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鳳凰拖著長長的尾羽,一路從東海飛往了南豐城。
六道總部的大樓里,毛若錦和軒轅天凌二人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光幕中的那只鳳凰,前者更是迫不及待地將手指的指尖虛虛點在了星盤圖上代表著南豐城上空的那個血陣小紅點上。
“她一連撞破了兩個血陣,對她應該沒什么影響吧?”雖然軒轅天凌面上不露情緒,可語氣里的擔憂卻藏不住。
毛若錦遲疑地搖搖頭,“我也不清楚,看她破陣破得如此輕松,理論上來說應該沒受到影響。”
但毛若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他覺得那只大鳳凰好像挺急的,就跟在搶時間似的.......
搶時間的金色鳳凰從東海飛往南豐城連一盞茶的時間都用不上,最多半盞茶的時間,它就從東飛到了南邊。
比起東海和帝都的亂象,南豐城有著蒼遲坐鎮,倒是沒出多大的亂子,九爪天龍那一身的浩然龍氣,這天底下還沒幾個魑魅魍魎敢去撞他的槍口。
特別是有著蒼遲的龍氣保護,南豐城這一片的百姓也沒有出現多大的傷亡,即便是噬生血陣的吞噬之力,想要突破龍氣去抽取百姓的生機也不是那么容易。
然而蒼遲不止是實力強悍,他的眼力也非比尋常。
當金色鳳凰剛剛來到南豐水庫的上空,蒼遲看著它的眼神就出現了一絲變化,不等鳳凰蓄力破陣,蒼遲身形一晃就出現在了鳳凰的身側,盯著她問道:“你身體出問題了?”
軒轅天歌:“......”
這還是自她從血海出來后第一個發現她出問題的人。
蒼遲眉心緊蹙,目光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她,沉聲道:“我能感覺到你體內有著兩個極強強悍的力量在互相撕扯,先前蒼天柱出現,你的名字在上面若隱若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雖然蒼遲最后說的是一個疑問句,可他的語氣卻已經十分肯定。
眼見蒼遲這里是瞞不過了,軒轅天歌只能開口,只不過話語含糊:“一點兒小問題,不礙事。”
從軒轅家在天地間誕生以來,蒼遲作為她們家的守護神龍,是看著每一代的傳人長大了,哪怕軒轅天歌這里是個例外,但說句從小看到大也不為過。
他一聽軒轅天歌這種含糊的話后,當即就被氣笑了,“你們軒轅家的丫頭每一代都是一個脾性,真是好的不學盡學些壞的。你是當我傻呢,還是當我瞎?兩種力量在體內撕扯,一不小心就是爆體而亡的后果,我若沒猜錯的話,你如今體內真正撕扯的那兩股力量應當是血脈之力吧。”
軒轅天歌一時間居然被蒼遲給噎住了。
果然是歲數大活得久,所以一點兒都不好誆么?
不好誆的蒼遲瞇縫起了雙眼,盯著她又道:“天道血脈何其霸道,再加上鳳凰血脈也不好相與,你將這兩種霸道至極的血脈存于一體,它們撕扯起來連神魂都會受到影響,你是當真一點兒都不怕死啊。”
說真的,軒轅天歌這十多年來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怕死,她不僅不怕死,甚至還經常的花樣找死。但這一次卻不一樣,兩種極為霸道的血脈相爭,一個不好真死了,別說什么鳳凰涅槃了,那是真的徹底涼了。
可軒轅天歌明明清楚這一點兒,但她還是這么做了,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只能做到底。
她誆不了蒼遲,也爭辯不過他,只能強行轉移話題,語氣有些急促地道:“不能再耽誤了,這些噬生血陣必須得破了。”
蒼遲也知道噬生血陣必須得破,但他心里還是氣,既氣軒轅天歌膽大妄為,又氣噬魂族為禍蒼生,可更氣的還是縱然他是龍神至尊,卻無法打破這個噬生血陣,只能讓軒轅天歌如此鋌而走險。
軒轅家這么多代傳人中,蒼遲最喜愛的就是軒轅天音,幾乎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閨女,而愛屋及烏,連帶著軒轅天音下面的兩個妹妹也被蒼遲護成了眼珠子。
只要一想到軒轅天歌為了破這個該死的血陣而鋌而走險,蒼遲恨得幾乎牙癢,好好的一張俊臉直接黑成了鍋底。
但軒轅天歌卻有點受不了蒼遲把她當犢子護,特別是一想到自己當年的身份,她就覺得牙酸,在瞧見蒼遲一臉青黑,看著自己的目光又跟老父親(?)似的心疼,她就尷尬得連頭皮都麻了。
“要不...你先讓讓?”軒轅天歌實在受不了蒼遲的這種目光了,她干巴巴地想要將他趕遠點。
結果蒼遲卻雙手一抄,杵在原地不為所動,看著她問道:“你準備怎么破陣?”
