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輕容想到白霜見和大師姐熟稔的相處模式,瞳孔一縮,心里一跳,慌亂地撇開了視線。
見狀,白霜見嘴角微揚,有些得意。
熊仗人勢也是一種本事。
“咳,”林玄真又想起舊事,輕咳一聲,“小白,你怎么又挖眼睛?”
白霜見一愣,他確實有好久沒有這樣威脅人了。
回憶涌上心頭。
他自小是散靈體質,修煉一千次能積攢的靈力還比不上別人的一次。
起初還好,大家對他多是憐憫,還頗為可惜他的單水靈根資質,善意的同情眼神比較多。
直到他享用著海量靈石和奇珍丹藥,一直活過了筑基期壽元上限,三百歲。
仿佛一夕之間,其他修士再見到他的時候,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眼神里卻充滿了不屑和妒忌。
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幾乎毫不遮掩。
好像在說,你活著就是浪費靈氣,怎么還不去死…
可試問,這修真界哪個修士不想長長久久地活著?
若是不想長生,還修煉做什么?
而且他的體質是他自己能夠選擇的嗎?
要是能選擇,他寧可選純度不高的四靈根,即使費勁,至少有個盼頭。
再者說,他用去的靈石,都是他老爹辛苦掙得的。
他爹白逸云那么摳搜的人,也為了他,學著天雷門開山祖師那樣,收留孤兒,行善積德。
白氏散修,無愧于天地。
他白霜見,憑什么不能活著?
礙著誰的眼了?
既然礙眼,那就把眼睛挖了吧。
本來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些惡意滿滿的眼神。
只當是那些修士羨慕他有白逸云這樣不離不棄的親爹,嫉妒他有褚一、石武這樣忠心的侍衛,還有比筑基期還要長的壽元,和不見衰老之態的面容。
直至有一次,一個散修剛剛交接完任務出了散修盟,就詛咒他這輩子都是個廢物,說什么祖上缺德才有此一報。
他一怒之下沖了出去,當街要挖那散修的眼睛。
還沒動手,就因為離開了靈石鋪地的包廂,消耗靈力過度修為跌落,昏死過去。
后來,他爹出面處理了那個散修。
再后來,他只要一說要挖眼睛,那些修士就會收斂許多。
實際上,他一次都沒親手挖成過!
那段時間的記憶,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噩夢。
不過好在遇上了大師姐。
種種跡象表明,木玄就是木林,也就是大師姐!
大師姐就是他的光!
白霜見心中涌起無盡的感恩,面上卻換了委屈巴巴的表情,道:“大師姐,能不提這事了嗎?”
“這樣吧,大師姐,我就替你打他一頓。但他事后要是針對我,我只是個元嬰期的半妖,你要保護我啊!”
林玄真并不介意白霜見仗著自己的勢,欺負封輕容。
自從知道散修盟的創立與她師父雷繁頗有淵源,林玄真看白霜見,就是半個晚輩加半個損友。
因此她爽快地點了點頭,應許道:“那當然,是我要教訓封輕容的,原本就與你無關。”
林玄真又想了想,不如還是叫封輕容自己選擇。
這樣他就沒什么怨言了吧?
這么一想,她便轉頭定定地看著封輕容,星眸深邃:“封輕容,你想要我親自動手,還是叫白霜見動手?”
封輕容:…
林玄真頓了頓,打了個響指解開他的禁言咒。
“大師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一解開禁言咒,封輕容便忙不迭地認錯。
其做小伏低之態與之前判若兩人,簡直不像一宗之主。
林玄真皺了皺眉,又沉聲問了一遍。
封輕容微微一愣,在超出大乘期修為的大師姐和元嬰期的白霜見之間,還用問嗎?
“我選白霜見。”
林玄真又重新下了禁言咒,才撤去了隔音陣。
白霜見示意褚一上前,將這些炎極宗弟子帶去炎洲的散修盟分盟,轉送去陳夏山挖靈石。
隨后他自己則拎起封輕容,準備出了地道揍上一頓。
臨走,白霜見想起大師姐剛才的行為。
大師姐似乎沒有意識到,她的行為和林師姐的身份不符。
白霜見忍不住傳音提醒道:“大師姐,你別忘記自己現在是林師姐,再不注意些,要穿幫了!”
林玄真笑看白霜見一眼,搖了搖頭,傳音回道:“無妨。我師弟師妹們,自然會把不尋常之處,自己找理由圓回來的。”
林玄真以前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這三千年還無法結丹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小心謹慎,什么都不敢暴露。
“祥瑞體質”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東西,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失效了。
可如今卻不同了。
林玄真現在知道了自己的本體,正是這一方年輕的新生世界里,最后一道鴻蒙紫氣。
萬物生靈的怨氣在那神魔大戰之中,大概已經消弭了。
后來又有存真界一分為二,神族被驅逐去了上界。
一般情況下,這修真界再不可能有人能夠傷害到她。
繼續藏著掖著,沒有那個必要。
只是林玄真已經習慣了低調,也沒有那種想要昭告天下的想法。
有這心思,還不如想想怎么去往上界呢!
更不必說,師弟師妹們對她的種種異常視而不見,自成邏輯。
畢竟她顯露出的修為只有元嬰期,骨齡不足百歲,容貌美則美矣,與其他女修相比,卻不驚艷。
師弟師妹們除了對她的名字有些存疑之外,又怎么可能把她和五雷峰大師姐想到一塊兒去?
她要是真的說了自己就是玄真,五雷峰大師姐,恐怕師弟師妹們還不信呢!
白霜見有些驚訝,卻又覺得似乎理所當然。
在知道林玄真和玄真大師姐并非同名而是同個人之前,他也不曾想過這種可能。
只是覺得給林玄真起名的人,對她期望頗高,指望她和玄真大師姐一樣天才和出色。
他這修真界思維第一跳躍的話本寫手,都很自然地接受了林玄真當初的自我介紹,沒有起疑,更不用說別人了。
白霜見點了點頭,就要拎著封輕容出去。
正在此時,從地道來處,又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