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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小師叔你不是人

  白霜見從指間縫隙中,看到了一個穿著天雷門大乘期制式法衣的干瘦男修,他那一頭白發尤其令人矚目。

  原來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常思意,大師姐唯一的小師侄。

  沒想到竟然長相如此…另類。

  修真界里,人族修士白發極少,就算有些人生來白發,經過修煉和各種丹藥之類,也會轉化成較為常見的發色。

  白發,意味著壽元將盡,同時也意味著氣血不足。

  可大乘期修士又怎么可能氣血不足呢?

  白霜見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忽地想起之前在天雷門五雷峰上,被大師姐戲耍后吃下的兩枚奇特丹藥。

  隱約記得那兩枚丹藥,正好叫做返老還童丹和須發皆白丹。

  這常思意,極有可能服用了須發皆白丹,他應該是喜歡這種另類的發色吧?

  而被林玄真叫住的常思意,真是萬萬沒想到,他和小師叔的再遇,竟然是在這個地方。

  疾風原上的風,越到中心地帶越強。

  普通修士若是想要風知草,在疾風原邊上就可以采集,而且越到中心,風知草越少,露出夯實如花崗巖般堅硬的泥土地面。

  每隔幾丈,才有那么一兩棵發育不良的風知草,可憐兮兮地把自己縮成一團,全靠發達的根系緊緊抓住地面。

  常思意一眼掃過玄衣女修,不用仔細看都能憑借大乘期對氣息的感知,確認那確實是他的小師叔。

  他再也顧不得手上差一點就要完成的事,條件反射般地往面前的地面上一招手,將數十根蓍草盡數抓在手中。

  隨后他又把雙手往身后一背,期待他小師叔不會發現他在做什么。

  林玄真聞到了血的味道,在場就這么三個人,是誰在流血,毋庸置疑。

  她面沉如水,緊緊盯著常思意。

  “小師侄,你過來。”

  常思意當然不可能過去,他如今要不是剛剛占卜完,精氣神損耗過大,有些不支,早就溜走了。

  “小師叔,好巧。”常思意沒動,只是對林玄真微微點了點頭,以作招呼。

  他的眼神落在林玄真身側,不敢對上林玄真的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說出點什么。

  腦海中浮現的卜筮結果卻讓他的雙手顫抖得險些握不住那兩把蓍草。

  他心神不穩,只覺得手腕處疼痛不已,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腕流下的血沾濕了蓍草,被蓍草吸收了大半。

  常思意覺得自己身體變得異常沉重,眼前似乎出現了重影。

  這是卜筮的副作用,原本就沒有恢復好的身體,更加虛弱了。

  “小師侄,你流血了?”林玄真沒有放過那可疑的血腥味,只當常思意又受了傷。

  只看小師侄的發色依舊雪白,便知道他的法身狀態毫無改變。

  發為血之余,只有身體其他部分恢復后,修士的肉身才能有余力修整頭發的狀態。

  作為對比,妖族中屬于年輕力壯、氣血旺盛的白霜見,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就恢復了原先的漆黑發色。

  加上這一次又有血腥味,卻不見有人傷他,林玄真都開始懷疑,是常思意自殘導致的這一切。

  “沒有,我只是不小心被蓍草莖割破了手指。”常思意解釋道,再次隱去自己眼中的痛苦與掙扎。

  他也是昏了頭了,蓍草哪來那么大能耐,能夠割破大乘期修士的肉身?

  林玄真沒揭穿他,反而向他走近了些。

  “蓍草?你在卜筮?”

  她低頭一看,果然看見他身前還有一根蓍草落在地面上。

  只是這地面的顏色和蓍草相近,她一時沒看到罷了。

  林玄真對于用蓍草卜筮有點粗淺的認識,知道大概的卜筮流程。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①

  而這一根,就是整個卜筮過程中,最先抽出來的那一根。

  如果她沒想錯,常師侄手中還握著剩下的四十九根。

  只是不知道常思意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

  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起用蓍草卜筮,這種方法極其繁復又耗費體力,修為越高,想要跟天道詢問天機的難度便越大。

  因為修為和境界高了,天機極有可能被修士所影響。

  “你既然身體虛弱,法身傷勢這么重,就不該跑到這種地方來卜筮。”

  林玄真板著臉,訓斥道:“有什么事情值當你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常思意心里百味雜陳。

  他早知道小師叔是這樣的人,對每一個天雷門的弟子都這樣關懷有加,對他也不例外。

  原本他應該是小師叔最親近的人,卻因為受制于天道,反而眼睜睜地看著小師叔渾渾噩噩地尋求著自己的身世。

  也看到了小師叔不敢與人深交,害怕自己那“祥瑞體質”反而讓人遭殃。

  他可真是太自私了!

  常思意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在小師叔關切的目光下,他幾乎都感覺不到法身上的鎖鏈了。

  他脫口而出道:“小師叔,你不是人…”

  “什么?”林玄真有些發愣,難道常思意卜筮是為了她的身世?

  常思意還想再說,但那鎖鏈已經現出了金色的實體,將他丹田內的法身牢牢捆住。

  似乎有看不見的力量操縱著這些規則鎖鏈,緊緊地勒進了他的法身里。

  他悶哼一聲,險些昏死過去,嘴角流下一道鮮血,隨著法身被束縛割裂變得黯淡,渾身靈力也如朝露遇見陽光一般漸漸消失。

  林玄真感覺到常思意身上的靈力如海浪一般四散而去,又見他如此痛苦,不再猶豫,縮地成寸閃到他身邊,半蹲在地,接住倒地的常思意。。

  余光一瞥,這才發現常思意的法身不但沒有絲毫好轉,竟然還像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原本應該胖嘟嘟像幼兒一般的法身,如被割裂的破布娃娃一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讓法身毫無反手之力。

  “你這是怎么了?!”林玄真第一次見到這么詭異的事,頭一次心慌起來。

  “你是這個世界的…”常思意每多說一個字,那鎖鏈便深嵌一分。

  林玄真直覺這和常思意想要告訴她的話有關系,忙道:“別說了別說了…”

  “…囗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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