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六道總部的天臺上,七架飛行器陸續升空,隨后分散開進入了不同的航空隧道。
夙離看著最后一架飛行器離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瞧不見后,在身前撕開了一個漆黑的空間通道,帶著身后的關颯等人走了進去。
小型的私人飛行器上,聞老板目瞪口呆地看著方才還精神抖擻的軒轅天歌瞬間面無血色地癱在了座椅里,好半晌才錯愕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兒?”
祁淵正坐在軒轅天歌的身邊為她撫胸口順氣,聞言后沒什么表情地道:“看不出來么?暈飛行器。”
聞老板還真沒看出來,更沒有想到,他呆了一下后方才回神笑了:“還能這樣的?”
虛弱又難受的軒轅天歌睜開了眼睛瞅著他,冷冰冰地問道:“你有什么意見嗎?”
“意見到是沒有。”聞老板笑吟吟地打量著她,仿佛是在打量什么新奇的事物,帶著好奇又疑惑的語氣問道:“只是我有點兒不懂,既然你暈飛行器,那為什么還要乘坐飛行器去寧城呢?”
他說完瞥了一眼祁淵,又接著道:“直接讓他撕開一條直達寧城的空間通道不就好了,他又不是做不到。”
軒轅天歌這會兒正暈得厲害,有氣無力地哼唧道:“寧城太遠了,從帝都撕裂空間過去很容易造成這一段路程的空間不穩定,再則夙離要帶著研發室的人去東海城,他們直接用空間過去就行,再加上我們這里也動用空間的話,帝都這邊的空間立刻就會崩塌。”
“可真是舍己為人。”聞老板一邊搖頭一邊笑,也不知道他這話和這笑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不過這會兒在飛行器上又沒有別的事兒可做,他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一起面對面坐著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也好,所以干脆坐直了身子,笑吟吟地瞅著對面的二人,特別是瞧見又開始把眼睛閉上的軒轅天歌,聞老板不安分地道:“小丫頭別暈了,咱們說會兒話唄,說不得你就不會感覺到暈了。”
軒轅天歌閉著眼睛沒吭聲,祁淵則是拿不善的目光盯著他,無聲地威脅他閉嘴。
可聞老板要是能被威脅住他就不是聞老板了,當即不拿正眼瞧祁淵,只盯著軒轅天歌,慫恿道:“真的,小丫頭你別不信我啊,你跟我聊聊,一旦聊忘我了,我保證你就不覺得暈了。”
軒轅天歌被他煩得不行,勉強地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聞老板見她睜開眼睛后更來勁兒了,不過他雖然極為擅長在作死的邊緣反復橫跳,但也知道不能真把人給惹急了,否則自己就會得不償失,所以他在發現軒轅天歌看著自己的目光也有點不善之后,立馬開了一個嚴肅的話題,他問道:“先前在辦公室的時候,你對那條小人魚說的那些話......”
軒轅天歌眸光一動。
聞老板繼續問道:“...我怎么覺得你已經肯定她去南豐城救援會遭到阻擾呢?”
“我并不肯定。”軒轅天歌淡淡道:“只是在提醒她,以防萬一而已。”
“是嗎?”聞老板不怎么相信地看著她,不過他也不在意,又換了一個問題,“你讓青丘少君帶著人去東海城,又讓你的二隊和三隊隊長去了姚舜城,卻把四隊和六隊的隊長留在了帝都,反而親自去西北寧城......”
聞老板的話音頓了頓,接著道:“為什么你不留手帝都,換四隊和六隊去西北?”
“幾個求援中只有寧城沒有任何消息。”軒轅天歌對他簡直是有問必答,“我們誰也不知道寧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未知才是最危險的,所以寧城我得親自去。”
“好領導。”聞老板極其不走心地夸了一句,他就跟化身成了一個行走中的十萬個為什么似的,又問道:“那你就不怕這真是調虎離山計嗎?如今你們那個總部就剩下兩個隊長坐鎮,萬一真有人跑去端了你們老巢呢?”
軒轅天歌一聽他這話忍不住笑了,“你當毛四和臧六真是吃素的?”
