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
說不清楚!
黎燕珊自己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給她清清楚楚面對面的解釋一下。
然而…
沒有證據!
她也沒法再往下多說了。
黎燕珊糾結的皺了皺眉,“世勛,你別逼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要說什么!我只說世事難料,緣分莫變!其他的,我…我…”
她用手揉了揉額角。
一低頭。
把整張臉突兀的埋在了方向盤里。
安世勛還是挺有紳士風度的,為人也沉得住氣…他一看女人這副焦灼的模樣,心里再好奇,也不繼續追問了。
聲音又壓低變柔了…仿佛具有撫慰的鎮定作用,“阿黎,你別急,無論你心里有什么事,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你盡管按照自己的時間表來,我不強求!還有,你也別糾結,你相信我,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永遠不會混淆!”
猶豫了一下。
這才伸出一只大手,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黎燕珊略顯顫抖的肩頭。
黎燕珊感覺到了男人指尖的溫度,這才側頭瞧著他,稍稍的挪開了一下距離…
雖然不再有肢體上的接觸了,可當她的視線,一對上安世勛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心態一下子平和了許多,原本的煩躁不安也漸漸散去。
黎燕珊不再多說了。
深吸了一口氣,挺著挺肩,這才在方向盤后坐直了身體,發動了馬達,一踩油門兒…車子緩緩的進入了市府大院,一直停到了安世勛的家門口。
黎燕珊也沒下車。
安世勛也沒強求,自己識趣的推開了車門,拄著拐杖下車之后…
黎燕珊搖下了車窗,“世勛,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嗯,晚上我給你送飯來。”
“那好!”安世勛使勁點了點頭,“晚上我等你!”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知道有的時候,女人需要時間平靜心緒,靜一靜。
安世勛眼睜睜的看著黎燕珊的小跑車,駛出自己的視線。
這才不慌不忙地在褲兜里拿出鑰匙,開門進了屋,拄著拐杖到了書房的電話機旁,拿起聽筒撥了一串號碼。
大概響了兩聲,對面立刻有人接聽,“你好!我是市委秘書處劉向左!”
“向左嗎?是我!”
“是安書記啊!”對方立刻聽出了他的聲音,語氣謙恭的問,“請問您有什么指示!”
“小劉,我想讓你幫我查個人!”安世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調向窗口,透過偌大的玻璃窗,毫無焦距的定格在了窗外蔚藍的天空,“越詳細越好!”
“那好,我馬上就去辦,您請說…這人叫什么名字啊?”
“姓顧!叫顧憶海!大概二十四五歲,他妻子叫洪果兒,老丈母娘叫金鳳香…至于其他的情況嗎?”
雖然安世勛并不知道的那么清楚,可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有自己的應對,“我給你指一個方向,這個顧憶海,剛剛在門衛處登記,去吳志鵬書記家吃飯,是秘書處的袁立斌接待的,你可以去找袁立斌,或者去門衛處查一下顧憶海登記的電話號碼,及工作單位和現住地址!從這里入手,你的進度可以快一些。”
最后又不忘了補一句,“他妻子的情況也要查清楚,最好附帶照片!三天之后,我要你把所有詳細的資料,放到我的辦公桌上。”
“我馬上辦!”劉向左不敢遲疑,“你還有什么吩咐嗎?”
“暫時就這樣!”
安世勛掛了電話。
順勢坐在辦公桌前,點了根煙,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
黎燕珊開車到了妹妹的辦公室。
黎燕妮大概也知道姐姐為什么來?
這些日子了,不管姐妹倆聊什么話題,最后總會歸結著洪果兒的身世上。
說句不好聽的話…黎燕珊都快魔怔了。
黎燕妮一見她的臉,也不用多問,主動就先開口了,“姐,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前兩天你不是說要找一個私人偵探嗎?我已經找到了!那個人姓楊,叫楊青山!四十多歲,還是有些本事的,為人也挺可靠,我把你的電話和地址都給他了,如果他有任何關于那個醫生的消息,馬上就會通知你!”
黎燕妮了解姐姐的著急。
所以,盡量把自己知道的情況,第一時間都匯報了,“據楊青山講,他已經有進展了,他說:那個劉醫生原先好像是個軍屬,跟著他愛人在縣里待了幾年之后,就回老家山西了!楊青山已經買好車票過去調查了!”
走過去攬住了姐姐的肩,“你別急,馬上就會有消息的!”
黎燕珊只能點了點頭。
順勢拍了拍妹妹的手,“燕妮,現在只有和你,我才能暢所欲言的說一說心里的話!也只有你能了解我的苦衷,能幫我了!謝謝你!我今天來不是因為這個事,我還有另一件事兒!”
“怎么了?”黎燕妮把姐姐摁坐在沙發上,這才轉身給她沏了一杯好茶,擺到了她面前的茶幾上,“你慢慢說!”
“是這樣的,今天我在市府大院門口看見大海了!”
“你去市府大院干嘛了?”
“嗯?”黎燕珊略低著頭…她不打算瞞妹妹,“我還想要跟你講呢,可你這兩天太忙,我也沒來得及說!我見到安世勛了!他受傷了,也沒人照顧他,所以,我給他送了兩天飯!”
安世勛?
