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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時間會證明一切

  林無崖拱了拱手,道:“原來如此,多謝大師姐解惑。”

  也就是天雷門的大能,一個賽一個地平易近人,換了其他宗門的修士,大概不會如此放得下身段,專程現身一趟。

  林玄真摸了摸毛毛,溫和笑道:“等會兒我要指點弋努突破,你們不必守在此處。”

  聞言,林無崖倒也干脆,一把抓過還在摸符筆傻樂的李嘉易,說道:“李師弟,我們先去拜見一下蓬萊妖族新首領,冉遺玉島主。”

  李嘉易只好戀戀不舍地收起符筆,心中卻已決定要將此事記錄成文,投遞給第一八卦簡報。

  不是為了賺取那點靈石,是為了讓抓著千年前一些不知從何而起的小道消息不放,認定大師姐手段兇殘、心狠手辣的人看看,大師姐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也不知為何,大師姐閉關這三百年間,流言蜚語甚囂塵上,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尤其是大師姐閉關的最初幾十年,整個修真界堪稱群魔亂舞,尤以排不上號叫不上名的小宗門小勢力修士為甚。

  那些人的謠言已經不單單是大師姐兇殘嗜血,殺人奪寶了。

  有說她把木真和木玄兩位大師及同修同門都煉化了,用來提升自己的修為;有說大師姐以兩位大師的性命為祭,施展秘法才能遮蔽天機;更夸張的是,說她長留下界不飛升,就是怕自己飛升之后被雷繁上仙及天雷七星大義滅親。

  可大師姐的言行舉止,無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在單獨相處之時,都挑不出一絲錯處。

  然,總有人瞎了眼聾了耳污了心,生就一張紅口白牙,卻只知信口雌黃,憑空捏造,極盡誣蔑詆毀之能事。

  他們不愿意相信真相,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看到的。

  即使白霜見在第一八卦簡報上逐條駁斥了那些無憑無據的謠言,并為自己散靈體質時關于“大師姐殺了木玄”的道聽途說、添油加醋而公開致歉,也始終有人不肯相信。

  即使與大師姐相熟的修士,大多通過自己方式為她澄清,可惜依然收效甚微。

  那些人反倒認為白霜見和發聲的修士,是受了天雷門的壓迫,才不得不屈服。

  又或許是出于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白霜見平時被謾罵譏嘲最多的半妖身份,反而被這些嚷嚷著“人族血脈不可污”的人,暫時忘到了腦后。

  為此,白霜見為了自贖,放下身段找雨花閣一起,動用了好些不得已的手段,該抓的抓,該罰的罰,該懸賞的懸賞,該吞并的吞并。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小宗門為門中弟子不謹言慎行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陳夏山靈石礦中的挖礦人,一度比靈石本身還多了。

  想起那些事,李嘉易也只能不解地嘆息一句:縱使皓月當空照,偏有蜣螂逐糞團。

  與那些跳梁小丑般的造謠者所屬宗門破敗沒落的下場不同,有輩分最高的大師姐做榜樣,天雷門內其他大能和高階修士上行下效,對待弟子無不平易近人。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天雷門是個好宗門,大師姐是修真界最好的大師姐!

  至于大師姐為何不為自己辯駁一二?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大師姐本就問心無愧,清者自清,為何要跟人自證清白?

  那些個蜣螂,也配讓大師姐受此等屈辱?!

  好在最終天道有輪回,那些造謠而無悔改之意的,悉數死于突破大境界失敗。

  如今三百年過去,還是剩下些零星的閑言碎語,流傳在見不得光的陰暗里。

  大師姐以大格局、大胸懷對待此事,他們這些后輩自然也該上行下效,不必過分在意。

  既如此,那就由他李嘉易借此良機,告訴世人,修真界頂端人物天雷門玄真大師姐她老人家,是多么慈祥,多么和藹!

