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海是個處事分明的人。
別看兩口子在屋里如何恩恩愛愛?
如何商量著生孩子?
那都是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
等到兩個人一出了萬玉巷小院,開車去民政局“辦離婚”的時候。
立刻就都戲精上臉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誰也不跟誰說話。
這是唯恐有人在旁窺探,露了馬腳。
兩個人一路到了民政局。
進了大廳。
洪果兒余光一看…大廳里絡繹不絕的有人進來登記,當然也有坐在外面排隊的,角落里坐了個高大的男人,瞧臉型有點面熟,再一細看,正是顧憶海工地上的戰友小五。
小五抬眼,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兩個人…就又低下頭,去看手里的報紙了。
他大概是顧憶海安排在大廳里的耳目。
顧憶海做事絕對謹慎。
雖然心里篤定的以為…孫延平或者幕后主使人,肯定不會出現在這個大廳里,可他還是以防萬一,安排了人在這里盯著。
舉一反三。
洪果兒暗自估量:大門外恐怕也有耳目。
顧憶海和小五曾經是戰友,一起執行過很多任務,非常有默契…
他大概是從小五的眼里得到了“平安無事”的信號,所以,知道大廳里也沒什么可防范的,也沒掖著藏著,直接到前臺詢問了一下如何補辦結婚證,兩個人拿了號碼,干脆就坐在一邊等著。
這一次的登記證補辦…
對于洪果兒來講,是一個全新的經驗…不管怎么樣,這是她“本人”親自來和顧憶海辦結婚證,是雙方對彼此一個最大的認可,感覺自然不同。
洪果兒坐在那兒…略略低著頭,目光所及,男人穿著黑褲子的大腿,就在自己的身邊,偶爾一動,就會觸碰到她的膝蓋。
也不知道為什么。
兩個人雖然不說話。
可那種“他(她)只屬于我”的感覺,卻滿滿的縈繞在空氣里。
顧憶海做事情細致,早有準備,到了兩個人補辦結婚證的時候進了辦公室,他就從小皮包里把準備的材料都拿出來了,一樣不少。
辦事人員認真核對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為了確認身份,“顧憶海同志?洪果兒同志?”
“對!”
兩個人幾乎一口同聲的答,“我是!”
“哦!是這樣的,你們可能不了解情況,你們原先辦登記的時候,是兩年前了,那個時候按照國家的規定,結婚證是不需要相片的!現在呢,實行了新的婚姻登記政策,結婚證上需要相片了,你看,你們倆是不是出去照個合影?”
立刻又補了一句,“也不是很麻煩!不用特別出去找照相館,我們這里就有照的!”
顧憶海側頭看了看媳婦兒:那就照吧。
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兩個人的合影還真不多…更何況結婚證上的相片還別有意義了,這也算是青春和愛情的見證。
洪果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一本正經的粉色高領衫…她略微猶豫了一下,“這照出來能好看嗎?”
“照吧!照吧!”
顧憶海覺得媳婦穿什么都好看,更何況這高領衫有特殊的含義…只有兩個人最清楚,下面都是“愛的草莓”。
還有…
洪果兒在高領衫的“包裹”下,越發顯得曲線玲瓏,透著一股獨有的女性嫵媚!
顧憶海半拉著洪果兒去了走廊盡頭的照相室,進了屋,抬眼一看,前面有兩對已經等在屋里了。
顧憶海也沒說話,隨手脫了夾克,搭在胳膊上,里面是一件通透的白襯衫。
洪果兒斜眼看著他…
這廝…
長得好,就是占便宜,穿什么都好看。
簡簡單單的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引人矚目…就連前面等拍照的準新娘,也不由自主的用眼角瞄著他,惹得一旁的準新郎直妒忌。
顧憶海對一切外來目光恍如不見。
他就是有這個深沉。
大概是從小就長得帥,就被人家看慣了,習以為常了…
洪果兒望著他撇了撇嘴。
可說來也奇怪了。
別人盯著他看,他壓根好像就沒有感覺,可媳婦兒的一個小動作,他馬上就覺察到了…扭頭望著她,“干嘛做鬼臉?”
“你哪只眼睛看我做鬼臉了?”洪果兒不服的,翹了翹小下巴,“切,你后腦勺,腮幫子上長眼睛了?”
顧憶海完全是嬌縱而寵溺的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輪到兩個人照結婚照的時候。
他拉著媳婦兒坐到鎂光燈下…
顧憶海也不扭捏。
根本就沒用攝像師說“靠近點”,就緊緊的挨著她的肩膀。
反倒是一項大方的洪果兒,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稍微的往旁邊讓了讓。
顧憶海還不愿意了,“你躲啥呀?”
攝影師也跟著調侃,“就是啊,你倆這不是補結婚證嗎?兩口子應該很熟悉了吧,往一起靠一靠!”
“你這是啥話?”顧憶海一副“我媳婦兒只有我能說”的樣子,護犢子的挺了挺肩,“不就是照相嗎?她愿意坐哪就坐哪?法律有特殊規定嗎說…我們倆非得靠一起嗎?”
攝影師被他噎的沒話了。
只能妥協的攤了攤手,“行!行!算我多管閑事!不說了啊,來!看鏡頭!”
顧憶海兩只手放在膝蓋上,肩膀挺得筆直,清澈的目光只望著鏡頭…余光一瞄,見洪果兒脖梗處垂著一寽長碎發。
他趕忙張口喊停攝影師,“哎,等等!等等!”
