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此刻…
安世勛的嗓音里分明帶著一絲哽咽,“阿黎,果兒那孩子,從來沒受過咱們的眷顧和呵護,從小在外生活,是被別人帶大的,在她的心里,甚至都不知道咱們是她的親生父母…”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把她認回來,給她雙倍的愛和守護?”
洪果兒是我們的孩子?
這一句話…
真是把黎燕珊驚訝到了。
她立刻抬起雙眸,瞪圓了眼睛,“你,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今天?怎么知道的?聽公安的人講的?”
安世勛淡淡的搖了搖頭,“我還不至于那么遲鈍吧?你說血脈相連也好,親情感應也罷,反正從我第一眼見到安琪兒開始,我心里就沒有那種婦女相認的激動,后來我見到你,你一向是個豪爽直率的人,可唯獨對女兒的事兒,卻一直吞吞吐吐的…”
“所以你就開始懷疑了?”
安世勛也沒隱瞞。
光明磊落的直說了,“我確實了解了一下,因為我實在忍不住,作為一個丈夫,我沒權逼你必須向我坦露心事!因為我相信你無論做什么,一定都有自己的考量,該說的時候,你自然會說!可作為一個父親,事關到我的女兒,我不能裝著什么都不知道。”
這話說的…
真挺有老爺們樣兒,“我查出洪果兒雖然被錯抱到了農村,可老天眷顧,她卻得到了全家人的寵愛,而且還要找了一個好丈夫…看到這些,我才稍微放了心。”
“我…”黎燕珊內疚的低下了頭,“我那個時候沒準備好,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沒有證據確認果兒,所以,沒法跟你直說!說了也是圖增你的煩惱,我…也覺得沒臉!”
“20年前,我把你一個人扔在了國內,帶著孩子出國,以為這是咱倆的孩子,以為這是保護她,結果,卻把我自己親生的孩子扔在這兒了…在農村受苦受難了20年,就像你說的,果兒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還有什么臉見你?”
黎燕珊用拳頭使勁捶著自己的胸口,“別說是沒臉見你了,我連自己都沒法接受這個現實,我連自己都沒法面對!”
“你別這樣!”安世勛慌忙的欠起了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阿黎,還是那句話,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命運弄人!你愛孩子的心,我比誰都清楚,你以為安琪兒是咱們的女兒,為了她,你付出了多少?即便這些年我沒跟在身邊,我也是能夠想象能夠想象的。”
他安慰著拍了拍黎燕珊的手,“不管別人怎么說,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我覺得你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過去的錯誤就讓它過去吧,畢竟我們誰也沒辦法讓時光倒流,我們和果兒錯失了20年,只有在未來里,加倍的愛她,呵護她,這才算是補償!”
“可孩子會接受我的嗎?”黎燕珊可算是找到一個人分享自己的心境了,迫不及待的抓住了安世勛的時候,“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怎么去認孩子?金鳳香含辛茹苦的把洪果兒養大,人家母女的關系堅如磐石,現在我去了,紅口白牙的一張嘴,就要把果兒從她身邊要回來?”
黎燕珊是善良的,“如果金鳳香開口問我:她的親生孩子哪去了,我怎么說?告訴她:孩子早早就死了?20年前就死了?她也養錯了孩子,付錯了愛!她的女兒是我的!那,我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我這也太缺德了。還有…”
她絕望的搖了搖頭,“你沒見過洪果兒,你不了解她的驕傲,以她的性情,她是不會忘恩負義的,丟下農村的金鳳香,轉而投入到我這個華僑母親的懷里。即便我能給她富足的生活,優越的條件…她也不會。”
“這不是很好嗎?這說明孩子有骨氣!”
安世勛看事情很有遠見。
而且,大概關于認女兒的事情…
他已經琢磨很久了,“阿黎,如果人家金鳳香把咱們的女兒養的好,那咱們就要感恩!我沒打算把洪果兒從她身邊搶過來,我是想讓孩子再多一對關心她的父母,我們兩家共同呵護洪果兒,這樣不是更好嗎?”
“這…”黎燕珊定定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孩子在哪兒,而且還知道她過得非常幸福,這才是最關鍵的!至少我們可以不動聲色的關心她,呵護她!至于該怎么認她?別急,咱們一點點循序漸進,我以為,還是盡量別傷害到任何人才好!別傷金鳳香,也別讓果兒為難,你說呢?”
又是“你說呢?”
黎燕珊還說什么呢?
人家說的條條是道,有理有據。
黎燕珊雖然心有不甘,真想迫不及待的就把洪果兒摟在懷里…可一考慮安世勛的話,還是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安世勛瞧出了她的心情。
輕輕的嘆了口氣。
順勢伸出一只胳膊。
攬住了黎燕珊的肩膀,“阿黎,相信我!我不會再讓孩子和你受苦的!”
黎燕珊猶豫了一下。
一想到這個男人的支持和力挺,理解和關愛…
不由自主的心就軟了。
身子悄悄地一歪。
靜靜的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一刻…
她只覺得:自己剛剛還像是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無依無靠的船,現在,卻仿佛有了一個可以躲避風雨的,靜謐的港灣。
安世勛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他耳畔響起,“阿黎,現在你總該認認真真的給我講一講,20年前的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吧?”
黎燕珊點了點了點頭:說來話長了!
