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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冰雪降臨

  長明山的風突然停了,甚至于山里的鳥叫蟲鳴聲也都跟著消失。

  半山腰的山莊里,一個巨大的金色法陣如波紋似的一層層蕩開,從山莊的內部一直蔓延到了整座長明山,而后法陣升騰,直接罩在了長明山的上空。

  般若沉默不語地看著不遠處的青年,又微微側眸看了一眼那樓里的女人,最后慢慢抬頭看向了上空的那個金色法陣。

  片刻后,他才收回目光,淡笑道:“封魔陣嗎?不愧是驅魔龍族的大本營,不僅機關重重,法陣繁多,甚至還藏了兩個妖族大能。”

  “嗐!”二樓窗沿上的女人聞言也是一笑,她就跟一抹青煙似的從窗戶里飄了出來,哪怕她此時身上還穿著一件睡袍,可走上半空的時候卻依然風姿搖曳。

  女人風情地一撩身前的長發,笑吟吟地道:“瞧你這話說的,什么藏不藏的,我們姐弟二人也才剛來一天不到,哪里想得到這人界間的地兒都還沒踩熱乎,就撞上了你大半夜的跑來偷雞摸狗呢。”

  般若聽著女人的話也跟著笑,笑得好看又溫和,跟個謙謙君子似的說道:“那看來還是我的不是了,打擾了你們的休息。”

  女人一天他這話,一雙明亮的紫眸頓時愉悅的瞇起,正要再同他多說幾句呢,結果不遠處的紫眸青年卻將俊臉一沉,沖著她就不滿道:“姐,要不我下去給你和他煮點茶水,你倆坐下來好好聊?”

  這做姐姐的大概有點怕弟弟,一聽弟弟這話,頓時討好地沖弟弟一笑,然后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示意她不說話了。

  青年這才輕輕哼了一聲,看向般若的目光里再次生了一抹凌厲,“長明山的底下護著的是整個帝都的龍脈,你一來就直奔后山,看來就是打的龍脈的主意,你想動龍脈是要做什么?”

  般若將目光看向青年,勾唇笑道:“自然是為了亂帝都啊。”

  般若不遮不掩的,青年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就算青年不問的,他也自己說了:“如今這人間界活著的龍脈也沒剩幾條了,不如將舊的毀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話說得是輕巧,可帝都這條龍脈關乎于國運,一旦這條龍脈被毀,整個神州大地都將顛覆,否則當年軒轅家也不會將大本營坐落在這里,他們千百年來住在長明山上,就是為了守著這條龍脈。

  般若想要毀了長明山地底下的龍脈,他這是要掀起一場人間浩劫啊!

  青年的面色徹底陰沉了下去,他將手中的長刀輕輕一揮,冷笑道:“你想得挺美!毀龍脈、亂帝都、掀起一場人間浩劫,你們噬魂族就能乘勢而出了是吧?拿整個人間界的安危,和全人族的性命來壯大己身,你們也配!?”

  “配不配的暫且另說,但這人間界遲早要亂。”般若也冷笑了起來,他輕輕一甩袖,一手負在身后,一手朝遠方天際遙遙一指,道:“或許,亂子已經起了呢。”

  只見遙遠的天際中,血光沖天,好幾個方位的天幕上,隱隱能夠瞧見一個一個詭異的血色陣法。

  般若側頭看向青年,笑道:“你們處處有準備,本座又豈會沒準備,我向來是個走一步先想十步的人,我族從千萬年前起就一直藏匿于人間界中,要說做的準備,恐怕比你們不知多了多少。今日你們在這里堵我,守著這山底下的龍脈,可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就算沒能毀掉這龍脈,也同樣能夠讓這人間界亂起來。”

  般若說完又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兩姐弟,笑吟吟地問道:“如今你們在這里,那帝都中的其他地方,你們可還有人手去幫忙?”

