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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天佑早慧的人兒

  章樂瑜后怕上來以后,就感到渾身沒有一處不痛,還有他僥幸今天沒死,不能保證明天不死,他還是趕緊回下處策劃,死以前怎么再給魯王府一擊,慶王這個草包已經罵過,再罵又不進錢,面對慶王梁涵的糾纏,章樂瑜再次擲地有聲:“草包!”

  拿袖子裹住腦袋傷痕,大步流星的跑開。

  慶王高舉拳頭揮舞在后面,這位功夫也是一般,練武和讀書一樣都需要吃苦,姬妾滿院子的這位殿下吃不得苦,很快就被章樂瑜甩掉,志得意滿的在后面嘟囔:“嗨,南興的名士被我打跑了。”

  他興沖沖的回府。

  章樂瑜沒有投驛站,雖然他帶著梁仁開好的公文,大可以入住驛站享受國家的供給,他不入住的原因除去將在金殿上聲稱“私自前來為南興鳴不平”,再就是在驛站里總感覺受到監管,想事情都受拘束。

  他住在一家客棧的上房,位于長街之上價格不菲,英勇赴死的人并非考慮到臨死前的舒坦,而是長街離王侯貴戚府第較近,方便章樂瑜觀察或者拜訪一些府第。

  走進客棧的時候,小二這種不可能知道金殿上剛剛發生的事情,握著抹布笑臉相迎:“章老客回來了,您房里熱水我剛送去,桌椅也又抹了一遍。”

  章樂瑜見到他的時候先是一個愣神,昨天他就打發跟隨的四個隨從離開,免得自己被拿下以后連累到他們,咆哮金殿這種事情,當今金口玉言判定,說一聲沒事就退朝,說一聲審問九族盡株。

  那章樂瑜還回來做什么呢?

  他的包裹行李丟在這里,另外放上一封信和十兩銀子做為結算房錢,既然他的人還在,當然回來取包裹,免得還要重新置辦一份,費用不缺的他缺少逛街的鐘點。

  現成的有,自然回來取。

  小二如果看到信,送去給掌柜的看過,見到自己回來不應該吃驚詫異嗎?他堆笑迎客的模樣讓章樂瑜一閃神間就想到原因,駭然的問道:“我的伙計他們在?”

  “在啊,他們都在房里忙活,章老客,您的伙計請對了,個個都沒閑著。”小二不知道章樂瑜的意思,他翹起大拇指就是一通的夸,夸總沒錯。

  章樂瑜再次拔腿就跑,瘋狂的推開房門見到桌子旁邊四個隨從露出笑容,以出門在外的稱呼問候:“先生,您回來了。”他們的手里握著筆,筆下面攤開紙,旁邊有一堆已經寫好,可以看到上面的字跡。

  “南興之冤,天理不容!”

  “今天冤南興,明天冤他人!”

  “魯王府男盜女娼,不得好死!”

  章樂瑜抓一把在手里,心里明知道這是什么用意,還是下意識的問道:“寫這些做什么?”

  “先生,您讓我們離開,自己去做名聲,這可不行,我們陪您來的,就陪你一起走,要么咱們一起做名聲,要么咱們一起回南興,今天早上您離開以后我們回到這里,寫下這些紙張等您消息,如果先生您回不來,我們就在京里為您喊冤,反正是一死,那就轟轟烈烈的去吧。”

  四個隨從里較為年長的那個起身,說是較為年長,其實青年比章樂瑜年輕,這是章樂瑜少年里南里北里尋明主的歲月里,挑著書擔子跟在他馬后的書童,名叫章典,表示書童肚子里有無數的典故,主人還能差嗎?

  章典深深的欠下身子,深情地道:“先生,您若離世,我哪能獨活。”

  “是,您若離世,我輩豈能獨活。”另外的三個隨從也站起來這樣道,這幾位是章樂瑜到南興以后收留在側,主人通文墨,隨從們里不會的也漸漸的學會,他們寫出來的紙張個個端正,貼出去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章樂瑜覺得鼻子發酸,他滿心里都是事情,沒有唏噓的功夫,仰面把隨即出來的眼淚倒回去,端正面容后換成一笑:“成,我領你們的情意,我是義士,自然你們也情義無價,來來來,咱們坐下來,聽我告訴你們今天發生的事情,再合計接下來怎么辦,進京以前我就認為當今的心情左右不定,他未必就愿意魯王府得逞,如今看來我的性命雖沒有保住,魯王府也不是當今心愛的一位,還有我今天罵的痛快,諸王的權益和當今相左,諸王們難道就沒有聲援我的”