悠悠的開始講了起來,“我這次找到劉醫生,從頭到尾算是問了個清楚…”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把自己到大同去的每一個步驟,以及劉艷麗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認認真真的講給了安世勛聽。
安世勛略微皺著眉。
偶爾插上一句半句:
“所以,之前那個護士是心臟病發突然死亡的?”
“所以,這次去,你差一點出車禍?”
“所以,你在劉艷麗家門口等了一天一夜?”
“那,還有誰知道你要去大同嗎?你和誰講過嗎?”
黎燕珊一一都答了,“我和燕妮說過的!他對整件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我也和你講過,不過我沒提去大同,我和安琪兒說要去出差,別的也沒講!我怕傷了她的心!”
“你太善良了!”安世勛略一沉吟,“阿黎,實話實說,你覺得安琪兒這個孩子怎么樣?”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安世勛盡量措辭委婉,“不管怎樣,如果將來咱們認了洪果兒,那你對安琪兒的愛,也許就要分走一半,或者還會更多!安琪兒會怎么想?她會安安穩穩的接受這個現實嗎?”
“這…”黎燕珊猶豫了片刻,“會吧?安琪兒是我養大的,這些年我為她付出了很多,她心里應該有數的,我覺得,如果她稍微有一點感恩之心,就應該為我能找回親生女兒而高興!還有…”
“就算安琪兒不是我親生的,我也沒打算不管她的。那孩子有病,受不了刺激,否則隨時可能要了她的命,另外,她需要大筆的醫藥費…這些我都要繼續承擔的!因為這是起碼的人性吧,畢竟我養了她二十多年,就算是個小貓小狗,也都養出感情了,總不能我一找到親生女兒,就把她拒之門外不管,自生自滅吧?”
“話雖然這么說…”安世勛嘆了口氣,遲疑的抬著雙眼望著黎燕珊,“人心隔肚皮!你是善良的,你不求回報,可人家到底感不感恩呢?這就是個未知數了!”
他見黎燕珊還要張口辯解。
趕忙擺了擺手:畢竟沒有證據,他也不想現在就跟黎燕珊一直犟下去,“算了,咱們不聊這個了!到底誰是殺害劉艷麗的兇手?等著警方調查吧!如果查出真兇,再揪出幕后的指使者,也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你是說…”黎燕珊雖然不愿意承認,可心底畢竟還是有懷疑的,“這些事情有可能跟安琪兒…”
她立刻堅決的搖頭,“不會的!安琪兒才20歲,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她那么單純可愛,身體又不好,平時可憐兮兮的,連個螞蟻都不敢碰,她怎么會做這些壞事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安世勛淡淡的,做了個小總結,“關乎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了,誰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底線!總之,你好自為之!我覺得,你不適宜跟她長期住在一起了,要么把她送回法國,要么搬到我這來…”
“搬到你這兒來?”黎燕珊的臉紅了,“你現在是領導干部,我和你畢竟已經辦理過離婚手續了,現在咱們最多就算是朋友,我搬到你這兒來?會給你造成什么壞的影響啊?外面的人會怎么說?”
“我管別人怎么說?”安世勛答的義正言辭,“咱們辦理的離婚手續,那是歷史錯誤,完全可以糾正的嘛!你和我怎么只是簡單的朋友?咱們倆有過孩子,從始至終,我就視你為妻子,這輩子,我就沒有過其他的女人,也沒過其他的想法…”
安世勛見她低著頭,一直不反應,索性說起了狠話,“你也知道我的,從來都是說一是1,說二是2,如果我有半句假話,那我就天打雷劈…”
“你別說了!”黎燕珊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不許你自己咒自己!”
安世勛雖然不是情場老手,可他也不是不懂世事的毛頭小伙子。
他低頭一看黎燕珊那個表情,心里就知道:對方也是關心自己的。
那就別客氣了。
男女關系中,總有一個人要臉皮厚的主動,要不然,還不定拖到猴年馬月呢!
作為男人。
安世勛覺得自己理應“當仁不讓”。
他干脆張開雙臂,直接就把黎燕珊摟在了懷里,嘴里輕輕地說了一句,“阿黎,你不讓我咒自己?我聽你的!那你呢?你相信我的話嗎?”
抓起黎燕珊的一只小手,捂到了自己的胸口處…
黎燕珊清晰的可以感到男人砰砰的心跳。
她略微抬起頭。
雙眸正對上安世勛含情脈脈的目光。
安世勛緩緩的低下了頭。
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黎燕珊只覺得男人的瞳孔無限的在自己的眼前擴大,直到站滿了她的視線。
下一刻…
一雙溫熱的唇,輕輕的吻到了她的面頰,稍一停留,就順著光滑的皮膚一點點下滑,最終,落到了她紅艷的唇上…
黎燕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
嘴里下意識的輕念著,“世勛,別!”
可她的拒絕好像是那么無力。
安世勛的身子輕輕的往前一撲,就將她壓倒在沙發上…
男人一雙大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劉海額頭,眼角鬢梢…細膩輕柔的,仿佛像是觸摸著一件最珍貴的瓷器。
他性感而低沉的聲音在黎燕珊耳邊響起,“珊兒,我想你”
也沒等黎燕珊回話。
安世勛的吻,就霸道的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
夜色旖旎。
半空的彎月一點點的躲到窗后,靜謐柔美的仿佛是不愿意驚擾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愛人…
------題外話------
謝賞,周美人祝520,所有的朋友都甜甜蜜蜜找到愛人 天才一秒:m.dushuz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