  帝都,六道總部。

  臧六飛身接住毛若錦,同時扔出了金印,金印在半空發出噹地一聲響,刺目的金光爆閃而出,逼退了四周涌動而合攏的黑氣。

  “咳...我不是讓你守在天臺么?”毛若錦咳了一口血,借著臧六的手撐著站好,“你怎么跑下來了?”

  “我要不下來你這會兒就躺尸在地了。”臧六擰著眉盯著前方,嘴里卻冷冰冰地道:“天臺有柳青青和柳白在,那些家伙闖不進去。”

  毛若錦聞言松了口氣,有些狼狽又有些不平地道:“我哪里曉得他們還有后手,先前我還真以為他們是來千里送人頭的呢。”

  先前毛四隊長在這里大殺四方,死在他手中的噬魂族族人沒有二十個也快有十七八個了,就在他收割‘人頭’收的手酸的時候,卻不料這些黑氣里面又冒了一批人出來,而這些冒出來的家伙們卻跟前面那些家伙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里的。

  前面那些是‘脆皮菜雞’,后面冒出來的這些個個都是‘滿級大神號’啊!

  毛若錦迫不得已下只能解開了自身的封印,可他到底雙拳能敵四手,在一番圍攻之下漸漸出現了敗勢。

  在毛若錦這邊陷入苦戰的時候,天臺上的臧六也遇到了麻煩,那些詭異的噬魂族強者不知從何處居然摸上了天臺,而那些家伙們的目標還真的是天臺的空間內部。

  臧六十多個噬魂族強者的圍攻下也不得不解開了自身的封印,在跟那群家伙殊死一搏的時候,柳青青及時喚醒了總部地下室里正在閉關的柳白。

  青天白蟒破關而出,順著總部大樓就爬上了天臺。

  有了柳白和柳青青的加入,天臺上的局勢暫時穩住了,臧六這才空出了手跑來了大堂,結果他剛下來就瞧見毛四隊長雙拳難敵四手,然后被狠狠打飛的一幕。

  毛若錦體內的傷勢不輕,嘴角邊一直有血溢出來,他囫圇個兒的將嘴里的血又給咽了下去,悶聲咳道:“起先我想不明白這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這么一會兒功夫我大概猜到了幾分。”

  臧六看著眼下的情況其實并不太想聽這些噬魂族的目的究竟為何,可他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毛四,見他臉色白得都跟紙一樣了,眉心處卻凝出陰郁之色,只能問道:“是什么?長話就短說。”

  四周的黑氣再次翻騰了起來,里面黑漆麻烏的什么也瞧不見,但感知敏銳的人卻能夠從里面察覺到危險和殺機。

  毛若錦警惕地盯著這些不斷想要靠近的黑氣,語速加快地道:“先前我從幾個死在我手里的家伙嘴里掏出了點兒蛛絲馬跡,再結合西南、南方、北方和東海市的情況,我猜想他們是想要引起一場大亂。”

  臧六頓時想個他一個白眼,這話還用他來猜?噬魂族搞出了這么多事兒來,那肯定是想弄成大亂子啊。

  他雖然沒將白眼翻出來,但毛若錦卻好像知道似的,道:“你別急著翻白眼,我問你,你說咱們六道在帝都是個什么形象?”

  臧六面無表情著一張臉:“納稅大戶?”

  “誰問你這個了?”毛若錦翻了一個白眼,“在不知情的普通民眾眼里,咱們是納稅大戶,可在那些知情,或者上面高層的眼里,咱們就是一根定海神針!咱們代表的不僅是六道,更代表了帝都,甚至是全國各地的安全安危。說句挺不要臉的話,只要有咱們在,他們就覺得安心安全。”

  臧六擰著眉想了想,最后道:“這話是挺不要臉的,但也的確是事情。”

  “說吧?”毛若錦又咳了幾聲,接著道:“那若有一天,六道總部被會,總部的所有人包括隊長在內都被屠了個干凈,你覺得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會引起什么后果?”

