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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七章,梁寶貝

大熊貓文學    承平伯夫人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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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平伯夫人沒有從小接受教育,所以她不會說,食色性也,也不知道她的擔心殿下到來,其實有期盼殿下到來的意味,這也是天性。

  完全歸罪于梁仁的年青體壯并不合理,應該算在那杯合歡酒的頭上。

  合歡酒的用意,本身就是讓當事人更加愉悅,遠比以前愉悅,它并非有意的開啟很多人的放浪形骸,并讓其中一部分人沉淪,在每個朝代都如防洪水猛獸。

  承平伯夫人沒有沉淪,她一天三回的給承平伯上香,每天牢記這個孩子歸屬于林家,長大以后給承平伯年年祭祀,可她太年青,年青有時候也是一劑猛藥,他們因沒有經歷過和精力的旺盛,而對世間萬物有濃厚的好奇,各種愉快在年青人這里也會翻倍。

  承平伯夫人向自己有嚴謹的約束,可都知道的,很少有人能真正約束自己的內心,英雄可以斬斷情絲,卻不能保證這情絲還在自己內心,克制、壓抑,也不能保證有一天它悄悄溜出。

  也不能把伯夫人看成具有英雄在家國情仇里的大魄力和大情懷,她在喪夫后的幾年里表現出超出一般女子及貴夫人的毅力和情懷,可是她的本心只想當一個安居樂業的女子。

  歲月會拔除稚氣和膽怯,贈予閱歷和結論,可現在讓伯夫人拿出商場見識還成,針對男人不成。

  她每天反復的喜悅著將有孩子、煩惱著殿下忽然出現可怎么辦、又痛恨著自己不識婦道。

  好在孕期是累的,她第一胎的原因,時常呼呼大睡,還有老妾在身邊她就不會由著性子責怪自己,更多的是喜悅。

  她為孩子付出太多,她終于要有孩子了。

  梁武有時候下山,為她補充各種生活用品,也帶來伯府和王城的消息,商會圓滿成功,雖然林鵬、侯三和周大貝、李元寶、姚福星都沒有出現。

  林娘子和三娘子及父親秦掌柜,外加周大珍老爺子、李家和姚家的老爺子,把繁多的貨物送到,承平伯會又一次日進萬金。

  新年的前幾天,因為要發放伙計們年終銀子,梁武送來賬本,承平伯夫人看到露出笑容,她除去留下明年的花費,余下的算出一個數目,道:“把這些送給林掌柜。”

  梁武會代她傳話。

  秦妾在一旁做孩子小衣裳,聞言笑道:“這話在理兒,伯爺在天之靈保佑,夫人要開商會,就送來一個林掌柜,林掌柜的帶來幾個大財主,又肯為夫人當差,如今他們還在西咸那地方苦熬著,去年沒回家,這個年看來也不回家,他們會如愿的,夫人也就如愿。”

  她有幾句話沒有說,在梁仁苦惱他侮辱承平伯,伯夫人懊惱她睡的是殿下時孩子有了,這一對人現在盡情煩惱。

  老妾想的是,伯爺算第一批效忠殿下的人,殿下待他也好,伯爺是南興唯一的伯爵,殿下再送給伯爺一個子嗣,這算伯爺的保佑。

  她想到這里,就會高高興興的再道:“一定是個姑娘。”

  生下來兒子,只怕要和殿下有扯不清的瓜葛,如果殿下沒有兒子這可說不好,很多大宅門富貴無邊,養的姬妾和丫頭老婆一大堆,到最后也沒有兒子。

  那么殿下會爭兒子,年青時不爭,年老時無人在靈前他也會爭。

  只能是個姑娘。

  她將繼承伯府的地位和家產,并且得到親生父親的暗中照顧。

  有人可能要說,這老妾為自己晚年有靠,就不管給承平伯戴上綠帽子?

  老妾老了,閱歷是足的,尋思事情也相對周到,她可能是最早想通這一點的人,與她太閑,只陪著伯夫人也有關系。

  承平伯夫人如果抱個別人家生的,與林家一點血源關系也無,把地位和家產完全給外人,這個就叫好?

  伯夫人如果借種其它的男子,沒有地位,沒有出身,甚至因忽然找來而不能完全了解他是否遺傳有病,把地位和家產交給這樣人的孩子,這個就叫好?

