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總部大樓里的警報又烏拉烏拉的叫了起來,這次叫起來的頻率很有點兒在線發瘋的感覺。
如今還留在樓里的人本來就不多,被這警報聲一響,全都呼啦啦地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然后有志一同地全都朝中央監控室跑去。
“咋啦咋啦?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了?”
“夭壽了!咱樓里的警報再多叫幾回,我就被它給原地送走了。”
“小昭啊,外面又出啥事兒了?”
“不管什么事兒難道還比滿城都在死人更頭疼的嗎?”
一群人呼啦啦地涌進了中央監控室,令得原本還算空曠的屋子頓時人滿為患。
監察人員杜昭一雙眼睛盯著大屏幕,雙手十指在控制臺上都舞出了殘影,大屏幕里的畫面飛快變化,最后化為好幾個小畫面,但每個監控畫面里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
杜昭看著畫面里發生的事情,眉心狂跳,抖著聲音對身后的所有人道:“帝都中出現了大量的陰煞鬼氣,好多惡鬼都跑了出來,而且我們分布在外面的檢測儀還檢測出城里有著一股無法衡量的能量波動,就好像...就好像......”
他似乎找不到什么形容詞,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跟人解釋。
杜昭這一卡殼不要緊,但把后面的那群人給急得不行,有性子急的立馬問道:“好像什么你倒是說啊!”
“好像有一個別的什么空間撞了進來。”杜昭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個能夠解釋的形容詞:“就像是兩個平行世界撞在了一起,然后相同了。”
吵吵鬧鬧的監控室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炸鍋了。
“什么玩意兒?”
“你是說有別的什么平行世界撞進咱們這個現世了?”
杜昭皺著臉,“也不一定是平行世界啊,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城中出現的那些惡鬼都是從那個地方跑出來的。”
“惡鬼?”
“難道是地府跟陽間撞一起了?”
“想也不可能,要真是地府,四樓往生科的那幾個家伙早坐不住了。”
“那這些惡鬼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
杜昭聽著他們的吵吵嚷嚷聲,手指靈活地調轉了監控畫面,利用檢測儀的檢測結果,將畫面調到了能量爆發最嚴重的地區。
結果,畫面剛調過去,監控室里的人就在畫面里瞧見了他們自己人的身影。
“嘶——!這不是簡飛他們嗎?”
“臥槽,還有地府的人啊。”
“不對,跟簡飛他們打在一起的那些人是誰?”
監控室里的人在看著,六樓辦公室里的毛若錦幾人也同樣在關注,且看得比他們還要清楚。
“這就是餓鬼道里那些永世不得超生的惡鬼嗎?”軒轅天凌打量著那些奇形怪狀又面目猙獰的惡鬼,冷峻的臉龐上多了一絲凝重。
毛若錦沉默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了畫面中的李靜山。
臧六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換上了雪白的僧袍,他瞥了一眼光幕,而后抬步朝門外走去,“毛四,這里交給你了,我去外面幫忙對付那些惡鬼。”
餓鬼道現世,惡鬼們全都跑來了陽間,這已經不是什么被噬生血陣吞噬生機的危機了,在被吞噬之前,城中的人很有可能會先被這些惡鬼生撕了吞吃血肉,甚至連靈魂都會被吃掉。
毛若錦這次沒有再說什么,任由臧六打開辦公室的門腳步匆匆的離去。
而在臧六走后,軒轅天凌也打開了智腦外放,聯系了還在長明山上的軒轅天澈,山莊內除了軒轅家的人,就還有不少保家仙和臨時返回山莊去保護他們的柳白和柳青青。
軒轅天澈在術法上雖然是半吊子,但護著他自己和大哥、紀恒璟也完全足夠了,家里的那些保家仙得放出去幫忙。
長明山有著軒轅家的護山大陣,惡鬼們根本就不敢靠近,軒轅天澈在收到軒轅天凌的消息后,當即將召集齊了家里的所有保家仙,除了柳白堅持要留下,其他人都匆匆下山去了。
外面已經亂了,前有吞噬生機的噬生血陣,后有餓鬼道現世放出了大批惡鬼來人間,如今的人間終于成為了魑魅魍魎橫行的煉獄。
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等待才是最煎熬的事情。
軒轅天澈看著坐在對面守著他們的柳白,心里卻焦躁不安,仿佛他屁股下坐著的不是柔軟的沙發,而是針氈。
柳白很平靜也很淡定,在看著坐立難安的軒轅天澈時,撩起眼皮問道:“屁股底下長刺了?”
軒轅天澈臉色一綠,有些慫地看著柳白。
軒轅家這一代的子女中,就他最怕柳白,估摸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那會兒他才五六歲,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是最熊的時候,家里不管是長輩還是兄姐都慣著他,就連保家仙們都寵慣著,唯獨柳白不會。但凡他一熊,柳白是真的擼了袖子揍他,他從小到大,就只有柳白揍過他的屁股。
所以軒轅天澈打小就有些慫她。
被柳白這么撩著眼皮一瞧,軒轅天澈就立刻老實了,但老實了沒多久,他就小心翼翼地開口:“白姨,我們就這么等著嗎?”
柳白挑眉看著他,反問:“那不然呢?”
“我......”軒轅天澈磨蹭了一會兒,用著打商量的語氣道:“我想出去幫忙。”
“幫忙?”柳白雖然冷著臉,但眼里卻有著一抹笑意稍縱即逝,只不過軒轅天澈沒瞧見,“你能幫什么忙?靠你那個半吊子的術法?”
這要是其他人這么說,軒轅天澈早就炸毛了,但說他的人是柳白,他也只能憋著,憋紅了臉道:“雖然我是個半吊子,可對付一些惡鬼還是可以的,再不濟我還有神龍呢,打不過的時候我放龍不就行了。”
柳白靜靜地看著軒轅天澈憋紅了一張臉,好半晌才道:“那萬一放龍也打不過呢?”