抬手溫柔的替媳婦兒攏了攏頭發。
望著她的時候。
眉梢眼角都含著笑。
再坐回原來的姿勢,顧憶海在鎂光燈下抿著雙唇,嘴邊揚起了一個幸福的弧度…
“啪”的一聲。
閃光燈亮了。
洪果兒的21歲。
顧憶海的25。
就永遠的定格在了這張黑白照片上…
兩個人補辦了結婚證。
路過大廳的時候。
小五投過來意味深長的一暼…
顧憶海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毫無異常。
洪果兒跟著顧憶海出了民政局的大門,兩個人依舊是沒有目光接觸。
就像是剛辦完離婚的樣子。
洪果兒先上了車,顧憶海站在門口點了根煙,看似心不在焉的吸了兩口,可他犀利的目光在煙霧背后,已經把周圍的情況都看了個遍…
確實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上了車。
他一路把車子開回家,還不忘了在倒后鏡里看呢,可并沒有被跟蹤的跡象。
到了萬玉巷。
為了把戲做得更足,也為了分散“敵人”的注意力,顧憶海也沒進家門,只把媳婦兒扔在了大門口,自己開車回了工地。
洪果兒在家里待了一會兒,就直奔著飯店去了…不失時機的合賬,盤貨忙了一下午。
他們兩個人分頭行事。
孫延平呢?
那天半夜,金鳳香離開醫院之后…他就覺得心里不踏實,唯恐被金鳳香看出什么破綻。再把顧憶海找來。
孫延平也沒敢耽誤。
為了安全起見,直接連夜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的這一次“復出”,是有預謀和金主支持的…所以,在縣城里有落腳的地方,手頭也有個為他辦事的人,那人大名叫一個叫劉東。就是劉東開著小轎車,把孫延平接出了院,秘密的送回了住處。
休息了半晚,第2天一早,孫延平就狡猾的找了律師…
一是減少自己出面的機會,減少被抓的可能性。
二呢,他也需要一個專業人士幫他跟進案情,同時督促在顧憶梅手里要錢和顧憶海離婚的事情。
孫延平可不傻,也對顧家的情況極為了解…他知道顧憶海當過特種兵,為人特別精明,有偵察與反偵察的經驗,因此,他也不敢貿然尾隨顧憶海。
只派了劉東在萬玉巷門口蹲點兒,報告一下顧家人的行蹤…大概都去哪兒了?干什么了?接觸誰了?
劉東回來實話實說:
“洪果兒回家了!”
“顧憶梅回家了!”
“金鳳香去公安局看兒子了,回來兩眼通紅!”
“顧憶海和洪果兒一起坐車出門了,兩口子臉色都不大好!”
“他倆又回來了!顧憶海也沒回家,又回工地了!”
孫延平暗中把得到的消息綜合分析了一下,心里大概猜測:也許,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來了,洪果兒經不住母親“作”,為了保住自己的大哥,真跟顧憶海鬧離婚了?
一念之差…
傍晚的時候。
孫延平趁著天黑帶了個大口罩,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律師打了電話。
開口也沒客氣,干脆直奔主題,“喂,王律師嘛,我是賈胡生!我想問問,你去公安局幫我報備案情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呢?”
王律師得到了政府的關照。
當然不能說錯話了。
他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賈同志,我按照你的委托,已經去過公安局了,把你出門在外的情況講了一下,公安局表示深切理解,他們現在還不會放洪雷,不過具體該怎么判他,還要等你回來當面協商…哦,對了,你說你哪天回來的?”
“呃…”孫延平隨口扯了個謊,“我你幫我跟公安局解釋一下,等我一回去馬上就過去報道?”
“哦!”王律師按照早就預想好的話說,“賈同志,你可得快點回來,按照程序,你是應該到公安局親自陳述案情的!另外,你有沒有什么緊急聯絡電話呀?萬一我這邊有什么急事,我也可以聯絡你?”
孫延平戒備心依舊非常重,“哎呦,真是不巧了,我這邊電話不方便,還是我聯絡你吧!我爭取每天晚上這個時間給你打個電話!”
他略微頓了一下,“還有,我讓你找顧憶梅要錢,你去了嗎?”
這就是孫延平的貪心了。
按照安琪兒的指示,根本就沒有提到向顧家要錢的事兒…
她只希望顧憶海能離婚就好!
可孫延平是一個見縫就鉆的蒼蠅,既然能從顧憶梅手里訛詐出一筆錢…
他何樂而不為呢?
王律師依照警方交代的講,“顧憶梅那邊我已經找過她了!她說只要你撤訴,不判洪雷!她愿意拿出5000塊錢!”
對上了!
顧憶梅以前確實是這么說的。
孫延平再無懷疑了。
心里雖然高興能拿到錢,可也忍不住嫉妒,暗自罵了一句:呸!臭婊子,現在又大方了?為了個野男人,愿意拿出5000塊?當初跟我的時候,如果你有這么大方,老子何至于此啊?
王律師在電話那邊繼續,“正好,還有一件事兒!剛才金鳳香來電話了,說:她女兒今天已經和顧憶海辦了離婚手續!”
“這么快?”
“也不算快!”王律師在電話那邊溜縫,“據說,他們兩口子以前就辦理過離婚,當時民政局也調節了一段時間,后來勉強過又過了小半年,實在過不到一起去了,民政局也沒有辦法的,只能給人家判離。”
這話又對上茬了。
“那好!”孫延平不疑有它,“王律師,我現在要求你明天,哦,不,今晚,一會兒就去顧家,親自核實一下離婚證的真假!再過兩個小時吧,我給你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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