  話剛說到這里,小二熱情的嗓門出現在門外:“章老客,有人拜您來了,好一份兒的禮物呢。”

  章典拉開房門,見到門外站著青衫飄飄的一位中年文人,他五官整齊,氣質斯文,看著讓人眼前一亮,他越過章典的肩膀看向房里,唯一鼻青臉腫的想當然就是章樂瑜。

  中年人笑道:“周王門下祝青山特來拜會,章先生今兒一鳴驚人,令青山好生的敬佩,胸中溝渠事,愿與先生知。”

  勝券在握的感覺讓章樂瑜也樂了,他今天這么一鬧,京里這本就混而又混的水徹底被他攪和,諸王和當今都繼承上一代的矛盾,他們之間本身就足夠猜忌。

  當今是個平庸的人,平庸和昏庸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只要他不足夠的昏庸,在當前這種情況之下,在彪悍的魯王和乖乖的晉王之間就應該偏向親生兒子。

  而諸王們也應當拉攏晉王梁仁,畢竟親生父子之間的爭斗是個有機可乘的局勢也是個“史上留名”的笑話。

  既然他還有命在,當然是繼續的攪混水,從中為南興取得更大的利益,豬頭臉的章樂瑜大笑迎客,說著久仰久仰,請祝青山坐下來,兩個人暢談一刻鐘左右,頭一回見面僅為試探,祝青山不好久坐,放下禮物約下回見面就此告辭。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章樂瑜讓章典打開包袱取出他的一個本子,記下今天談話的要點,章典一邊侍候一邊請教:“祝先生有什么文章詩流芳,您教教我,讓我也見識下他的大才。”

  “他?沒聽說過。”

  章典撲哧的樂了。

  章樂瑜也笑:“周王殿下人才濟濟,眼里沒有咱們殿下,就算我今天出名,他在京里負責的主使們也不會親自上門,派個門客來會會我,說不定正認為我感激涕零。”

  說著撇一撇嘴,仿佛眼前出現周王殿下在京里的主使們不屑一顧的神情,隨即他倒抽涼氣,撇嘴大笑的早就引動傷痕痛,喊著章典:“拿錢買些傷藥來,該死的魯世子,他的拳頭不比我輕。”

  南興來一位狂才,居然敢在金殿上大罵不止,這個消息很快傳開來,引起宮里宮外的各種猜測,也有各種憤怒,永和宮的馮慧妃陰沉著臉聽完,手里的帕子絞成硬疙瘩,鼓動嬪妃們催促當今召開大朝會的這位難以甘心,咬牙罵著晉王又逃過一劫,讓人喊慶王進宮來見。

  慶王帶著他的一臉興奮過來,馮慧妃氣不打一處來,劈臉就道:“虧你還好意思高興,聽說你被罵成草包也沒有一個字的回話!我平時是怎么交待的你,天佑早慧之人行事可以避風躲災,可是有時機決不后退,你當時犯的哪門子渾,在金殿上他咆哮你殺他都可以,你竟然沒回他話,真真氣死我了”

  馮慧妃手里千災百難的帕子又變成扇子,晃動著風試圖解救娘娘的怒火攻心。

  真正管用的藥只能是慶王,慶王聽完就更樂了,貼著馮慧妃坐下,得意的道:“母妃您聽錯了,今兒是我贏。”

  “什么?”馮慧妃露出刮目相看,慶王就更加的驕傲起來。

  他滔滔不絕的往下說著:“在金殿上有父皇在呢,自從我占著天佑早慧,太子哥哥和其它的哥哥們不知道有多難過,金殿上若是不按著秩序說話,我又要被哥哥們嫉妒,母妃又要被哥哥們的母妃眼紅,天大地大父皇最大,父皇不說話,我當然不說話。”

  馮慧妃沉靜下來,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果然長大,說的也有道理。”

  “可這口氣我哪能忍,為我不忍,為母妃更不能忍,”

  “是是。”馮慧妃笑容加深。

  “我天佑早慧不是嗎?母妃為我請好些名士當先生,先生們都夸我腹中詩書已成,我想這個叫章樂瑜跑來賣弄膽量和才學,父皇寬恕他的膽量,我就不能追究,只有他的才學一定要迎頭痛擊,方解我和母妃的不悅。”

  馮慧妃笑道:“你是怎么做的?”