這個名字對于黎燕妮來講,真是既熟悉又陌生…實話實說,她并沒見過這位前姐夫,姐姐上大學和他交朋友的時候,黎燕妮已經隨著全家遷去法國了。
可她隱隱約約的知道這段故事。
以前,這是黎燕珊最不能碰觸的痛,輕易不愿意談起,黎燕妮也盡量不多嘴問,可今天既然姐姐先講了。
她就自然而然的順著話茬聊開了,“姐,既然你們見面了,那他沒要求見女兒嗎?你該怎么辦?讓他見安琪兒,還是讓他見洪果兒?”
黎燕珊漫無目的的搖了搖頭,“你這話把我難倒了,如果你是我處在相同的境地上,你會怎么做?”
“我?”黎燕妮無奈的坐在了姐姐的身邊,低著頭,望著自己的指尖。
過了好半天,才懊惱的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知道,真是挺難的,這事發生的時機就不對!如果早些日子,你可以驕傲的把安琪兒介紹給他,大大方方的說:女兒雖然有心臟病,可我把她養的挺好!或者是晚些日子,等你真確定了到底誰是親生的,把一切都理順了,再堂而皇之的帶到他面前,可現在嗎?”
她停下不說了。
她能理解姐姐的心情。
辦公室里一下子安靜了,靜的仿佛可以聽到墻上掛鐘的擺動聲。
最后,還是黎燕珊先開了口,“不管怎么樣吧,這件事情總要面對!我現在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個楊青山身上了!等著他從山西回來!我決定了,這事兒暫時先不跟安世勛說,說了也沒用,只會讓他鬧心!可關于洪果兒的生活,我沒有辦法默默的袖手旁觀!”
“你想怎么樣?”
“我想…”黎燕珊拉著妹妹的手,“大海要來城里工作了,我聽說他在找房子!準備把洪果兒接過來!我知道他是一個有本事的男人,可以自己照顧好家!可我一想到洪果兒在懷孕,這是女人最難的階段…是需要像公主一般呵護的!”
“然而,他們小兩口子都年輕,家庭條件又不好,處于剛創業階段,就算手里有倆錢,大概也都投入到資本運營里了…所以,我想請你讓錢維康,幫我在市里找一處上好的小院。”
“你要買房子?”
“能買最好,不能買就租!反正,我是想讓洪果兒住得舒服一些!簡單一句話,不管洪果兒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只要我有一絲疑慮,我就要護她周全,這才是為人母的心!”
黎燕妮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略一沉吟,只能順著姐姐的意思點了點頭,“那好吧!我這就讓錢為康去辦!不過,依著洪果兒和顧憶海的高傲勁兒,他們未必會接受你的好意。到時候,咱們怎么跟人家解釋啊,平白無故的給人家弄房子?總有個說法吧?”
“這我都想好了!到時候,我也不出面,只在幕后悄悄的辦,洪果兒不用知道詳情的!她現在懷孕,心緒平穩最重要,我也不想用這些沒確定的事情煩她!”黎燕珊有自己的想法,“還有,洪果兒和金鳳香的感情很深,如果她真是我的女…那…以后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了。”
黎燕珊煩躁的揮了揮手,“算了,我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燕妮,你趕快去找房子,越快越好!只要房子舒適,能盡快騰出來,讓洪果兒和大海搬進去,價錢我不在乎的。”
黎燕妮了解姐姐的真正用意,“姐,你是想能,能常常見到洪果兒?你不放心她?對吧?”
“…”黎燕珊停頓了好久才說,“這世上,有哪個母親不想陪著自己的女兒懷孕生子,不想看著她幸福?燕妮,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做了媽,你就會明白的,有的時候,孩子的平安,比女人自己的命都重要。”
兩天后…
顧憶海去第三建筑公司報道。
找到了人事科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對方是個20多歲的小伙子,一聽他叫顧憶海。
立刻特別熱情的站起了身,“小顧同志,你好,歡迎你到我們建筑公司來!我們總經理已經特別打過招呼了,只要你來,就立刻通知他,他想親自見見你。你等一等啊,我馬上就給總經理辦公室掛個電話。看看他現在在不在?”
這么重視嗎?
顧憶海自己也有點出乎意料。
那小伙說話的語速很快,撥通了電話之后,直接對著聽筒講,“張秘書,顧憶海到公司來報到了,唐總曾經說過,在報道之前想要親自跟他談一談!”
對方回答的話聽不清。
可這辦事員一個勁兒的“嗯!嗯!”
最后又說了一句,“那好,我現在就把他帶過去!”
放下了電話。
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略弓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小顧同志,我現在就帶你去!”
順勢用余光打量著顧憶海。
出了辦公室,拐上樓梯的時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的問出來了,“小顧同志,你是誰介紹來的?真不是我說,我們唐總一般很少管人事調動的,他工作也特別忙,為人也特別嚴厲,我們都怕他,都不敢往他身邊湊!他一般也不見我們!今天你剛來報道,他就讓你去辦公室親自會見…”
呵呵一笑,“想必你是有些大門路的吧?”
顧憶海不擅長多說話。
淡淡的一笑,“…”
那辦事員看他不喜歡攀談,還以為他挺傲氣,來頭一定大,也就不再多說了。
兩個人上了2樓。
一路走到走廊的盡頭,在總經理辦公室前停了下來…
那人抬手敲了敲門。
緊接著,聽見里面傳起了一把磁性的男聲,“請進!”
------題外話------
謝票,陸陸2008,魚。,hitesnof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