還說玉蘭沒眼光,氣的玉蘭無法,只得按她說的要求另折了兩支。
暮云見了淑華帶來的兩支臘梅也挺喜歡的,她把花給丫鬟讓她找個花瓶插起來,一邊笑著摸摸淑華的小手:“還是我們淑華乖巧,想著表嬸娘呢。只是這樣冷的天,你讓你娘替你拿著就是了,看你這小手凍得,都冰涼了。”說話間暮云已經用自己的手將她的小手包了起來。
玉蘭無奈的和暮云笑道:“我倒是想替她拿呢,偏偏人家不肯用我。也就你們外人瞧著她乖巧,在我跟前整個一個混世魔王。這么點大,就想著給我當家做主了,我看她再大幾歲,我就管不動她了。”
淑華聽了母親這話,撅撅小嘴,一副不情愿的樣子。暮云刮刮她的小鼻子,對玉蘭說道:“我倒覺得這是好事呢,女孩子家,只有自己的主意正,將來才不會隨意讓人哄了去。你是個面硬心軟的,要是你閨女再和你一樣,那才愁人呢!”
玉蘭見暮云只幫著淑華說話,頓時氣笑了,她無奈的說:“如今我也不和你爭辯,等小猴子再大些你就知道我的苦楚了。”
暮云笑著看向淑華:“看你把你娘給氣的,還不快哄哄你娘去。”說完她又笑著對玉蘭說道:“不用等以后了,我家小猴子早就把我給氣得沒脾氣了。”
淑華聽了暮云的話怯怯的走到玉蘭跟前說道:“娘,我錯了,我以后都聽你的話,你不要生我的氣嘛!”
說罷她拽著玉蘭的胳膊晃來晃去。玉蘭哪舍得真和她生氣,被她這樣一撒嬌,更是招架不住。拿手指點點她的額頭:“你呀,慣會撒嬌,真是拿你沒辦法。”
淑華嘿嘿一笑,麻利的爬到炕上,踢了鞋子就靠在玉蘭的身上。
見她們娘倆一會功夫又好成這樣,暮云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羨慕的說道:“每回看到淑華,我就特別期待小南瓜以后也是個香香軟軟的,乖巧可愛的小姑娘,而不是整日和她哥哥就只知道在外頭瘋玩。等她長大一些,就能扎起小辮子穿上鮮亮衣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淑華一樣那就好了。”
然后暮云又笑道:“說到這里,我才想起來,昨天外頭的人送來了一盒子珠花,做的挺精巧的,正適合給小孩子戴,我讓人給淑華留了兩對。”說完,便讓銀心拿了一個小錦盒過來。
打開后,只見里面是用淡紫色的珍珠和粉色碧璽穿成的珠花,一對蜻蜓樣式一對蝴蝶樣式。俱做的惟妙惟肖,那蜻蜓的須發都會顫動,玉蘭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淑華爽快的接了過去:“多謝表嬸娘厚賜。”然后拿過那對蜻蜓樣式的就往頭上戴,還環顧四周。
見她這可愛的樣子,在場的眾人無一不失笑出聲,月萍忍笑去內室拿了一面鏡子過來,給她照照,然后打趣道:“淑華小姐瞧瞧,好不好看?”
淑華毫不客氣的點點頭直說:“好看。”
她一邊說一邊對著鏡子正了正珠釵,那幅小大人的樣子,把大家都給樂的不輕。
玉蘭看著淑華哭笑不得的著對暮云說:“這樣三天兩頭的就從你這兒得了那么多好東西,弄的我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還有郡主娘娘也是,她病都好了小半年了,還時不時的送些東西過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激你們才好。”
玉蘭說的是真心話,她很感激暮云和元初梔對她的好,心里除了不好意思之外,還想著怎樣才能報答她們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