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夫人能聽到的話,香圓身為丫頭一般來說先聽到,美貌這兩個字足夠讓南宮夫人浮想聯翩,香圓也不例外,在她跟隨南宮夫人的日子里得意不是一回兩回,這就揣著比南宮夫人還糊涂的嫉妒心,在承平伯府門前下車。
舉哀聲讓香圓皺眉頭,她打消見見承平伯夫人的念頭,這人來人走的,承平伯夫人不會閑著,只能圍著靈堂轉。
香圓可不會前往吊唁,自己總知道沒身份,去到將惹人笑話。
再說香圓知道殿下不在這里,殿下倘若還在承平伯府上,女主人也就不用煩惱,早就把殿下找到。
沒進門就打退堂鼓的香圓面對詢問她的林府家人,胡亂的說著:“我家夫人讓我來找殿下有句話說。”
南宮夫人和晉王的事跡無人不知,南宮夫人娘家不在這里,婆家無人過問,竟然是正大光明的吃起醋來,林府的家人對著香圓的背影嘀咕幾句也就罷了,進去的時候隨口稟告給自家的女主人,承平伯夫人。
如香圓所想,今天的承平伯夫人可不是個閑人,雖然她是雜貨店里沒少干活的姑娘,這第一天起起跪跪又要應酬,把她累的夠嗆,眼看著天到晚時,又要給靈前上香換祭奠的東西,凡是認為不重要的話,她從第一句明白以后就對后面的話聽得稀里糊涂。
對于家人的回報,腦海里只有一句詫異,南宮夫人?是嫂子丁氏曾經說過的克夫短命人。
“嗡”地一聲,有什么狂狠的砸在承平伯夫人的額頭上,讓她在無形中也感受到強烈的痛感,她想起來了,嫂子丁氏曾經提到過南宮夫人,自己丈夫竟然是嫂子咒死。
一時間她氣得渾身發抖,換成別人可能會想到家有喪事,南宮夫人不來也就罷了,她不是林家的親戚又和承平伯夫人沒有走動過,來也沒有道理,可是卻派個丫頭來找殿下更沒有道理,說不定這氣由南宮夫人而來,可是承平伯夫人全忘記了,忘記南宮夫人,忘記香圓這個丫頭,眼神里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夜色,只看到一個人,她那刻薄臉兒的嫂子丁氏。
她覺得自己防備的足夠深,她在出嫁的第三天里得到承平伯給的一筆銀兩,就把哥哥叫來,把他備辦嫁妝的錢歸還,又給他二十兩銀子在店里添流水或家里吃用,但是告誡他以后不要再來,她擔心嫂子只會壞事不會成事。
丁氏當然不肯,慫恿著丈夫屢屢前來,家大業大的好處就是,大門上來什么人,主人在沒有聽到通報以前壓根兒不會知道,承平伯一聲吩咐下來,守門的人直接擋住尤掌柜,事后伯爺再告訴妻子由她自己決定,如果她回心轉意要和娘家走動,再喊尤掌柜的上門不遲,承平伯夫人堅決沒見。
看看,她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卻還沒有防住出嫁前丁氏說過的一句話,早知道在當時回家后,就應該罵幾聲燒幾炷香破破這道晦氣。
承平伯夫人氣怔住,兩行清淚唰唰的往下流著,承平伯生前最器重的四個管家,林忠、林誠、林德、林義以為夫人又開始悲哀,他們也跟著哭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外面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全是雪白孝衣,手里柱著一個杖,淚眼汪汪的往這里來。
見到看門的人先就一聲大哭:”我的好妹夫,你走的太早了,丟下我的妹妹年青守寡,她可怎么活啊.....“
尤掌柜的哭起來倒還中規中矩。
丁氏聽著丈夫的話往不了她心里去,她索性自己哭,反正她也要哭的不是嗎?
“我可憐命苦的妹妹啊,剛成親你就沒了丈夫,還好你有娘家人,可以給你撐腰,否則的話你小小的年紀守著這么大的家業,你可怎么辦才好啊.....”
丁氏一面哭,一面眼珠子在擦眼淚的袖子底下亂瞄,承平伯爵之位在南興城算得上官員中的前茅,這天色雖然黑了,上門的人仍然往來不息,丁氏看到別人的金簪子,腰上的玉佩環,衣上的金雕飾,把她急的,恨不能下一步就到承平伯夫人面前,催促著她把林家的產業趕緊的報出來,再把承平伯夫人的首飾帶些回家,放在這里到處是人,萬一丟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而且這損失丁氏已經記在自己頭上,這是妹妹的家,不假,妹夫沒了,自然是娘家人上門當家,妹妹沒有孩子,還得哥嫂以后生下孩子為她養老,這樣的一推下來,妹妹的家產現在就已經是哥嫂的,這滿院的家人全是自家的了。
丁氏想到這里,哭的嗚嗚聲里跑出兩聲:”哈哈,哈,”好在這里人是真的亂,只有身邊的人聽到,不等奇怪的眼光看過來,丁氏接著又哭,強行的掩蓋過去。
守門的人這回往里通報,親戚可以不認,奔喪的不應該攆,承平伯夫人聽完眼睛就紅了,牙齒發出格格的一聲,輕而厲的道:“好,好,她來了,給我…請進來。”
請進來這話是說習慣,用在這里也足以泄憤,畢竟有個說法叫“反話”。
“舅老爺,舅太太,我家夫人說有請呢。”守門的人回來原話送出。
丁氏聽完就樂了,笑容和眼淚一起掛在臉上,顛顛兒的往里進:“我這就進去,不能讓妹妹等急了,她這會子正需要娘家人,要是沒有娘家人在,指不定被人騙了多少,我得趕緊的......”
尤掌柜的也受寵若驚的模樣,他出門前被妻子灌好幾大碗迷魂湯,一直和妻子一樣謎之相信妹妹的家業大就更離不開娘家人,他跟在妻子后面走的也不慢。
守門的人搖頭回到原位上,自語道:“這哪里是奔喪,這像上門打搶。”
守門的人有好幾個,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聽到他的話,眼珠子亂轉轉,捅他一記手肘:“王二我來問你,夫人年紀這么小,以后是要改嫁的吧。”
“不會吧,你我雖看門進不到內宅,卻也知道夫人當著老爺的面立志守節,老爺這才安心的離世。”
“得了吧,你十六歲上說的話,我估計你十七歲就不認帳,”那個人神思飄飛:“咱們得另做打算啊,夫人以后再嫁,新主人會認咱們的好嗎?這個家要變天,不再是伯爵老爺在時的日子了。”
王二瞪著眼:”那不是肯定的,伯爵老爺去世了還能再回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