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是真熱鬧,就是熱鬧過了頭,就跟走廊上堆滿了八千只鴨子齊齊叫喚一樣,聽得人不僅耳朵疼還頭疼。
厲煬雖然沒了顧忌,可身上的偶像包袱還挺重的,當著自己那些同學老師的面前,還是忍住了沒有露出原形來,但從軒轅天歌他們這個方向看過去,正好可以瞧見厲煬的正面,這會兒他跟那怪物都倒在了地上,怪物被他給死死壓在身下,厲煬眼中兇光閃爍,俊朗的臉龐更是有些神色猙獰,仔細瞧得話,還能瞧見他微微張開的嘴里露出的獠牙。
而在厲煬和怪物滾作一團的時候,身后還有好幾個高三男生在趁亂下黑手,估摸是厲煬在怪物的上方,將怪物給擋住了,所以這幾個男生怕下黑手的時候誤打到了自己人,他們就一直掄著‘武器’朝怪物的腳啊小腿什么地方下手。
其中有好幾次,軒轅天歌都眼尖地瞧見厲煬本就有些猙獰的表情更猙獰了幾下,好像是被那幾個男同學給誤傷到了。
軒轅天歌揉了揉眉心,看著身邊一言難盡的祁淵,道:“這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樣,厲煬好歹也是有著快五百年修為的狼妖了吧?怎么打架就跟小流氓似的,就算是肉搏也不是這么博的啊。”
祁淵長長地一嘆,“雖然人間界土生土長的妖族打起架來就跟菜雞互啄似的,但我們不要歧視他們,畢竟人間界被分離出來太久了,他們沒能見過什么世面。而且這只小狼還是跟兔子一起長大的,會打架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胡說!我在我們那個山頭是打架最厲害的!”
厲煬趁機給了怪物一拳,并用手死死掐住了怪物的脖子,滿臉戾氣地抬頭反駁了一句。
結果軒轅天歌和祁淵都跟看孩子似的看著他,眼神里滿是無奈之色,同時傳達出了一種‘你不要無理取鬧’的意思。
厲煬:“......”
厲煬連話都不想跟他們說了,雖然知道這倆人來自六道,可他就是不想再搭理這倆人了。
怪物在他身下掙扎的厲害,它不僅有著一雙利爪,那一腦袋的長發也能作為武器,一根根地跟刺似的豎了起來,朝著厲煬狠狠地扎了過去。
厲煬偏頭躲開,但還是被在臉上劃破了一道血痕。
“大哥大姐......”厲煬能屈能伸,剛剛才想著不想跟那倆人說話了,這會兒馬上又開口求助:“能別看熱鬧了么?幫把手啊。”
這會兒別說厲煬了,就連走廊上的其他人和教室里的那群學生都瞧見了突然冒出來的軒轅天歌和祁淵。
只見剛剛還趁亂下黑手的幾個男生立刻將手中的‘武器’擋在了身前,并小心翼翼地對厲煬問道:“煬神,你認識那倆人嗎?他們跟怪物不是一伙的吧?”
“不是。”厲煬用力壓下怪物,然后趁機翻過身,擰著怪物的雙手扭到了一旁,并給怪物翻了一個身,才喘著氣地接著道:“他們是...警察!”
“啊?”
一聽說是警察,那幾個男生就立刻放下了戒備,而七班教室門口的兩個老師也一臉喜色,老周更是喊道:“警察同志,你們可算是來了!幸好厲煬先前報警了,你們趕緊來看看......”
不等老周把話說完,軒轅天歌就摸了摸鼻尖道:“我們也不算是警察。”
老周:“......?”
其他人:“????”
不是警察?
他們紛紛疑惑地看向厲煬,可惜厲煬背對著眾人,根本就瞧不見他們疑惑的目光。
雖然瞧不見,但厲煬也能感覺到那些目光啊,厲煬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倆人能別拆臺么?
他剛剛在心里這么想,就聽樓道口那邊的軒轅天歌又道:“雖然不算是警察,但我們是專門負責這種...非正常案件的人。”
什么意思?
除了厲煬,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還不等他們想明白,就見厲煬倒飛而出,然后又嘭地一聲砸在了六班的教室門口,還滑出去了好幾米,等停下來的時候已經都滑到了軒轅天歌和祁淵的腳邊。
厲煬躺在地上表情有點兒懵,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那怪物給掀飛了出去。
他一臉懵逼地望著垂眸看下來的二人,祁淵要笑不笑地道:“讓你不認真,翻車了吧?”
厲煬:“......”
你誰啊?這口氣就跟是我爸似的。
軒轅天歌也似笑非笑地問他:“疼嗎?”
太特么疼了!
