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軼煬被這么一噎,才發現自己又錯估了對方翻舊賬的熟練程度。
正在穆軼煬搜腸刮肚試圖反駁白霜見之時,一道雄渾響亮的男聲響徹通道,還帶起震蕩的回聲。
“白小盟主慎言。”
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威壓,以及后面半句話。
“此事五千年前便已了斷,罪魁禍首和從犯幫兇皆已伏誅。五行宗與雷繁上仙早有約定,不再追究此事。”
穆軼煬已經承受不住,單膝跪下了。
他不過是化神期修為,承受不住這磅礴的威壓。
而林玄真身側兩丈遠處,葉行一的法衣下擺也被撲面而來的威壓微微拂動。
葉行一執紫玉簫的手,微微顫抖著將紫玉簫放到唇邊,吹出了一個尖銳的音調。
那一聲過后,葉行一才勉強站直了身子,不至于失態。
白霜見也運起靈力對抗威壓,卻驚奇地發現,那本該叫人窒息和動彈不得的強大威壓,他完全沒感覺到。
即使是他大乘期圓滿境界的老爹白逸云,對抗他人威壓,也只能釋放出自己的威壓,兩兩相抵。
兩位大能暗暗互相外放威壓,火花四濺的,他這種元嬰期的小蝦米,自然得躲得遠遠的。
否則,這么近距離就難免被波及到。
白霜見抬頭看了林玄真一眼,心中暗暗驚嘆。
大師姐竟以血肉之軀直接將對方威壓全數擋下,還能分神顧及他和石武。
他果然沒看錯,大師姐的修為遠超他爹白逸云。
一切盡在大師姐的掌握之中!
可惜此時不是感慨的時候,否則他非得問問大師姐,在這方面有沒有特殊的修煉技巧。
林玄真看向聲音來源。
算上炎極宗的宗主,竟然一共來了七個修士。
其中商封嵐是大乘初期修為,其余六人都已經有大乘中期修為。
那六人的氣息給她一種熟悉感。
大概都曾經與她在遺跡或天雷門的掌門繼任大典上見過面。
雖然有點熟悉,林玄真卻是記不得這些人的名字了。
顏值一般、資質中上、無關緊要的其他人,很難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林玄真面不改色地與領頭收起威壓的那人打招呼:“商封嵐?”
她和商封嵐倒是第一次見。
但炎極宗宗主法衣的樣式,三千年沒變過。
因此她一眼就猜到此人身份。
商封嵐一驚,收起威壓,又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女修。
這修真界敢直呼他名字,且不曾見過面的,人族修士只有玄真大師姐。
該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女修吧?
按照夏神部洲的審美,似乎算不上絕色。
而且此女看起來骨齡不過百歲,這與傳說中的玄真大師姐的三千歲,對不上。
商封嵐有些猶疑,正要詢問自己身邊六位突然安靜的長老。
那六人自從他說了那句“早有約定,不再追究”的話后,就安靜得不存在似的,仿佛氣息都消失了。
穆軼煬緩過神來,聽到林玄真直呼商封嵐的姓名,毫不猶豫地皺眉訓斥道:“林道友,你不過是區區元嬰期修士,怎能直呼我炎極宗宗主名諱?!”
似乎是因為炎極宗來了六個大乘期長老,宗主本人也在場,穆軼煬的氣焰一瞬就要燒破天去。
“天雷門五雷峰就能如此目中無人嗎?!”
林玄真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些什么。
穆軼煬已經被一只無形的巨掌拍在了胸口,沿著通道就滾出去十丈遠。
穆軼煬穩住身體坐起,捂著胸口,不解地看向其中一個中年壯漢模樣的男修。
他覺得莫名其妙,回想一番,自己沒有哪里做得不對。
“師父!您打我做什么?!”
那男修正是千錘谷谷主,鐘丁巳。
“穆軼煬,你個不省心的小混球哦!你是眼睛里生了銹嗎?!”
此刻他看著自己的二弟子穆軼煬,大嗓門毫不遮掩,聲若洪鐘。
“你個討債的小混球哦!老子什么時候教過你這樣說話?”
鐘丁巳講話的腔調奇怪,話語略粗俗。
只因他入道時已經有三十好幾的年紀,本就是凡俗中一個鐵匠,因緣巧合才入了千錘谷前任谷主的眼,從凡俗中帶回來的。
他此刻板著一張臉,像是要把穆軼煬生吞了似的。
“不長進的小混球哦!快點滾回千錘谷去,給老子煉上一百把靈劍去!快滾快滾!”
穆軼煬還沒反應過來,就又挨了自己師父看似重實則輕的一掌,一路滾出了地道去。
鐘丁巳把自己二徒弟給趕走了,心里才松了口氣。
他怎么就收了穆軼煬這個二徒弟?!
還好,只要他不在大師姐眼前晃悠,大師姐不至于自降身份,與這些小輩計較。
雖然吧,要真計較,他也護不住。
鐘丁巳這才對林玄真拱手行了一禮,努力說得文縐縐的:“在下千錘谷,鐘丁巳。我那小混球徒弟穆軼煬,已經得了教訓。玄真大師姐莫要再生氣了!”
這鐘丁巳講話的調調,讓林玄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林玄真擺了擺手,正要說自己不在意,便見商封嵐兩步上前。
“原來真是玄真大師姐!玄真大師姐到訪炎洲,我炎極宗竟然不知,真是怠慢了。”
客套完,商封嵐又轉身質問道:“鐘谷主,方才穆軼煬冒犯了大師姐,你就只罰他煉制一百把靈劍?”
鐘丁巳狠狠一皺眉,說道:“宗主你想整啥子哦!要不我把穆軼煬送給你當徒弟,你想咋整就咋整?”
他剛要把這事糊弄過去,這宗主怎么還要提?
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修煉修得傻了吧唧的,還不如他這個半途入道的。
商封嵐也不高興了,穆軼煬剛才冒犯大師姐的行為,顯然就該受更重的處罰。
這個鐘丁巳,怎能不給他這個宗主面子?
林玄真懶得管他們炎極宗內部的矛盾,直接給了葉行一一個眼神。
葉行一將事情娓娓道來,包括穆軼煬應下的約定。
商封嵐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個陣法兩眼。
“也就是說,我們炎極宗和天雷門,以破陣進入的弟子多寡,論這盤古墓的歸屬?”
葉行一不卑不亢地說道:“正是如此,我雨花閣在此做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