  借種殿下是伯夫人匆忙決定,可是老妾同意后,越想越有道理,伯爺為殿下操勞,殿下為什么不能給伯爺一個健康的孩子,并且在他有生之年一直照顧林家。

  因為這是殿下的孩子,殿下要疼孩子,就應該讓林家發揚光大,給姑娘招個好女婿,周護著她富貴榮華的過上一生,年年為伯爺上香。

  在這樣的朝代,重視身后事,相信有人思念和祭祀,靈魂就不會受苦。

  老妾為什么不想到伯夫人會和殿下有情意呢?她和主母相伴這幾年,知道主母不是這樣的人,在老妾的年紀有閱歷,應該想到超低的幾率里,伯夫人可能與殿下互生情意,至少晉王腦袋上有個愛寡婦的名聲,可是這誹謗主母,老妾她不敢想也不會想。

  在她不敢想和不會想的時候,就沒可能發生了嗎?

  奚王妃在這里起到一定的作用,奚家不會同意,有奚大將軍在一天,晉王梁仁就不敢造次,這是大家的看法,這看法里刨去看低梁仁的行徑,最后的結果也還是晉王殿下不敢在奚大將軍面前肆意。

  所以,伯夫人和殿下互生情意在老妾這里不可能,它現下只存在唐氏和奚端秀的無邊猜測里。

  老妾同樣歡歡喜喜盼著孩子,想著給姑娘招個文武雙全的女婿,以前她想的招個讀書種子已經推翻,只會讀書不成,要像郭家舅爺那樣又能文又能武,郭家全倒下來,老宅也推倒,可是郭家還是下一任南興治理人,如今的晉王器重之人。

  郭家,因為有優秀的子弟而永遠不倒。

  林家也要向郭家這樣,永遠不倒,因為這孩子是殿下的骨血,他有責任有義務讓林家再度昌盛,遠勝過承平伯封爵位之時。

  妻妾都想到殿下,只是過程和結果完全不同,老妾的意思,林家有不倒的靠山應重新在地位更進一步上,伯夫人的意思,殿下不要再打擾,這孩子是林家的,是她一個人的。

  這離新年還有幾天,梁仁雖想留在寧王大營里多學東西,可是寧王體貼的提醒他回來處理政事。

  “這半年里積壓的只怕不少,你新年后再來吧。”

  梁仁鄭重拜別,新年后他就不能再來,伯夫人的預產期不在正月,就在二月。

  寧王又許給他:“隨時來也可以,我這里歡迎兵多將廣,呵呵,我只愁兵將不多,人手不足啊。”

  梁仁第一站就是緊貼東臨的這座大山下面,在軍營里安身。

  新大,他吃多多的酒,可還是睡不著,望著覆蓋積雪的晶瑩山峰,梁仁毫不奇怪自己爬的上去,而且不會失腳,只因為他想她,他能偷偷的看她一眼,也會滿足。

  可是,承平伯,他也沒法忘記這個老人,關鍵的時候,伯爺總會跳出來,讓梁仁心生愧疚,和伯夫人一樣的責怪著自己。

  這心情很奇怪,給承平伯府一個孩子,其實未必就是完全自責的事情,可是這對人盼著孩子和喜悅著孩子就要到來的同時,紛紛選擇譴責自己。

  這建立在他們互生情意而出來的羈絆感,也建立在他們不是一對浪蕩子。

  換成一對浪蕩子,男的會歡呼,他終于睡到伯爵夫人;女的會幻想,殿下愛我多還是王位、王妃多,才不會有自責。

  這個新年,梁仁一直呆在山下,等著山上傳來消息。

  正月十七的傍晚,一道箭桿射下,梁武寫道:“已發動。”梁仁不顧勸阻,打著火把往山上爬,他上山時,天色全黑,伯夫人的叫喊聲格外驚悚。

  梁仁拔出劍就跑,梁武攔下他:“殿下,夫人在產房。”

  “她遇到麻煩,讓我過去看她。”

  梁武再次抱住他:“殿下,十二個穩婆侍候著,不會有事。”

  秦氏聽到動靜過來,老妾的話把梁仁擋住:“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這是第一胎,殿下若是焦急,不如和我一樣多點幾炷香,伯爺會保佑母子平安。”

  自從借種過后,頭一回梁仁聽到承平伯不刺心,他道:“是,我也去。”

  妻妾日常燒香的地方,香爐天天擺在這里,丫頭們每天擦拭,梁仁三炷香,秦氏三炷香,各自念念有詞。

  秦氏說的是她天天說的話,梁仁默默道:“如果你恨我,就恨我吧,讓母子平安,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會忘記你,我會和以前一樣年年祭祀,并更加用心。”