  李嘉易暗暗握拳,越發堅定了信念。

  既然能得大師姐嘉許,他即使無法同大師姐一般,所到之處便是一片清平,也至少要澤被一方。

  林無崖看李嘉易收個符筆的功夫,下頜緊繃了五次,輕微磨牙三次,又眉目舒展,浮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完全搞不懂李嘉易在想些什么。

  不過林無崖向來直接,干脆扯著李嘉易的后衣領,跟大師姐別過,又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隨同自己離開,免得誤了大師姐的事。

  高大的李嘉易在林無崖的鐵爪下,就像被捏住脖頸的小狗崽似的,身材優勢蕩然無存,毫無反抗之力。

  林玄真在三百年前閉關之時,為了防止如陸仁那般的誤傷,對天道小老弟下了指令,“修士對自己產生惡意,不要隨意介入以免引發誤傷”。

  她自然不知道,這么一個為眾生考量而無限弱化自己“祥瑞體質”的舉動,竟會引發后續如此荒唐的發展。

  不過即使知道了,林玄真大概也不會太在意。

  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的人,無中生有呢?

  林玄真清楚地知道,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人族的本性,總是更傾向于相信帶有惡意的那一個。

  在修真界,這樣人云亦云、不辨是非的修士在修道路上,走不了太遠。

  每一次突破大境界,天道小老弟就會出手清算,置之不理就是對此最好的處置方式。

  時間會證明一切。

  等到眾人離開后,弋努也差不多到了試煉場的最后一道關卡,林玄真慢悠悠地回了東樵山頂。

  林玄真心不在焉地揉著安靜的毛毛,聽著天魔玄真一一點評各個弟子身上出彩之處,看著小徒弟繼續試煉。

  月上中天,皎潔月光如水銀般傾瀉一地。

  山林靜謐,蟲鳴聲聲。

  沒有突如其來的干擾,試煉場中的弋努熟能生巧,只花了一刻鐘,就突破了最后一陣。

  經過剛才這么一回最終試驗,弋努已經確定這試煉場再無漏洞,至少能保證百年內,蓬萊島不會受失去青龍墓的影響,甚至會因為這全新試煉場勾起蓬萊島民好奇心而受益。

  之后每隔十年,天雷門都將派遣符陣堂弟子前來,對這試煉場加以維護。

  此事她早已與掌門張方商量過,確定要作為天雷門五雷峰的一個固定任務。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很快就可以突破至化神期,然后跟著師父回去五雷峰了!

  到時候就可以開放五雷峰,收弟子,納人才,為天雷門再添一座強大的主峰,也好叫師父看到自己沒有辜負她的期待。

  臨出試煉場,弋努迅速把自己收拾齊整,召出水鏡確認了兩遍,才一步踏出試煉場。

  迎著林玄真的視線,弋努上前行了個萬福,喚道:“師父。”

  林玄真見她已換上全新的法衣,束起長發,便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

  她隨手把蝕空獸塞進袖子里,對弋努招了招手,道:“阿努過來,把手給我。”

  想要給弋努靈氣灌體,促使她安全迅速高效地突破至化神,就必須先把她體內的奇經八脈和十二正脈都探察個遍,準確了解弋努如今的修煉狀況。

  弋努毫不猶豫地拉起法衣袖子,露出一截白玉皓腕。

  極細的絨毛疏疏落落地鋪了一層,月光下,這半截潔白瑩潤的手臂像是籠了一層朦朧光暈。

  林玄真見狀,心中欣慰不已,弋努除了有時候太較真之外,真是挑不出任何缺點。

  要知道,修士唯有全心信任對方不會傷害自己,方能如此這般伸手,任由對方探查經脈內府,毫不設防。

  “玄真還等什么?快快快!”天魔玄真忍不住催促道。

  林玄真當機立斷,再度將天魔玄真拘束在識海深處。

  隨后她伸出兩指,搭上弋努的手腕。

  靈力微吐,鉆入弋努的經脈,只過了盞茶功夫,便順著靈力運轉,跑遍了各大經絡血脈。

  該以什么速度灌入靈氣,要灌入多少靈氣,究竟要灌體多久,等等疑問,林玄真心中自然而然便有了判斷。

  她收回手來,提醒小徒弟道:“阿努,開始了。”

  聞聽此言,弋努心中驚訝了一瞬,她壓根就沒感覺到師父的靈氣進入了自己經脈,也完全沒察覺任何不適。

  弋努席地而坐,五心朝天,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后,便凝神靜氣,全神貫注地等待配合灌入體內的靈氣,準備運轉周天化為己用。