  “我守在宮門外面等他出來,就在大街上叫住他論戰,他嚇得抱頭鼠竄,母妃不信只管讓人去查,宮門外面有的是人看到,我追在他后面攆出兩條街,大叫著南興名士不過如此,我越是說他越是跑,人太多他鉆人堆里就看不到,”

  馮慧妃聽到這里,喜歡的不能自己,雙手激動的互相搓著,自從她為兒子籌劃天佑早慧的名聲開始,她終于等到慶王展露崢嶸這一天,激動的淚水從眼角輕輕滑落。

  她覺得章樂瑜敢咆哮金殿,稱得上有名聲,慶王在街上追擊這有名聲的人,這就是展露崢嶸。

  慶王繼續笑道:“我既攆他如喪家的狗,就不能再追擊了,跑出兩條街并不雅觀,我就回來見母妃,讓母妃也喜歡喜歡,咱們不必和這個狂才生氣,南興沒有人才,母妃從此也不必再懊惱當年我沒有去南興。”

  馮慧妃握住他的手泣不成聲:“你長大了,你終于長大了,我就知道你天佑早慧,有與別人不同的才華和膽量。”

  “那是當然,魯世子梁謀蹦跳這么久,父皇和太子哥哥怕逼出造反,都不敢公然的懲治他,章樂瑜一露面就痛揍梁謀,哈哈,母妃您是沒有看到,梁謀那臉像個豬頭,哈哈,而我呢,把章樂瑜嚇倒,我天佑早慧,我早慧天佑,這沒有錯。”

  慶王好一通的吹噓,馮慧妃好一陣的高興,母子聊了又聊,眼看著就要午時,女官們請問殿下是否留下用膳,也好知會御膳房準備,慶王笑嘻嘻:“王妃還不知道我的得意,我得回去告訴她,再好些天沒陪她用飯,她是個賢惠的從不怪我冷落,官九將軍知道只怕不好。”

  提到兒媳官王妃,馮慧妃的面色恢復慶王進來以前的難看,冷哼里夾雜著遠勝南興帶來的憤怒:“她?這個不孝順的娘家半點作用不起,官家若是不把你大婚吃的虧找回來,這個坎我越不過去。”

  慶王哄著她,再次說到自己天佑早慧,馮慧妃重新高興,慶王趁機告辭走出這里宮門,往外宮去的路上有的是寂靜無人之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慶王卸下笑容露出疲倦,苦笑寫滿面容。

  天佑早慧是個累人的活計,他若是沒有成績,別人罵他虛假,他時不時的弄出一些小事跡滿足母妃和別人的視線,別人又看他如奪位的眼中釘。

  松垮著肩頭的慶王有時候覺得晉王皇弟才是天佑早慧,皇弟養在深宮無人過問,一到南興就什么都會,練兵也來得是吏治也出彩,這個才像是天佑早慧的人吧。

  他沒精打采的走著,其實沒有在馮慧妃面前表現的那樣開心,直到前面出現幾個宮人,慶王殿下重新露出驕傲的笑容,我天佑早慧,我是那不一般的人才。

  帶著這般的笑容回到慶王府,直奔上房見慶王妃官氏,夫妻四只眼睛甫一對上,慶王高興的大叫起來:“嗨,知道嗎?我今天做了一個大事情呢,你聽說沒有。”

  王妃官氏笑盈盈的迎接他,行禮讓坐奉茶從不失禮,不管慶王幾天沒進她的房,也永遠恭敬的對他:“我在家里可怎么聽見,殿下快請告訴我,讓我也為殿下歡喜歡喜。”

  剛說到這里,門外傳來哭鬧的嗓音,什么殿下,什么衣裳慶王聽的稀里糊涂,就看王妃官氏,關切地道:“家里這些不省心的又給你氣受了?”

  慶王殿下大婚的時候,府上有名頭的姬妾十二名,大婚沒滿月,慶王妃安排姬妾侍寢人稱賢惠,因沒有任何破綻更為婆婆不喜,慶王大婚不到半年,馮家的姑娘進府四名,慶王妃官氏絲毫沒流露出被婆婆刁難的難堪,反而說馮家的姑娘果然好,娘娘才命她們進府侍候,她前后往馮家去了幾回,由官氏手里又納馮氏姬妾八名,如今的慶王府,有名頭的姬妾共計二十四名,馮側妃馮貴妾馮姨娘共計十二名。

  都覺得有靠山,都覺得受寵愛,二十四籠鳥都能讓慶王府不安生,何況這二十四個人。

  慶王聽到吵鬧,就知道這回是爭衣裳,他心里頂頂敬的是王妃官氏,第一個先關心官王妃:“誰又鬧你,你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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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又到周末了,周末愉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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