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陽望著對面的女人…
幾乎是脫口而出,“怎么是你?”
這話一說完。
他仿佛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馬上后退了一步。
尷尬的笑了笑,“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視線自然而然的轉向了盧卡斯,“你看,她像不像…”
盧卡斯點了點頭。
直接接過了話岔兒,“你是說…洪果兒?是真有點兒像哈!剛開始認識黎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和洪果兒有什么親戚關系呢!”
黎燕妮瞇著眼睛笑,。
露出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是嗎?真有那么像嗎?我倒是有點兒好奇了!真想見見這個洪果兒到底長的什么樣?”
“你會看到的!”盧卡斯心直口快,“你還記得我說過,要向你借烤箱的事情吧?”
“當然了!不會是…”黎燕妮驚訝的挑了挑眉,“不會就是那個女孩,從我的手里搶走了你這個客戶吧?她真有這么大的本事,能承辦你的晚宴?”
季冬陽聽得有些一知半解的。
盧卡斯索性拍了拍他的肩,“你坐下,咱們慢慢聊,聽我細細給你講!”
拉著季冬陽坐下了,三個人圍坐在卡座里…說的全是英文,毫無障礙的聊起了天。
黎燕妮落落大方的向季冬陽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在中國長大的,20年前,離開了故鄉,去法國投奔我爺爺,并且在那里學了服裝裁剪,繼承了我爺爺的公司…自從聽說國內改革開放的消息之后,我覺得中國的市場非常大,所以就先決定回來看看。”
盧卡斯笑著點了點頭:英雄所見略同,現在有好些外國人,都是奔著這個想法來的。
黎燕妮接著往下說,“你們說我嬌氣也好,說我矯情也罷,反正我在法國呆了那么多年,非常喜歡甜點和面包,時間長了吃不到,就有點兒想,所以呢,我就開了一個面包房,一是為了掙點兒錢,說不定以后還能做大一個連鎖面包店,二呢,萬一事業不成,至少我自己還可以快樂一下胃…”
她為人直爽開朗。
話一說完,自己就抿著嘴先笑了,“我是不是有點兒太現實了?”
季冬陽還挺欣賞她這種不扭捏做假的性格,淡淡的回報一笑,“生意人嘛,哪兒有不現實的?我們這個年紀,也不用喊什么口號了!為國家,為社會…奉獻終身?如果你這么說,我反倒覺得你假了!”
“是吧?”黎燕妮大大方方的聳肩,“我也是這么覺得!生命苦短,有什么就說什么!沒什么值得算計的!”
沒什么值得算計的?
這話看似簡單,可實際上細想…只有什么都已經擁有了的人,才有資格說這種話。
黎燕妮毫不做作,“我原本聽說盧卡斯要開個晚宴,心里就想著,這個承包食品的事情,一定是有我負責了,因為我自我感覺,在這個市里,沒有人比我做的西點還正宗!可結果呢,前兩天,他卻告訴我,已經把做食品的活兒,包給一個小姑娘了,而且還要借用我的烤箱…”
黎燕妮雙手抱胸,大度的一挑眉,“得!那我就借給他,我倒要看看,那小姑娘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征服口味極刁的盧卡斯!如果那個洪果兒真是個人才,那我就把她招攬過來,高薪聘請她為我們面包店的…經理兼主廚!”
盧卡斯擺了擺手,“恐怕夠嗆!”
黎燕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實話說,我請人家做我們酒廠的中國銷售總監,并且答應年底給人家分成,人家都沒同意!”
更何況你個面包店了?
“還有這事?”黎燕妮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你這么一說,我更要見見這女孩了!她什么時候來?你別忘了通知我!”
“總會見到的!我們晚宴的頭一天,她會去你們包店做烘培!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
“那好,一言為定!”黎燕妮爽快的答應了一聲,拿起面前的酒杯,把杯子里的紅酒一飲而盡,這才優雅的站起了身,“那就這樣吧!我們到時候見!”
客氣的轉向了季冬陽,“季先生,認識你很高興!”