  臧六認真地想了想,如實道:“恐慌、高層人人自危。”

  “那再加上上面的局勢本就不穩,那位老爺子的身體也抱恙呢?”毛若錦冷聲道:“六道總部的所有人全軍覆沒,連老巢都被人端了。全國各地又出現了大亂子,隱部被分裂、再加上老爺子的身體時好時壞,屆時就有人可以趁亂掌控局勢,甚至說是‘改朝換代’都有可能。一旦那個位置換了人來做,而這個人又來自噬魂族,你說這局勢又會發生什么變化?”

  “做夢。”臧六冷冷地道:“我們死絕了,軒轅家還在,想要趁機搞這些,沒用!”

  毛若錦忽然看向臧六,目光有些深沉,看得臧六心里突然一沉,他就聽毛若錦輕飄飄地問道:“那若是軒轅家也無法出面了呢?”

  臧六被他這一句話問得一股涼意直沖腦門,他錯愕地道:“你”

  你說什么呢?!

  軒轅家怎么可能無法出面?!

  毛若錦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倏地又收起了先前的深沉之色,懶散地一笑:“雖然我也覺得軒轅家不可能這樣,但噬魂族這一出接著一出的后手,著實讓我擔憂。你看就像現在,小六他們都被調出了帝都,此時他們誰都回不來,如今外面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我們總部都讓人給封了,我擔心長明山上如今也不安全啊。”

  “所以”毛若錦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四周已經蠢蠢欲動的黑氣,眼中劃過一抹狠厲,沉聲道:“咱們務必要”

  沒等毛若錦把這狠決的話說完,那涌動翻滾的黑氣里就傳來了冷颼颼的低笑聲。

  毛若錦話音一頓,和臧六同時看了過去。

  只見那翻滾涌動的黑氣里,突然有著一人走了出來,那人與四周的黑氣如同一體,穿著一身貼身的黑甲,臉上卻紋著半面刺青,就如同戴了一張面紗似的遮住了半張臉,且身段妖嬈而婀娜。

  居然是一個女人!

  這女人一出來,就俏生生地盯住了二人,語笑嫣然地接了毛若錦沒說完的話,改了話道:“所以,不如臣服于我族,我族如今重臨世間,最是求賢若渴的時候。二位小帥哥若是答應下來,日后別說一個人界間,神界梵境,哪里去不得。”

  毛若錦一默,然后在女人詫異的目光中,抬起手就輕輕扇了自己的嘴一下,罵道:“讓你不會說話!”

  女人被他這一舉動給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這位小帥哥可真有意思,你這是作甚要打自己呢?”

  毛若錦沒搭理她,又輕輕扇了自己嘴巴一下。

  臧六在一旁冷冷地道:“因為他說錯了話。”

  “哦?”女人好奇地看來,問道:“他說錯什么話了?”

  臧六嗤地一笑,手中捏起了一個決,腳下一個法印陡然升騰而起,冷笑道:“他說了不該讓你輕易就接嘴的話,甚至還歪曲了他的意思,他覺得惡心,所以該打。”

  女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一手拽著身邊的黑氣挽著花,一邊淡淡地道:“看來你們是不贊同我方才的提議了。”

  “本來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毛若錦終于搭理她了,開口就是嘲諷:“臣服?大清早就亡了,你族還活在封建制度中也怪可憐的。大姐,既然好不容易出來了,就多睜開眼睛看看世界吧,社會主義下,人人平等,自己為自己代言它不香嗎?何必卑躬屈膝地做封建制度下的一條狗呢?”

