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真不確定,燕茵茵身上隱約的魔氣快速消散是不是自己祥瑞體質的作用。
也有可能是燕茵茵突然看開頓悟了,導致心魔消散。
但無論如何,既然她愿意換一種活法,她還是很樂意幫忙的。
從宴會上看到燕茵茵之時起,她體內的異火小蒼,就不斷向她傳達著想要吞吃燕茵茵身上濃郁的先天陰氣的想法。
雖然她有點嫌棄那先天陰氣中的黑紅之色有點不干凈,但小蒼的意念太過強烈。
想到之前的鳳火和神木之靈都沒讓小蒼吃掉,林玄真覺得自己奴役那團蒼白色的異火太過了,還是得稍加獎勵,才能更好地合作下去。
而且那異火小蒼連鳳火都能吞噬,鳳火可以驅邪除魔,照理說,那一絲魔氣對小蒼而言不成問題。
聽到燕茵茵難以置信反問,林玄真笑了笑,說道:“不然你還真的期待著邱正陽按照虞清清的計劃,被你迷惑嗎?”
燕茵茵搖了搖頭,她心里當然是不愿意的。
可隨即她便抬眼看向這個看上去修為和自己相仿的林師姐,更加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怎么能直呼樓主的名諱?!”
樓主是大乘期修士,對自己的大名有特殊的感應。
而隨意稱呼一個大乘期修士的名諱,對方一個意動就會發現。
脾氣暴躁的,甚至可能將那些人挫骨揚灰。
這也是這修真界沒幾個人敢直接說天雷門大師姐“玄真”如何如何的原因。
林師姐只是個金丹期修士,不能也不該這樣直呼樓主名諱。
林玄真微微一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也是剛剛知道,竟然還有這種講究!
那《修真界通識》上,可沒提到這個。
名字不就是起來讓人叫的嗎?
雖然不愿承認,但她可是如今修真界年齡最大的,叫一下晚輩的名字又怎么了?
林玄真輕咳一聲,道:“無妨,有大師姐護我。”
燕茵茵聞言,一臉恍然。
確實,有什么人敢對天雷門大師姐護持的人隨便動手的?
誰不知道大師姐最是護短?
林玄真見自己糊弄過去,便改口問道:“你知道海角樓樓主叫你這樣做之后的下一步打算嗎?”
燕茵茵搖了搖頭,神情是掩不住的疲憊:“樓主叫我和邱少城主雙修后,就回海角樓。”
她隱約明白,樓主想要利用她這個體質,達成自己的目標。
但如果只是她自己也就罷了。
若是要對無辜的邱少城主造成傷害,她還不如選擇聽從心底的那個聲音,至少她的本我還是干干凈凈無愧于心。
林玄真有些同情她,真就是個工具人啊!
一對比自己剛被撿來的那段日子和這可憐的女修,她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即使是前世,她也是被家人關愛著長大的。
若不是天雷門內孤兒多,加上轉生后這么些年,見多了這樣的人間慘事,林玄真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母親!
是的,那虞清清分明就是燕茵茵的親生母親。
這還是林玄真前幾日跟花妙涵聯系,詢問關于蓬萊遺跡的事時,順便得來的一個大瓜,可把她給吃撐了。
兩人容貌有七分相似,只是由于閱歷環境等的不同,氣質大相徑庭,才顯得不那么相像。
林玄真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你師父為什么這樣對你嗎?”
燕茵茵神色難堪,點了點頭。
她是上一次奉命去引誘雨花閣閣主的時候才知道的。
引誘失敗后,她還以為會遭受一番羞辱才能脫身,可楚閣主的徒弟花妙涵拿著一枚玉簡,一臉憐憫地看著她直嘆氣。
剛開始,她還以為花妙涵正在考慮要采取什么酷刑。
之前也聽說雨花閣的萬蛇窟是個極其可怕的地方,她還暗自慶幸自己只怕那種多足丑陋的蟲子,卻不怎么怕冰涼滑膩的蛇,做好了被扔進萬蛇窟的心理準備。
直到花妙涵后來把那枚玉簡遞給了她,她才知道海角樓樓主為何對她如此厭惡,卻還是收她為徒。
這都是虞清清早些年在那一劍宗的飛星山上發生的事。
據說飛星山上靈氣濃郁,虞清清受邀久居飛星山修煉,惹得一劍宗宗主和他的道侶關系不睦。
后來宗主道侶經過一番謀劃,最終讓她在驚世一舞之后修為掉落,有近百年不曾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虞清清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修為跌落沒有恢復,卻已經是于懂的道侶,還收了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嬰當徒弟。
燕茵茵就是那個父不詳的女嬰。
其實解決這個女嬰的方式多種多樣,就算是扔到天雷門山門前,也是一個解決方法。
可虞清清卻不,她對內外宣稱,這個女嬰是撿來的,還把她當成了一個能實現目標、“物盡其用”的工具。
虞清清把所有的怨氣和恨意都集中在了這個意外出生的小女嬰身上。
知道這一切之后,燕茵茵只覺得滿心委屈。
這些恩怨和她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她來承受這些?!
林玄真見她神情,便知道她自己也明白虞清清厭惡她的原因,再次確認道:“那你愿意舍棄目前的身份和名字,舍棄容貌和修煉資質,重新開始嗎?”
舍棄目前的身份和名字,以后和海角樓恩斷義絕,重新開始。
這是林玄真能想到的對燕茵茵最好的安排。
至于容貌,能夠擺脫目前尷尬的處境,燕茵茵該不會猶豫。
可對于修真者而言,修煉資質卻是最難舍棄的一點。
修煉資質、大氣運和大毅力,三者兼具,才是飛升的基礎。
林玄真做好了要好好引導的準備,卻不料,燕茵茵愣了一下,就目露驚喜地點了點頭,問道:“讓我成為一個普通的人?真的可以嗎?”
燕茵茵如今是金丹期,壽元大約五百歲。
即使失去修煉資質,她的骨肉神魂都經過長期的靈氣滋養,壽元不會改變。
與其這樣在身心折磨中痛苦地活下去,如行尸走肉,還不如就當個凡人,至少痛快!
但她驚喜過后,又冷靜下來:“如果可以,我當然愿意。不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價?如果要我對海角樓不利…”
林玄真不由輕嘆,真是歹竹出好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