  林玄真雙指并攏,點在弋努頸后的風府穴上,同時開始催動靈力與魔元在自己體內運轉。

  她將產生的無屬性靈氣拘在一起,通過雙指注入弋努的督脈。

  弋努感受到一股溫和且澎湃的靈氣沿著督脈,在她本身靈力的引導下,運轉了一個又一個周天。

  全身暖融融的,緊繃的心神放松下來,神魂得到了安撫,她修煉三百多年,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若是被從未謀面的阿娘抱在懷里,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林玄真小心控制著靈氣的涌入速度,弋努也盡力以最快最穩的速度運轉周天,兩相配合之下,靈氣灌體進行得十分順利。

  晨曦初露之時,林玄真指尖涌出的靈氣灌入弋努督脈時,受到了一絲阻力,她立即收了手。

  元嬰期大圓滿到化神初期之前那一層桎梏被擊碎,靈氣從四周涌入丹田,緊接著就要渡劫。

  剛離開了半夜的劫云重新聚集過來,只是規模不及白驕飛升時的十分之一,其中流竄的劫雷也只是普通的紫白色。

  修士的雷劫不好干涉,林玄真淡定地走到不遠處,只等弋努渡劫成功。

  毫無意外地,弋努順利渡劫,晉升至化神初期。

  等到弋努穩固了境界,身上氣息浮動變得平緩,已是正午時分。

  弋努睜開眼,四下張望,又看了看山腳下,也不見天雷門弟子。

  有師父在,天雷門弟子的安危自然是不用擔心的。

  弋努也不著急,先跟師父匯報了自己的突破感悟,才問起師弟師妹師侄們:“師父,其他人呢?”

  “白驕趕在你出來試煉場前飛升了。我要為你靈氣灌體,就叫林無崖他們不必等在此處。他們去找蓬萊妖族新首領冉遺玉和舒珉打招呼了。”

  原來如此。

  弋努點頭,難怪她在試煉場中也看到了一道接引霞光。

  她當時還疑惑,是哪一位飛升?為何她沒有察覺近在咫尺的飛升雷劫。

  弋努指了指東樵山山腰處,語氣隱隱有些驕傲:“師父交代的試煉場已經設下,等會兒和蓬萊兩位首領打過招呼就好。師父,我們很快就可以回五雷峰了!”

  林玄真笑了笑,弋努難得不那么老成,顯出幾分少女該有的朝氣。

  “我也差不多把需要辦的事辦完了。此間事了,我們回去就開放五雷峰。”

  她本想帶著弋努施展縮地成寸,以她的實力瞬息千里也不是什么問題。

  但被弋努阻止:“師父,您就是太溫和太平易近人了,該命令他們前來拜訪才是。”

  這種人族重視的禮節,重新活一世后,林玄真并不看重。

  但弋努是天雷門四位峰主及各堂堂主教育長大的本土修士,比林玄真更加看重禮數。

  既然自己無所謂,林玄真便依了小徒弟。

  林玄真給冉遺玉和舒珉都發去了傳音,還叫兩人帶著所有天雷門弟子過來東樵山。

  冉遺玉和舒珉來得都很快,天雷門弟子也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林玄真示意弋努和兩位首領說話,自己則掏出飛渡舟,叫天雷門弟子們上船。

  不多時,冉遺玉和舒珉都認可了多方共同建成的東樵山試煉場。

  之后,林玄真的飛渡舟便載著眾人,往北邊的天雷門飛去。

  天雷門雖然漸漸富裕,但門內對勤儉節約的提倡從未停止,并對浪費行為設立了嚴厲的處罰。

  而眾人共乘飛渡舟,分攤使用的靈石,是最節約的回宗門方案。

  收取靈石、貢獻點之事,也都由弋努主動出面代勞了。

  飛到中途,林玄真才想起來,她好像忘記跟蝦湫說一聲,自己先回天雷門了。

  “姐姐!”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扎著雙丫髻的蝦湫,追風逐電般,從蓬萊島方向急速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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