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再說幾遍,祁淵也都只有這一句話——軒轅天歌她是準備要毀了這里!
其實在血海那個幻境里的時候,軒轅天歌就已經察覺出要如何‘走出’幻境了,但那會兒他們已經決定上山頂看看,她以為山頂或許會是出幻境的出口,卻沒有想到般若對從前發生的事情居然這么執著,這里的幻境居然一個接著一個的來。
她沒興趣在這里跟般若一起懷舊,更沒興趣被套在幻境里耽誤時間,畢竟她現在的時間挺要命的。
軒轅天歌沖上半空,沒有半分的遲疑,翻手間就拿出了那把銀色重弓,在她舉弓拉弦對準頭上蒼穹的時候,不遠處,曾經的自己和曾經的般若也到了最后一拼的時候。
她沉著眉眼,咻地一聲射出了一箭,銀芒乍現間,那一支箭矢在高空炸開,化作了無數羽箭,密密麻麻地分射向了四面八方。
銀色的光芒將整個天空都給照得刺白晃眼,大圣用手擋在眉骨上,好奇地問道:“那小丫頭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兵器?”
這個問題一出,祁淵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懵。
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一旦細想起來,祁淵其實也被問住了。
混天鳳凰擅百兵,她隨手一招拿出來的武器各種各樣,就算是祁淵也沒有弄清楚她的身上究竟藏了哆嗦的兵器,反正他就從來沒見她缺過兵器的,也從來不知道她究竟哪里來的那么多的兵器。
大概是瞧出了祁淵也搞不清楚這個問題,大圣嘖了一聲,索性也不好奇了,一雙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上面。
而半空中的軒轅天歌在一箭發萬箭之后,那些分射出去的箭矢全都沒入了虛空,但卻不是消失了,而更像是直接穿透了這個幻境,令得四周的空間如同一整面被打碎的玻璃似的,先是出現了數不清的裂紋,而后稀里嘩啦地紛紛碎落。
幻境被打破,四周的景物也跟著緩緩消失。
什么金色的火海,什么火海中的寨子,什么噬魂族全都消失不見,而在幻境消失之后,終于露出了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同樣是在一片山林中,卻不再是什么熱帶雨林,也不再是千萬年前的那個峽谷。
這片山林延綿不絕,從高空俯瞰下去根本一眼就望不到頭。
這里的天空不再是湛藍色,也不是如同末日般的黑沉,天色帶金,倒是都是五彩祥云。
而山林中的花草樹木,好多都是已經消失萬年之久的靈物,透過郁郁蔥蔥成片的樹頂,依稀能夠瞧見不少參天大樹上還搭著極為精致的樹屋。
軒轅天歌將一切收入眼底,自半空掠來了下來,正好聽見了聞老板大驚小怪的驚呼聲。
聞老板:“這里就是噬魂族的老巢?這也太便宜他們了吧?這地方可比人間界好多了,人間界里都沒有這么濃郁的靈氣呢。”
“再好又怎么樣?還不是假的。”蒼遲嗤了一聲,“而且這些靈氣再高,比得上眾神之巔嗎?”
大圣也不甘示弱地道:“也比不上靈山啊,別說靈山了,就連本大圣的花果山都比不了。”
梵音頗為無語地看了大圣他們一眼,實在搞不明白他們是怎么做到在這種時候也要攀比一二的,比起攀比什么靈氣多靈氣少的問題,他更在意的是他們都已經來到噬魂族的老巢了,但噬魂族的人卻一個也沒有瞧見,這簡直不太正常。
就在梵音在心里嘀咕沒有見著噬魂族的人的時候,林子里就有動靜傳了出來。
之后短短瞬息的時間,他們四周就冒出了數不清的噬魂族族人。
聞老板一臉慫樣地躲到了軒轅天歌的身后,他小心翼翼地瞅著四周那些突然從林子里冒出了的家伙們,慫唧唧地道:“那個,我們好像被包圍了。”
“閉嘴吧你。”大圣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他們又沒有瞎,還用得著他來說!
先前半個人影都瞧不見,這會兒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被人給包圍了,但這些包圍他們的噬魂族族人也挺奇怪的,只是圍著他們,卻壓根沒有動手的意思。
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大圣他們誰都沒有先動手。
“小丫頭,你說他們這是個什么意思?”在觀望了一會兒了后,蒼遲神色遲疑地道:“這些家伙的修為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豈止是有問題!
包圍他們的這群人,普遍的修為都在仙境。
一群仙境修為的敵人來包圍他們幾個,這不是來搞笑的么?