怎么破陣啊......
軒轅天歌有點兒不好說,但眼見著蒼遲杵在這里并不打算挪開,她只能硬著頭皮道:“就這樣破。”
蒼遲眨了一下眼睛,微微歪頭疑惑地看著她。
軒轅天歌卻閉了嘴沒再解釋,而是在蒼遲疑惑的目光中,雙翼緩慢地一拍,再次往后拉開了一些距離,而后......
金色的鳳凰就在蒼遲的目光呆滯中,猛地振翅一扇,然后轟轟烈烈地一頭朝上空的噬生血陣撞了過去。
嘭地一聲巨響,無數的金色星火四處飛濺。
蒼遲眼皮猛跳,“......”
神特么就這么破!
得虧鳳凰本體強悍,不然他都差點懷疑這丫頭是想要一頭撞在陣上撞死自己呢。
而一頭撞在陣上的金色鳳凰并沒有一次性撞破血陣,它只能緩緩退后再次蓄力,然后在蒼遲一臉麻木的目光中,又嘭地一聲撞了上去。
這次它一連撞了三次,才將噬生血陣給撞破。
陣法一破,籠罩在南豐城百姓頭上的死亡陰影才算挪開了。
蒼遲瞇縫著眼,將目光投向了遠處,似在透過虛空看向別的地方,而等他終于收回目光,就瞧見上面的那種大鳳凰居然把方向一轉,就想不打招呼開溜。
“唉————!”
蒼遲想要開口叫住它,結果金色鳳凰一聽見他的聲音后,不僅沒有停下,反而翅膀一扇頭也不回地飛遠了。
眼睜睜地看著鳳凰變成了天邊的一道金色流星,蒼遲嘴角抽搐:“跑那么快做什么?”
軒轅天歌不得不快點跑,因為她趕時間啊,不僅是她趕時間,她更怕蒼遲繼續用老父親的目光看著她說教吧。
想當年她可是看著蒼遲從龍蛋里破殼出生的,如今她轉世一遭,蒼遲居然對她擺上了長輩的架子,她堂堂混天鳳凰不要面子的嗎?
然而軒轅天歌卻忘了,她在這里甩脫了蒼遲,卻在西南蜀地遭遇了比蒼遲更令她尷尬的大圣。
大圣可比蒼遲難應付多了,況且大圣還不太要臉,更沒有蒼遲那么正經。
大圣實力強悍,以他體內的混沌之氣,居然生生護住了整個西南。
就是這么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圣,在軒轅天歌趕來西南蜀地后,居然瞧見他正翹著二郎腿,躺在筋頭云上抖腿。
要不是那股混沌之氣從他體內出來,正護著整個西南,軒轅天歌都以為這一位是跑來這里度假的。
當巨大的金色鳳凰從南而來,下方正在幫忙挖山救人的白夜老遠就瞧見了,然后白大隊長頂著一張花貓臉,在下面連蹦帶跳地招手喊道:“小六...這里...這里!!!”
軒轅天歌沒搭理他,倒是躺在筋頭云上的大圣在聽見動靜后睜開了眼睛,一睜眼就瞧見了盤旋在他上面的金色鳳凰,當即裂開嘴一樂:“喲!好大的鳥呀。”
軒轅天歌:“......”