轉身翩然而去。
盧卡斯和季冬陽全都站站起了身,略彎了彎腰,眼瞧著她走遠了,兩個男人才又落座。
盧卡斯的語氣里藏不住,對黎燕妮的贊揚,“黎真是挺大度的!我沒把生意給她做,還借用人家的烤箱,本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一口就答應了,今天還特意來通知我,順便還給我帶了瓶好紅酒,這樣的女人…”
他豎起了大拇指,“有風范,難怪人家生意做的大!你聽過Gv吧?法國老牌的手工高級定做,世界各地好多名人,都是她家的客戶!”
季冬陽也算是見多識廣的生意人,可還是驚訝的挑了挑眉,“gv的高級定做是她家的?我聽說,f國總理都穿他們的高級定制!”
“可不!她爺爺二戰之前,在上海待過一段時間,娶了一個中國裁縫,夫妻倆中西合璧,把服裝都做絕了!簡直是時裝界的傳奇!后來,他們的生意一點點做大,兩個人就回法國了…現在,高級定制還是有老爺子掌管,黎負責設計推廣輕奢侈服裝,聽說最近打算在中國辦廠了!投資的規模還不小,要不然,她也不會親自過來。”
“她也喜歡紅酒,我們是一次Business
fly上認識的!”盧卡斯攤開兩只手,聳了聳肩,“中國有好像有句俗話,以酒會友?瞧,世界好像就這么大,我們通過紅酒,從四面八方來,自然而然的都認識了。”
不再多說黎燕妮了。
盧卡斯拿起了酒杯,輕輕的啜著杯里的紅色液體,笑望著季冬陽,“不聊人家了,倒是你,給了我一個surprise,我還以為你太太來了,你們倆會親親熱熱的度蜜月,沒想到你自己跑到酒吧來喝酒了!”
季冬陽的目光落到了自己面前的杯里,臉上略帶的幾分苦笑,“我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還談什么親親熱熱?我現在所有的精力,幾乎都用在上市的公司上,沒時間想其他的!”
“你公司籌備的怎么樣?”
“一切順利,再有20天就見分曉了!”
“預祝你成功!”
“謝謝!”
兩個人借著酒水,聊了幾句閑話,眼瞧著夜色漸深,這才各自散去。
季冬陽回了房間,見臥室里靜悄悄的,亮著一盞小燈,竇仁美識趣的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劉愛玲在紅旗招待所里等了一天,也沒等來季冬陽的消息…
到了傍晚的時候,她有點兒沉不住氣了,梳了梳頭,穿好了小風衣,這就要出門。
顧憶梅趕忙張開雙臂攔住了她,“媽,你干嘛去?”
“我去見那個人!”
“再等等吧!也許爸爸有事情,很忙,今天沒時間呢?”
“我等不了了!他是皇上啊?他忙?我們就得安安靜靜的在招待所里等著他召見?他忙十天,我們等十天?他忙一輩子?我們等一輩子?”劉愛玲冷冷的哼了一聲,“我已經等了十二年了,還沒等夠嗎?依我看,他就是特意不來見我,沒臉來見我!”
話一說完。
執拗的推開女兒,“你躲開!你別想攔著我!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靜靜的等在這兒,我用不著你跟著我來!”
抬腿就要出門。
顧憶梅能讓她自己去嗎?
慌亂的抓起衣服,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媽,你等等我!你慢點!”
兩個人出了招待所,一路就奔著長城飯店去了。
到了飯店問口。
劉愛玲就站在夜色里等著。
顧憶梅一看母親倔強而堅決的臉色,也不敢多說,只能站在一邊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
遠遠的。
駛來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車子停到了飯店門口…
車門一開。
風度翩翩的下來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那男人也沒注意暗黑中的母女倆,徑直走向了旋轉門。
顧憶梅倒也罷了,父親“去世”的時候,她才十歲,再加上顧思誠那時候常年駐扎在外,有時候兩三年也不回家,顧憶梅印象中的父親是模糊的…
所以,看到這男人的背影,還有一時的恍惚,不敢認。
劉愛玲卻不同。
顧思誠是她18歲就嫁過去的丈夫,是她三個孩子的父親,她能認錯嗎?
一見那男人下了車,幾乎立刻就認出來了。
劉愛玲也沒猶豫,提高了嗓音喊了一句,“顧思誠!顧思誠!你給我站住!”
那男人收住了腳步…
緩緩地轉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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