別說這群人最多看上去只有幾百人,就算是幾千人都不夠大圣他們隨便一人塞牙縫的。
聞老板也察覺出了這群人的修為,他立馬不慫了,又從軒轅天歌的身后跑了出來,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這些人,一邊琢磨道:“噬魂之主這是什么意思?千里送人頭,禮輕情意重嗎?”
就在他這話音還未落,林子深處就傳來了問昊的聲音。
“貴客登門,我噬魂一族自然要以禮相待,打打殺殺的算什么待客之道。”
問昊自林中走出,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著軒轅天歌,或許是因為體內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一種病態的蒼白。
問昊自出現后,只隨意地掃過眾人,就將目光定定地落在了軒轅天歌的身上,他那種專注的目光,仿佛除了軒轅天歌以外,其他人在他的眼里都只是空氣。
比起前幾次見到的問昊,這次他卻顯得極為有禮,蒼白的臉龐上甚至還帶著一點兒都不作假的笑容。
“鳳凰,吾主早已恭候多時。”問昊在盯著軒轅天歌看了片刻后,突然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在知道你來了后,特定讓我來迎接你。”
軒轅天歌看著問昊不語也不動。
問昊的態度太詭異了,她實在有些摸不著般若又在搞什么把戲。
見軒轅天歌不動,問昊也不急,笑吟吟地看著她又道:“你來這里不就是為了找我們嗎?如今已經找到了,你卻不敢跟我去見吾主了?”
這話就有些挑釁了。
大圣眉峰一挑,正要開口說些什么懟回去,卻不料軒轅天歌比他先一步開口,涼涼地道:“激將法對我沒用。”
問昊偏頭看著她,軒轅天歌卻突然抬步朝他走去,“雖然沒用,但我的確是來找般若的。”
“丫頭。”
見軒轅天歌當真就這么朝問昊走了過去,蒼遲頓時一急,想要將她拉回來。
軒轅天歌一步避開了蒼遲來來的手,回頭對他道:“蒼遲,他既然敢請我過去,我有什么不敢去的,我們本來就是來找他的,這不正好么,也省了我們不少的時間。”
蒼遲聞言一頓,想想也覺得是這樣,即便是真的有詐,可他們這些人都在這里,還能出什么問題不成。
不過等蒼遲他們想要跟上去的時候,問昊這會兒似終于瞧見了他們般,淡淡道:“吾主只說請鳳凰一人,其余人還是留在這里等著吧。”
這話一出,大圣最先炸了:“放屁!本大圣這么多年來還沒吃個閉門羹呢,不想讓我們進去,那我們還偏要進去了。”
聞老板也點點頭,“就算,一起來的就一起去,誰知道你們安了什么心。”
況且他還要近距離的看熱鬧呢,不讓他跟著進去,他還怎么看熱鬧。
祁淵的回答就更加直白了,他甚至連話都懶得再說一句,直接翻手拿出了他的那般黑色彎鐮,大有不讓他進去,那他就打進去的意思。
問昊瞅著他們的反應,雙眸不悅地瞇起,可不還不等他做什么,就聽軒轅天歌冷聲道:“要么,我們一起進去,要么,我們打進去。問昊,你選一個?”
問昊臉上的神色一冷,他直勾勾地盯著軒轅天歌看了片刻,就在這時,林中深處突然掠來一抹紅光,轉瞬間被問昊攏在了手里。
那紅光似乎是傳訊用的,不用猜就知道定然是來自般若。
也不知道般若對問昊說了什么,問昊在沉默了片刻后,一把握碎了掌心里的紅光,冷聲道:“走吧,吾主同意讓你們一起進去了。”
問昊率先轉身走在前面,其他那些噬魂族的人也在同時又隱沒在了四周的林子中。
軒轅天歌看了祁淵他們一眼,一聲不吭地跟上了問昊,雖然他們猜不透般若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可心中的警惕卻并沒有放松一絲一毫。
這一路深入林中,大圣等人都在一路走一路打量,然后他們就發現,他們越往深處走,四周的靈氣就越高,但這些靈氣卻十分古怪,卻又說不出古怪之處究竟是什么。
問昊走在最前面,在繞過一條林蔭小路后,他突然開口問道:“你覺得我族這個棲息地如何?”
估摸是沒想到問昊卻突然開口,所以在他問完后誰也沒有出聲。
問昊回過頭看向軒轅天歌,顯然他方才的那個問題是在問她。
軒轅天歌淡淡地看著他,沒什么情緒地道:“對于你們來說,有這么一偏棲息地就很不錯了。”
“是啊。”問昊嘲諷似的一笑,“千萬年來我族一直都在躲躲藏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么一個能夠藏身的休養生息之地,我們該滿足的。”
問昊把這話一說完,別說是軒轅天歌了,其他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怎么的?
