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懷元沒回答這個過分曖昧的問題,他還在考慮該如何開口提起這懸賞之事。
那女子見他沉默不語,便以為他還在糾結之前的事。
她幽怨道:“我都跟你說過了,這一次真的只差一點。是那秦游風突然說要和我結為道侶,又借著這件事威脅我。我想到…我們的計劃才遲疑了片刻,就被他破壞了法壇。”
所以她才在逃來神木宗的途中借機把秦游風這個隱患的精氣神吸干了。
只是沒想到那秦游風也不是面上那種隨叫隨到任由差使的善茬。
秦游風留的這一手,讓她苦不堪言。
“如今我無法動用靈力,隨時有爆體之虞,就是在擊殺秦游風時不慎中了招。”
申懷元心里清楚,這女人是慣會裝樣的,連他都無法判斷她所說真假。
他也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你還不知道吧?散修盟和雨花閣都掛出了懸賞任務,獎賞是木玄的極品丹藥,還有木真的一盞養魂燈。”
“這又與我何干?難不成你要我受著傷,為你去做那懸賞任務,換取養魂燈?”
那女子躺在榻上,一動未動,話里卻有幾分埋怨。
你最好是有那個能耐!
心里這么想著,但對上虞清清,他依然和以往一樣,眼中浸滿柔情,溫聲解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懸賞令,懸賞的對象是你,而發出懸賞的卻是木林。”
“什么?!”那女子總算從榻上勉強支起身子來,微弱的月光透過靈蠶云霧紗的窗戶,落在她臉上。
她臉色一片蒼白,但那細微又密集的血管呈現著詭異的青紫色,遍布她整張嬌艷絕美的臉龐。
宛如上好的骨瓷布滿了裂紋后,被浸潤了靛藍的染料。
借著那黯淡清冷的月光,那竟是眾人正瘋狂尋找著的虞清清本人!
“我忘了說,木林沒死。早些時候你傷勢那么重,我怕你分心多想,就沒說這事。”
申懷元說著,一步步走近虞清清,“木林還說,于師兄的陰陽魚玉符,被傳送回了你和于師兄的院落。”
他俯身輕柔地捧住虞清清原本嬌艷而惹人憐惜、如今卻可怖異常看不出一絲美感的臉,毫不在意地湊近。
隨后以一個標準的情人口吻,低聲問道:“清清,告訴我,是不是你?”
虞清清睜大了眼睛,怒意上涌卻沒能調動起超過她身體承受度的磅礴靈力。
她只得一把推開申懷元,嬌聲怒斥道:“申懷元,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懷疑我?若真是那樣,我早就可以去找界心海了,又為何要費那么大功夫,尋找替代的材料?”
她忍不住顫抖起來,仿若噩夢重臨,多年前的那一聲質問和這一聲,似乎重合在了一起。
虞清清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覺得自己有些過于敏感而反應過度了。
申懷元和多年前的那個男人可不一樣,他倆更多的,也只是各取所需的關系。
她忙補救般地,雙目含淚幽幽問道:“是我做的還不夠嗎?難道你要將我交出去換取養魂燈嗎?”
申懷元臉上看不出一絲對美人容顏不在的嫌棄,依然是溫柔體貼的好情郎。
他只是淡淡地看著虞清清,好似在衡量一件物品最后的價值。
那目光讓虞清清警惕起來,她覺得申懷元可能真的在考慮把自己交出去換取養魂燈。云海 虞清清清楚地知道,這個人的真面目。
申懷元幾乎妖化成功了。
但人族化妖從未有過,必定有些不足之處,若是有養魂燈,他也可以多一次機會。
虞清清想到此處,心里一驚,脫口道:“你說…我要是告訴他們,化妖丹是——”
話未說完,她便被一只帶著妖紋的大手掐住了喉嚨,另有一只手輕柔地撫上了她的丹田處。
隔著依然嬌嫩如少女卻被青紫色的血管分割成碎瓷片一般的皮膚,虞清清能感受到他掌中正蓄積的澎湃妖力。
申懷元只需妖力那么微微一吐,她便會和申懷元一樣妖化。
妖化有風險,唯有天資出眾之輩能成功。
她原本就因為秦游風而受了傷,體內的靈力無法將妖力阻擋在外,眼看著就要被這妖力侵蝕。
被掐住了喉嚨,虞清清反而冷靜了。
她不緊不慢地傳音道:“申懷元,只有我知道該如何煉化出陰陽魚玉符。”
他們有共同的目標,是一條船上的人,她大可不必如此擔心的。
申懷元微微一頓,松開了手。
他反將她摟入懷中,還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溫聲道:“你說得對,剛才我不該那樣對你。我只是聽說,你還抓了雨花閣少閣主的道侶來煉化成玉符,有些太擔心了。”
光聽這話,完全看不出剛才申懷元差點就把虞清清弄死了,通情達理得好似剛才想要把她妖化的人不是他一樣。
申懷元又極其理智地指出虞清清的不對:“但你也不該說那話,傷了我的心。”
虞清清柔弱地依偎在申懷元胸口解釋道,把責任全部推在了那個沒了利用價值后,被她殺死的人身上。
她還需要申懷元幫她疏導這秦游風在死前引爆的難以化為己用的磅礴靈力,申懷元也需要她尋找其他的“材料”煉制陰陽魚玉符。
這天雷門開山祖師開啟飛升先河之后,海角樓還沒有一個女修飛升過。
她虞清清,必須要飛升,無論用什么手段。
申懷元雖然按部就班地修煉也可以飛升,但他的野心更大。
飛升之后他并不想從頭修起,他想飛升之后也依然站在上界的頂端。
而界心海里,有能夠讓他們夢想成真、逆天成道的東西。
原本從化妖丹的煉制開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但從上一次于懂被六九雷劫劈死之后,就總是心想事不成。
申懷元覺得問題不在自己身上。
他看著懷里遍布青紫色血管的第一美人,微微皺起了眉。
這虞清清可是能對自己的道侶,柔情似水、面不改色地下引雷咒的。
另一邊,林玄真已經帶著楚怡回了天雷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