原本的一句‘大圣’被她卡在了喉嚨里。
大圣翻身坐起,用手撐著下巴,微微仰頭看著她,眼里有著金光一閃而過,笑瞇瞇地道:“剛從血海出來么?身上帶著一股子屬于血海的臭味。”
大圣...總有本事一開口就讓人想要揍他一頓的沖動。
嘴欠而不自知的大圣絲毫沒發現自己的話有多欠抽,他依舊笑瞇瞇地看著軒轅天歌,眉峰卻突然高高挑起,接著道:“小丫頭,你快炸了吧?”
軒轅天歌:“......”
你才要炸了!
估摸是終于察覺到金色鳳凰盯著他的那雙眼睛里有了不善的神色,大圣再次懶洋洋地一擺手,道:“那抓緊時間吧,趁著你還沒炸先把陣破了,本大圣的混沌之氣也快要耗盡了。”
軒轅天歌被大圣這話給氣得渾身的毛都炸開了,然而她能怎樣?她什么也不能做,誰叫這位是她五姐的親師父!
所以,金色鳳凰將一腔憤怒直接懟在了噬生血陣上。
鳳凰仰頭發出一聲尖銳的鳳鳴,而后跟個巨型炮彈似的,嘭一聲一頭狠狠撞在了噬生血陣上。
在這巨響聲中,原本還帶著笑的大圣陡然臉色一僵,而后他嘴角抽搐地看著,上面的噬生血陣居然被鳳凰這么一撞之后直接撞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大圣:“......”
這小丫頭怎么比他的小徒弟還虎呢?
別說,軒轅天歌被大圣剛才那么一激,這次居然一次就把噬生血陣給撞破了。
看著上空的噬生血陣緩緩消失,大圣終于站起了身,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埃,又垂眸看了一眼下方的白夜等人,如今噬生血陣已破,這里其實也不怎么需要他了,所以大圣收回目光,直接決定,他要跟著這個小丫頭,去看看北方的禿驢怎么樣了。
軒轅天歌都不太想搭理大圣了,破了陣后就要走,可大圣卻一點兒都不客氣,直接從筋斗云上縱身一躍,輕飄飄地落在了金色鳳凰的背上。
軒轅天歌:“!!!!!”
Big膽!!!
她這鳳凰背,千萬年來除了殺生佛還從沒誰敢上來,更何況是踩上來!!!
大概大圣也察覺到了軒轅天歌的憤怒,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悠閑地盤起雙腿,又用手輕輕拍了拍鳳凰背,懶洋洋地笑道:“小丫頭別這么小氣,我是長輩,你馱會兒我又怎么地?為了護住這西南一方生靈,我可是費了老大的勁兒,你五姐難道就沒告訴你,當年她將我從寰宇接回來時,我的力量一度耗盡,如今才十多年過去,本大圣其實還虛著呢。”
軒轅天歌當然沒聽她五姐說起過這事兒,但是她也不傻,她五姐身在靈山,靈山什么天材地寶沒有,更何況還有一位神級丹藥師跟在五姐的身邊,大圣就是當年力量被耗盡,這十多年里也早就該補回來了。
他虛?
為了能夠坐在她的鳳凰背上,大圣可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軒轅天歌十分想要噴大圣一臉,可轉念一想大圣先前的確用混沌之氣護住了整個西南,想要將大圣趕下去的話她就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大圣見她悶不吭聲的,嘴角微微勾起,無聲地笑了笑,催促道:“不是趕時間么,快走啊,也不知道梵音那禿驢怎么樣了,那家伙當年在靈山大戰的時候可被孔雀大明王給傷的不輕,差點連命都沒了,也不曉得他護不護得住北方。”
孔雀大明王這幾個字一出來,軒轅天歌就僵住了。
大圣他...是在意有所指么?
軒轅天歌緩緩吐出一口氣,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兒女都是債’,有個坑爹又坑娘的崽子,軒轅天歌還能說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說,只能馱著大圣朝北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