這家伙現在是終于悔悟了,要開始從良了?
結果,還沒等他們詫異完呢,問昊的話音一轉,接著就道:“可憑什么我們要這么容易的滿足?憑什么我們就得躲躲藏藏,不躲藏就得滅族?”
“所以,你這是在跟我抱怨天道對你們不公?”軒轅天歌沒什么表情地問。
天道不公......
走在后面的聞老板無聲地咧嘴,對著軒轅天歌肩頭上的小乖呲牙咧嘴——瞧瞧,都是你作的孽。
小乖裝死一聲不吭。
問昊嗤了一聲,“我們不該抱怨嗎?”
“我覺得不該。”軒轅天歌依然沒表情地道,哪怕惹來了問昊的一記怒視,她依然平靜:“若是你們生來安分守己,不禍害蒼生的,你們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比起蒼生萬靈,死你們一族,我覺得很劃算。當時若你們不死,死的就是整個洪荒,到時候誰又來替那些洪荒生靈抱不平?”
軒轅天歌冷嗤一笑:“問昊,你們總覺得自己的委屈,是天道對你們,可你怎么不相信,天道為何就獨獨對你們一族不公?當初混沌是被天道劈開的,天地也是由天道所創,洪荒萬靈也是借天道的氣運而生。天道他創下了這片天地,孕育出了天地萬靈,每個一個生靈對他來說都是他的孩子,他的心血,若不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若不是真到了萬不得已,最不愿意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就是天道。”
“天道不公?”軒轅天歌冷視問昊,字字誅心:“他哪里不公?千萬年前,他給過你們機會,可你們卻視而不見死不悔改。你說你們噬魂族生來便是吞噬別人而活,可你們不去吞噬其他生靈就會死嗎?你們并不會,你們只是貪婪,你們只是惡毒!這樣又貪婪又惡毒,且死不悔改的你們,你們不死誰死?!”
軒轅天歌的這一番話,說得毫不留情,說完之后她甚至還不忘用一句嘲諷來作為結束語。
“所以,你們究竟哪里來的臉跑到我面前來賣慘?”
問昊被軒轅天歌這一席話說的徹底閉了麥,期間更是沒再開口說過一個字。
大圣他們走在后面聽了一路,正在努力憋笑。
聞老板還十分缺德地吐槽道:“跑這丫頭面前來賣慘究竟是怎么想的?且不說她現在是天道血脈,就算不是,她當年也是滅你族的人啊,在她面前賣慘,賣得動嗎?”
很明顯,這個慘在軒轅天歌這里是賣不動的。
所以,問昊之后的一路都直接閉麥了,一直到他領著他們走出了林子,眾人眼前豁然開朗,然后一眼就瞧見,在他們的不遠處,唯一沒有茂密樹林的真空地帶,有著一顆高聳入云的巨大古樹,而在這棵古樹上,也搭建了一個樹屋。
問昊站在林子邊緣并不再繼續向前,只是示意軒轅天歌他們自己上去,而在卻在退走的之即,突然叫住了軒轅天歌。
在軒轅天歌轉頭看向他時,問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鳳凰,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想親手殺了你。”
軒轅天歌直視問昊的目光,并一把按住了祁淵,平靜地道:“可惜,你沒那個本事。”
問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沒入了林中。
軒轅天歌收回目光,安撫性地捏了捏祁淵的手,對他笑道:“走吧,有你動手的機會的,不急這一時。”
祁淵勉強壓下眼中的殺氣,目光依然深幽地盯著問昊離開的方向。
大圣同樣有些來氣,不情愿地道:“就這么讓那個家伙走了?”
不然呢?
軒轅天歌剛安撫住祁淵,可不想再生出事端,她無奈地看著大圣,提醒道:“你還記得咱們現在是在哪里嗎?”
他們現在可是在噬魂族的老巢,而般若就在前面那棵樹的樹屋里。
在這里想要弄死問昊,般若又不是死了,他會沒防備這些?
所以何必呢,與其跟問昊生氣,還不如直接去見見般若,順帶看看能不能直接把般若給宰了。
“老實說。”軒轅天歌揉了揉眉心,嘆氣道:“問昊他們的反應太平靜也太詭異了,我心里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所以咱們先別鬧了成嗎?”
大圣望天哼了一聲,勉強同意了軒轅天歌這話,大發慈悲的不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