  上完香,他就木訥訥坐在產房外面守著,等的坐不住時,他又去上香禱告。

  郭舅爺不在這里,梁仁對舅爺嘮叨的懲罰之一,讓他回自己軍營,沒法守著伯夫人產子。

  所以,也就沒有人勸他。

  秦氏虔誠的長久跪在香爐前,大有孩子不出世,她就不離開,冬巧也不勸她,只是過段時間送來參湯,也給殿下送一碗,再就拉起老妾為她揉揉腿腳,老妾緩過來,繼續跪下去祈禱。

  產房里要熱水、要參湯、要飲食......梁武忙個不停。

  山風狂吹著梁仁的外袍,他在雪衣里一動不動,雪落下,讓他變成一個雪人。

  黎明前的那刻,“哇”地一聲大哭出來,老妾、梁仁、梁武一起趕過去。

  老妾跪麻了腿,梁仁雖坐著也酸麻,卻還是跑在前面,他問道:“怎么樣,怎么樣,”慌亂之極。

  “恭喜殿下,母子平安。”

  穩婆說著話,請殿下進去,產房是在房間的房間里,這外面的一層房間可以進來。

  老妾為什么不在這里燒香呢,她怕香燒太多薰到產婦。

  老妾一瘸一拐的扶著冬巧進來,梁仁帶著面上兩行清淚,懷里抱著大紅色的襁褓。

  穩婆笑道:“大姑娘哭聲響亮,身體健康。”

  “謝天謝地。”秦氏走向梁仁,見到他面上淚痕,秦氏暗生滿意,她心里把女婿的地位又上升一層,有伯府的地位和家產,有親生父親的疼愛,這女婿一定得是世家出來的。

  世家里嫡子繼承爵位,嫡次子、三子、四子,隔房頭的長子及諸子都別想,可其中優秀的,就能到伯府這樣的高門大第來當女婿。

  秦氏想著,這女婿可不能挑錯,她還得活上十幾年,她得掌眼才行,畢竟這女婿要疼愛大姑娘,要料理伯爺和夫人身后事。

  她就要六十歲,再活十幾年就七十多歲的高壽老人,在這個朝代罕見,秦氏沒想,她想著這女婿可不能挑錯。

  “給你。”

  梁仁對著小面龐看不夠時,也總算能有個看到秦氏等候在旁的時候,他僵硬的手臂做不到伏低,他怕小襁褓摔下來,殿下彎曲膝蓋,讓秦氏看到他懷里的小小嬰兒。

  “像吧?”

  梁仁太激動,希冀的問道。

  老妾淚流滿面:“像。”

  梁仁問的像自己,老妾說的是像伯夫人,這對新生的戀人有夫妻相,之所以沒被別人看出,除去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發型發飾不同以外,還有就是他們沒可能并肩站立,讓別人做個端詳。

  老妾抱過家人的孩子,對她來說,抱孩子不陌生,可是老妾抱上片刻,也覺得手臂和全身僵直,準備的充分,老妾道:“大姑娘的床呢,快推過來給她睡安穩了。”

  茶香和茶花早就歡快的推來小床,等在一旁,在注視之下的小小嬰兒放到她的紅木雕刻多福多壽的床上,秦氏松一口氣,就向梁仁伏倒:“多謝殿下給林家送來大姑娘,伯爺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還請殿下多多照看大姑娘,看在伯爺的份上。”

  茶香等隨著跪倒。

  梁仁讓她們平身,有心問問伯夫人可好,可這會兒不合場景,他走出來尋思著嬰兒可愛面容,這是自己的長女,梁武來請他歇息:“為殿下準備的房間在那里,請跟我來。”

  梁仁抓住他:“你去說孩子我起名字。”

  梁武搖頭,眸光里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憐憫,就梁武來看,這孩子是林家的,不可能還給殿下。

  “伯夫人已起好,大名叫林寶兒,小名叫寶貝。”

  “寶貝,這個名字好。”

  梁仁一面走,一面微笑,梁寶貝,這是個好名字,梁家的寶貝,大夏國的寶貝,不像他在得到南興以前活得像個遺棄之人。

  他完全沒聽到梁武說的是,林寶貝。

  他接下來讓梁武照顧伯夫人,給她弄滋補的湯藥和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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