  “可惜了。”女人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她雙眼露出了殺機,冷笑道:“原本看你倆長得還不錯,想要留你們一命的,既然這么不識抬舉,那就只能讓你們去死了。”

  毛若錦一聽這話瞬間躲到了臧六的身后,賤嗖嗖地道:“臥槽!這女的怎么回事兒,光天化日的調戲良家兒郎,關鍵是長得還丑,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臧六被他這賤嗖嗖的語氣給刺激得臉色一黑,十分想要將他一腳踹出去,“你躲我身后做什么?”

  毛若錦賤兮兮地道:“我喜歡男人的,自然得躲了,萬一被她看上擄去了,我家老李怎么辦啊!?”

  臧六:“”

  媽的,死給!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撒狗糧呢!

  你怕被擄走,難道我就不怕?你有李靜山,老子還有藍五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毛若錦太賤了,亦或是被臧六臉上明顯的嫌棄之色給刺激的,原本出場時還妖妖嬈嬈的女人,頓時變得面目猙獰了起來,那一張勉強還能看的臉,徹底沒眼再看了。

  “找死————!”

  女人發出一聲厲喝,四周的黑氣瞬間洶涌了起來,在它們張牙舞爪地卷向二人的時候,女人也在一聲厲喝之后抽出了兩把彎刀,帶著尖銳的破風聲掠了過來。

  “躲開!”

  臧六回手就把毛若錦然后方一推,然后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露出了精悍而結實的上身。

  毛若錦這個坑爹的賤人在后面喊道:“哎呀——!耍流氓呀,真辣眼睛。”

  臧六就在他這賤兮兮的喊叫聲中迅速一側身,光/裸的后背上頓時金光一閃,浮現出了金色的大鵬圖騰。

  虛空中仿佛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鷹啼聲。

  臧六背上的大鵬圖騰宛如活了過來,在金光流轉間,一只金翅大鵬鳥的虛影卷著狂風突然出現。

  狂風呼嘯中,金翅大鵬一雙鋒利的爪子狠狠探下女人,只聽鏗鏘兩聲,這女人架著兩把彎刀抗下了金翅大鵬這一爪,她面容發狠,冷笑道:“若是真的金翅大鵬,或許我今日還拿你們奈何不得,可只憑一道虛影,你們在小看誰呢。”

  話音未落,女人發出一聲低喝,雙刀用力一掄,直接掀飛了金翅大鵬。

  這女人在掀飛金翅大鵬的虛影后,身形鬼魅的一閃,眨眼間就閃到了臧六的近前,面露猙獰地獰笑道:“既然不肯臣服,那你的人頭,本將就暫時收下了。”

  臧六側身欲避開,可四周的黑氣卻突然發難,如藤蔓似的將他雙手雙腳同時纏住。

  毛若錦臉色一變,想都不想就要撲過去:“臧六!”

  然而他才剛剛一動,雙手雙腳也同樣一緊,四周的黑氣將他也纏住了。

  就在這危機時刻,眼看那女人的雙刀已經交叉著貼近了臧六的咽喉,突然...空氣中串出了一股寒流。

  這股寒流來的突兀,毫無預兆似的,四周的溫度頓時驟降,不過是幾個呼吸間,在場的三人猶如進入了嚴冬,連同他們的頭發、眉毛、和睫毛上都凝出了冰霜。

  四周涌動的黑氣被瞬間凍結,整個大堂猶如變成了冰雪的世界,在這白茫茫的寒氣中,一片接著一片的雪花陡然飄落了下來,紛紛揚揚的煞是好看。

  毛若錦被凍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哆嗦,想要張口說話,可他剛一開口呼出來的熱氣兒頓時被凍成了冰霜。

  突然,一只秀美白皙的手輕輕地搭在了女人的肩頭上,只見一個冷若冰霜的絕美女子,穿著一身冰藍軟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后。

  這女子周身圍繞著雪花,仿佛踏雪而來的冰雪女神。

  冰雪女神偏頭沖著臧六和毛若錦微微勾唇一笑,而后貼近這個噬魂族的女人的耳邊,吐氣如霜地道:“要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手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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