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聊了近一個時辰,如果不是毛太宰夫人是伯爵府的姑娘,也許早就門后面拜三拜,說聲相見恨晚。
在這個中間,收到任敬被官學革職的消息,任敬也沒有放在心上,極有可能在京里得到差使讓任敬渾身輕飄,要不是幾斤重的衣裳壓著,這就上天。
面見毛太宰夫人,他滿意極了。
毛太宰夫人覺得離完美很近,可那一點距離終究是距離。
任敬可以成為她制約晉王的南興發聲人,可她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支撐者,京里,離這里太遠,鞭長莫及。
任敬告辭,毛太宰夫人向著王府內宅走去,見到守二門的婆子,她板著臉,看上去不茍言笑,兩個婆子挺直腰身也無話說。
目送太宰夫人走遠,婆子松散的坐下來低笑:“真拿自己當家的人看,”
“遲早要走,王府雖好,她還能掐死丈夫嫁進來?”
嚇得殿下不敢回府,自己在晉王府裝腔作勢,家下人等沒有人瞧得上毛太宰夫人。
梁仁整體沒有破壞老洪王府的格局,當時的主要原因是無錢可費,每回宮女們到來也就省事,老洪王姬妾的住處沒有拆去,還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保留著。
沒有娶妻的梁仁住這么多房子實在浪費,宮女們名門出身各有驕傲卻剛剛合適。
泥地的中間,是每天洗清的白石道路,衣裙拖過石徑,左右兩邊的院子聞聲走出幾個少女,姿容艷麗的她們見到是毛太宰夫人,撇一撇嘴,招呼也不打就轉身。
毛太宰夫人不以為意,她繼續走著,紅色的月洞門內,有個丫頭深深欠身:“您來了。”
“姑娘今兒好嗎?”毛太宰夫人沒進門就噓寒問暖。
正房里,鵝蛋臉的少女起身迎了迎,就和毛太宰夫人分賓主坐下,她占據主位,毛太宰夫人居于下首,丫頭退到房外,兩個人輕聲的一問一答。
“可巧,今兒有個本地人為我所用,給他個空許諾,就不知東南西北,只是架勢薄了些,震不得晉王。姑娘您想想,這南興可有咱們能用得上的世家大家嗎?若是沒有,離南興近些的也使得。”
少女顰眉頭:“這晉王每天能躲到哪里去?”
“那起子娼婦把他系著不放回,好容易有一晚我聽說他在承平伯府,讓人過去打聽,他又走了,這承平伯府也不是好東西,殿下匆匆的又去了兩回,一回是早上拿什么官員,一回就是那晚,內里總有勾當。”
毛太宰夫人罵著,重新堆笑向少女再道:“姑娘好歹想幾個人出來,否則咱們斗不起那些娼婦。”
少女露出為難:“出京的時候,我家寄信給這里能說得上話的人,他們已然往晉王書房來過,只是找不到殿下也沒有辦法,臨時再找說得上話的人,就只能在南興境外,”
“姑娘先說說我聽一聽。”
“和南興最近的是西昌和東臨,西昌全境在京城以西,有一個小夾角從大平原上插進來,這才和南興臨界,西昌的周王府上有我家的官員,只是太遠了。”
“那東臨呢?只隔一個大山,倒是近。”
少女沉思:“東臨的楚王府上,有我族中的兩個姑姑,一個是側妃一個是妾,”
毛太宰夫人急切地道:“就是他家,姑娘寫信,我讓人送去。”
辦這差使以前,毛太宰夫人沒有想到在南興過年,不管這個月有沒有結果,她都得回京。
鎩羽而歸和圓滿達成,她拼的是后者。
拿著信,毛太宰夫人原路返回,經過兩邊的院落時,又遇到宮女們的鄙夷,毛太宰夫人以她伯府姑奶奶的度量,裝沒看見。
信送出去以后,天色黑下來。
磨盤巷口的雜貨店里,尤掌柜的看看北風吹得緊,小店里像提前進入冰雪天,抱著門板一個一個的上著。
鄰居大姐伸伸頭:“掌柜的又自己關門?”
“我家那位又不在,”尤掌柜的高聲回。
鄰居老哥扛著木匠工具回來,巷子傳音,他接上話:“又去二姑娘那里?”
“病好了像是不敢再去,我也讓她不要去,妹妹過得好就成,”尤掌柜的高聲回。
尤掌柜的為人,被拒絕后也就不敢進取,如果沒被拒絕可能還在丁氏的鼓動里。
鄰居大姐和老哥每常一言一語的挖苦他,尤掌柜的想想也對,妹妹沒有家里過不去天天找他討錢花,他還有什么可挑剔的。
人想通以后,說的話里往往把丁氏說上幾句。
丁氏拎著個紙包回來,瞪著眼鼓著腮,鄰居大姐關門,在門后面嘀咕:“做什么虧心事,好好的人瘦成猴子,再鼓也是尖著腮,”
鄰居老哥進門,“咣當,踢的門關上,大哼大哈的打噴嚏,比北風還響亮:“啊嚏,啊嚏.....”
尤掌柜的招呼丁氏:“你回來了,這花錢買的什么,你又花錢了。”
丁氏沒有接著生氣,說到她的紙包,神情里似乎有什么飛起來,笑了笑:“給你抓的補藥。”
“補藥?我好著呢,吃什么補藥!”尤掌柜的對浪費錢的行為深惡痛絕,他的買賣哪能經得起妻子亂花。
丁氏不理會他,進去做晚飯,晚飯后睡覺前,一大碗藥汁送來,這是錢買的,尤掌柜的不高興的喝了,喝下去發現挺管用,身上熱騰騰腳下生暖氛。
丁氏脫了衣裳,燈下的她比昨天美麗幾分,尤掌柜的詫異:“你涂了粉?”
“還有胭脂。”丁氏撲到尤掌柜的懷里。
這兩個年紀也不算大,年青的夫妻,尤掌柜的拼命盡興,腦子里想不到別的,丁氏至始至終有一句話盤旋在耳邊。
孩子!
本著“妹妹的錢就是自己的錢”,丁氏雖讓嚇破膽,滋生在心里的貪財沒除根,她不敢再去承平伯府,又怕遇到別人殺人她喝血,而事后還找不到痕跡的事情,但是蒼蠅盯雞蛋般的打聽承平伯夫人。
尤掌柜家的沒有錢,說親事也跑不出幾里地,丁氏就是城外的人,她有一個表姐,在黃家的商會里侍候,給倆錢就什么都說:“我家大奶奶和二奶奶提到孩子,勸你家姑奶奶抱個孩子養著。”
配合著癲狂的尤掌柜,丁氏的心并不在丈夫這里。
她想的是一年生一個,生下來就送給尤桐花養,讓她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她的錢,就是自己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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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昨天少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