“我沒有這么背吧?”軒轅天澈似聽出了柳白話里的松動,趕緊道:“就算真打不過了,我也可以跑啊,我跑起來可快了,而且我身上還有三姐和小五送給我的護身法器呢,那些可都是神器啊。白姨,你就讓我出去幫忙吧,眼下六道的人手根本就不夠用,我在這里等著太難熬了。”
軒轅天澈霹靂巴拉的說了一大堆,柳白一聲都沒啃,他說到最后自己都說不下去了,正當他覺得這事兒沒戲的時候,卻聽柳白淡淡地道:“你想去也不是不行。”
軒轅天澈一愣,跟著雙眼放光,目光期待地看著她。
柳白卻沒看他,而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紀恒璟,和另一邊正襟危坐的軒轅天寰,淡淡道:“但天寰和小璟必須待在家里。”
軒轅天寰也沒想要出去,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這會兒鬧著要出去,跟出去送人頭沒什么區別,所以對于柳白的話他沒覺得有問題。
可紀恒璟不一樣,一聽柳白不許他跟著出去,往日里沉著冷靜的人就有點坐不住了。
要是以前的話,軒轅天澈肯定也不會同意跟紀恒璟分開,但現在情況不同,在外面或許他可以保護好自己,但他也不確定能夠護住紀恒璟,讓人待在柳白的眼皮子底下才最保險,所以他壓根就沒瞧見紀恒璟的眼神,就算瞧見了也當沒瞧見。
軒轅天澈痛快地點頭:“可以,我一個人出去。”
紀恒璟:“......”
這是為了要出去,連老公都不要了的節奏啊。
柳白見他答應,也十分痛快的放人。
紀恒璟眼睜睜地看著軒轅天澈就如同一只出籠的小鳥,愉快地飛走了。
但‘小鳥’飛是飛走了,卻并不知道,他剛一飛走,柳白就分了一道靈識跟上了他。
講個笑話————讓你一個人出去?呵呵!
有了臧六和長明山上的人的加入,可對于外面的亂象依然是杯水車薪。
彌羅用了無極惡鬼咒,修為大漲不說,還將餓鬼道給拉入了人間,看著像蝗蟲過境一樣四散鋪開出去的惡鬼們,彌羅興奮到了極點。
他等這一日等了太久了,當年他會帶著餓鬼道叛出六道眾生,轉投般若,就是為了此時此刻,他要報復,不僅是報復六道眾生的不公,也要報復這些被天道氣運給保護成溫室里的嬌花的人類。
般若承諾會他實現報復的這個機會,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比起彌羅的興奮和張狂,神荼直接祭出了鬼帝印,放出了地府十萬陰兵入陽間。
陰兵和惡鬼纏斗在了一起,但卻還是有源源不斷的惡鬼從餓鬼道里爬出來。
李靜山手中的傀線齊發,所到之處可以纏困住百名惡鬼,而后在他十指一攏間,紛紛被絞殺。
水薇薇也祭出了法器,青丘的狐族都不善戰斗,可殺鬼卻是沒問題的。
而簡飛等人扛著的炮筒就沒有停歇過,一炮轟過去,大片的惡鬼的被轟殺的一干二凈。
但還是不夠......
遠遠不夠!
黑夜里,有凄厲的鬼嘯聲,也有人們的慘叫聲。
惡鬼闖入人間,見人就吃,它們不僅吃人的血肉,連靈魂都不放過。
濃郁的血腥氣散在夜風里,被夜風一卷,送出了老遠。
而各地的戰斗也沒有停止,于這些慘叫和哀嚎夾雜在一起,另的那些默默跟惡鬼廝殺的人,心中都生出了一個狠勁。
他們想要更快一點兒,能多殺一點兒,這樣或許就能多從惡鬼的嘴里救下更多的人。
這是充斥著血淚、絕望和哀嚎的一夜。
慘烈的屠殺還在繼續,以命搏命的戰斗也沒有停歇,雙方似乎都發了狠,帶著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兇殘。
直到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縷金光從籠罩大地的不祥黑云中突然穿透出來。
金光越演越烈,直到鋪天蓋地地渲染了整個天空,驅散了那層層黑云,混戰中的人,還有掙扎哀嚎的人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上去。
在刺眼的金光里,天空仿佛扭曲了一瞬間,而后一聲嗡鳴猛地響起,緊跟著,一根巨大的金柱陡然出現在了天地間,這根金柱宛如傳說中撐開天地的撐天柱般,上連天下撐地,不管是分隔在多么遙遠的地方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瞧見它。
隨著這根金柱出現的那一刻,五彩祥云也跟著出現,城市里、城外荒野中、還有山林中,齊刷刷地飛出了密密麻麻的飛鳥盤旋在上空,它們仿佛是在慶賀著什么,嘰嘰喳喳的叫喚不停,并同時向著一個方向低下了頭顱。
神荼漸漸停了手,他臉上帶著詫異和驚喜,盯著遠處天際出現的那根金色天柱,就連彌羅此時也同樣如此,只不過他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水薇薇揉著發酸的手腕,看著那根金色天柱,語帶欣喜:“是蒼天柱!”
簡飛等人已經沒人有心思去詢問她什么是蒼天柱了,他們都被這奇異的一幕給震撼住了。
而后,他們紛紛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在那根突然冒出來的金色柱子頂端,瞧見了一個他們都熟悉的名字——軒轅天歌!
當軒轅天歌的名字出現在柱子的頂端上后,神荼輕輕地笑了:“蒼天柱顯名了,小丫頭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