“毛四隊長他嘛......”聞老板想了想,道:“的確不是吃素的,但他有點瘋啊,當初為了一個男人,連禁術都敢往自己身上下,如今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提起他那股瘋勁兒,我都有點害怕。不過正是因為他這股瘋勁兒,所以他并不適合坐鎮大后方,他適合在前面沖鋒。”
“至于你的那位六隊長......”聞老板慢吞吞地分析:“看上去挺穩重,可他的心思如今一股腦兒的都在那條小人魚的身上,你讓他坐鎮大后方,萬一小人魚在南豐城那邊遇到意外,他第一個要慌。”
聽著聞老板將毛四和臧六都給分析了一遍,祁淵忍不住懟他道:“你倒是把六道的幾個隊長給看得透透的。”
聞老板樂呵呵地道:“這不是閑著沒事兒就多觀察了觀察么。”
“臧六的確擔心藍五,所以我留下他的同時還留下了毛四。”軒轅天歌卻不在意自己的隊長被人這么分析,而是平心靜氣地道:“有毛四在,臧六即便是慌了,毛四也能穩住他。”
“可毛四隊長也瘋了呢?”聞老板追問:“他那股瘋勁兒可不得了,一旦瘋了起來就是愛誰誰,一起死了吧的狀態。”
“或許以前的毛四隊長是這樣,不過如今的毛四隊長不會。”軒轅天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當年他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瘋,甚至還找到了你,變成了這么一個非人非鬼非妖非魔的存在,如今他就能為了那個男人惜命,也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李靜山就是一把鎖,能夠將毛若錦那股不管不顧的瘋勁兒給盡數鎖在身體里,連一絲都露不出來。
軒轅天歌的每一個決定和每一個安排看似隨意,但背后都有著深意。
藍淘淘是有著上古血脈的深海鮫人,在浩瀚的深海中都是頂級的狩獵者,更別說一個小小的水庫。南豐水庫若真的決堤,藍淘淘帶著靜海蛟龍可以救下整個南豐城的人,更別說只是南豐水庫下游的諸家壩和諸家壩下游的元莊鄉。
再不濟,憑著靜海蛟龍在,也能引導水庫里的水往無人區去,而若遇到了什么別有用心的家伙暗中阻撓,一個深海鮫人,再加一條靜海蛟龍,在水里還弄不死那些家伙,她就將軒轅二字倒過來寫。
至于去往姚舜城的玉清子和姜不眠,也是她特意這么安排的。
姜不眠修尸道,而尸道里最常用的一種手段就是控尸。
姚舜城礦山倒塌是什么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但整整一座山倒塌了一半,想也知道那些在礦洞還有山下礦場里的工人們肯定有人員傷亡,在這種情況下,再先進的探查設備都不一定能夠探查到半座山的廢墟下的情況,但姜不眠卻可以利用埋在廢墟下的尸體得到下面的詳細情況。
至于玉清子就更有用處了,玉清子當年可是在玉清圣人座下聽過道的,雖然玉清子看上去不怎么像個正經人,但做起事來卻極為穩妥,且他還能壓制得住姜不眠。
果然說毛若錦是瘋,那么姜不眠就是野,野性難馴的野,姜二隊長真放飛了自己野起來,除了軒轅天歌以外,六個隊長中就只有玉清子能夠壓制住他。
“還有......”軒轅天歌從自己的幾個隊長身上收回了思緒,看著對面的聞老板淡淡道:“我在登上飛行器之前,已經給家里傳了消息。”
聞老板一愣。
軒轅天歌氣定神閑地道:“調虎離山計得山里沒有老虎才算是成功,只調走了我可沒什么用。”
“你把那條青蟒給叫去了六道?”聞老板驚訝不已。
軒轅天歌卻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答非所問地道:“你知道我們六道總部的下面有地下室嗎?”
聞老板一愣,腦袋上緩緩地打出了一排的問號,“地下室?難道不是地下車庫嗎?”
“你什么時候見過六道里的人有把車停放在地下車庫的?”祁淵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嗤道:“六道若有地下車庫,我一天天的還會把車停放在旁邊的露天停車坪么?”
聞老板眨眨眼一琢磨,好像六道總部大樓的外面的確只有一個露天停車坪,并沒有什么底下車庫。這么一想后,他好奇地問道:“所以大樓下面的地下室是做什么的?里面放了什么秘密武器不成?”
“那倒沒有。”軒轅天歌笑道,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而往深了看的,聞老板還發現她那意味深長的笑容里甚至帶了一點兒不懷好意的惡意。
聞老板覺得頭皮有些麻,但還是眼巴巴地看著軒轅天歌。
別說他是如此了,剛剛懟完了聞老板的祁淵這會兒也看向軒轅天歌,疑惑地問道:“地下室里面有什么?”
“你也不知道?”聞老板詫異地看著祁淵。
祁淵斜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么!?他要是知道還問個屁啊。
聞老板立刻嫌棄地對他嘁了一聲,你也不知道還敢鄙視我?
最后二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軒轅天歌,等著她解惑,而軒轅天歌也沒有辜負他們眼巴巴的眼神,淡笑道:“也沒什么別的,只不過有一位長輩一直在里面閉關,平時再大的動靜都很難驚醒那一位長輩,但青姨卻能很輕易的將她驚醒。”
“長輩?”
“是誰?”
聞老板和祁淵同時好奇問道。
軒轅天歌這會兒說了不少的話,似乎真沒了暈眩的感覺,她稍稍坐正了一些身體,靠在椅背上,淡笑道:“現今柳門的當家人——白姨。”
聞老板:“......”
剛剛一個青姨,現在又來個白姨,你究竟有幾個姨啊??
祁淵:“......”
白姨???
“柳白?”祁淵是知道柳青青還有一個親姐姐叫柳白的,而那位正是柳門現今的當家人,不過......“她不是在柳門閉關嗎?”
軒轅天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誰告訴你白姨在柳門閉關的?”
“難道這要誰告訴?”祁淵一言難盡地道:“這不是最正常的操作嗎?”
柳白閉關可已經閉了好幾年了,她又是柳門的當家人,她要閉關當然得應該是在柳門里了啊,誰能想到柳白不走尋常路,居然在六道總部大樓的地下閉關啊?
似知道祁淵在腹誹什么般,軒轅天歌聳肩道:“白姨就喜歡總部大樓的下面啊,說那里的氣息適合她閉關休眠,所以當年她直接去找了夙離,夙離連夜在大樓下面給她弄出了一個地下室。”
祁淵:“......”
看著沒了語言的祁淵,軒轅天歌則笑了,眸光里帶著一絲狡黠,別看她笑得好看,還笑出了八顆小白牙,但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膽寒。
“白姨當年閉關一閉就是近十年,十年間可是滴水未進粒米未沾呢,餓了十年的青天大白蟒,一旦被迫驚醒,第一個要做的事兒就是進食,希望沒有誰那么不開眼,非得去咱們總部,不然把白姨給驚醒了,那就有些不太妙了。”
相比起看似溫婉如水實則性情火爆的柳青青,柳白卻是一個人狠話不多的真.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