厲煬倒抽一口涼氣,疼得呲牙咧嘴,他后背肯定淤青了老大一片,說不定還破皮擦傷了。
見厲煬疼得抽抽,軒轅天歌對著他笑了一聲,雖然不是嘲笑也不是幸災樂禍,但到底含了幾分戲謔在里面。她繞開躺在地上的厲煬,朝怪物走去,邊走手中就多了一根古金色,像教鞭一樣的棍子。
厲煬就著躺在地上的姿勢就仰著頭看過去,雖然看到的東西都是反著的,但他眼力好,一眼瞧清楚了那棍子上的花紋是龍紋。
有了一個在六道上班的哥哥,厲煬自己也是修了快五百年的妖精,這法器上刻龍紋的,又是來自六道的女人,厲煬只知道一個,那就是軒轅家的那位,也是六道真正的那位大佬。
厲煬震驚:“你你你...你是......”
不等厲煬震驚完,祁淵就繞開他跟了上去,并丟下一句:“別躺在地上了,丟人。”
然而厲煬也顧不上丟人了,他瞧著軒轅天歌手中拿著伏魔棒就一棒朝撲過來的怪物揮去,他一聲驚呼脫口而出:“住手!手下留情啊!!!”
軒轅天歌被他這一嗓子給吼得差點沒拿住伏魔棒,但反應卻極快,原本朝著怪物揮過去的一棒生生在半空變了方向,然后一棒抽在了走廊的護墻上。
護墻嘭地一聲,當時就缺了一個口子,甚至墻面上還出現了數道裂痕。
厲煬倏地瞪大了眼睛,心驚地吞了口口水。
而軒轅天歌收手的瞬間,側身撩腿就是一踹,只見飛撲過來的怪物嘭地一聲被她給踹飛了出去,直接砸到了走廊另一頭。
軒轅天歌一腳踹飛怪物,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卻回過頭看向了厲煬,臉上神色帶著疑惑不解。
祁淵也同時回頭,問道:“怎么?你還跟那怪物打出感情來了?”
呸————!
你才跟那怪物有感情呢!
厲煬呲牙咧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手扶著腰,解釋道:“有兩個女生被它給吞了。”
“吞了?”
祁淵眨眨眼,目光又看向了走廊那頭哼哼唧唧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怪物,問道:“什么叫吞了?還活著嗎?”
而軒轅天歌一聽這話后,右手抬起便朝著那怪物隔空一指,只見一柱金光憑空而現,就跟個牢籠似的將怪物給困在了里面。
這一幕令得六班和七班的老師學生齊齊瞪大了眼睛,臉上都帶著一種三觀崩塌的呆滯。
厲煬也是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那困住怪物的金光,他是妖,自然也能夠感受到那金光中帶著什么樣的力量,他心驚地收回目光,不確定地道:“應該還活著,之前我就是怕傷了那兩個女生,不然早就一刀砍了它了。”
軒轅天歌和祁淵聞言默了默,心想難怪他們方才會覺得厲煬對這個怪物有所顧慮,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如今怪物被那柱金光給困在其中,不管它怎么在里面又撞又撓都無法從里面沖出來,這也給了厲煬從頭道來的時間。
“之前樓下花壇里死了一個高一的男生,我聽見了動靜后下去查看,遇到了跟男生同班的三個女學生,其中有個叫陶子的女生,據說是因為來了例假由兩個同伴陪同回教室休息的。”厲煬一言難盡地道:“當時我正在樓下問她們情況,想著問完之后帶她們到樓上來躲一躲,畢竟現在學校里到處都透著古怪,讓她們三個女生回她們班的教室只怕會遇到什么危險,結果話還沒說完呢,樓梯口里就躥出來了那個怪物......”
不等厲煬把話說完,軒轅天歌走了回來打斷了他的話,“等等,你說當時你身邊有三個女生,那怎么會被吞了兩個?還有一個呢?你帶回來了?”
雖然她話是這么問,可軒轅天歌卻從厲煬一言難盡的神色中看出了別的意味,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果然!
只見厲煬用著復雜地目光又看了一眼那邊的怪物,接著道:“沒帶回來,我跟那怪物在下面打做一團的時候,就沒有太顧得上她們三個,哪曉得三個女生中那個叫陶子的女生居然也是這個怪物,或者說它們本來就是同一個。叫陶子的那個女生趁著我跟其中一個怪物打做一團的時候突然露出了真面目,抓著身邊的另外兩個女生就塞進了它的身體里。”
軒轅天歌:“......”
祁淵一言難盡地看向那邊的怪物,大概也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操作,兩個女生說是被吞了,其實是被塞入了怪物的體內,但仔細一想的話,被怪物吞了這話好像也沒啥毛病,反正不管是被吞了還是被塞進去的,都是在那怪物的體內。
“然后呢?”
祁淵收回目光,語氣有些復雜地問道。
厲煬臉色有些難看,接著道:“然后我肯定是要先去救人了啊,可誰知道那兩個怪物居然合二為一了,不僅合二為一,在跟我打斗中時,還時不時地將那兩個女生給放出來,令得我想要砍它卻又不得不投鼠忌器。”
“放出來是什么意思?”軒轅天歌疑惑。
厲煬一言難盡地比劃,邊比劃邊解釋:“就是那怪物的臉...會變成那兩個女生的臉,并用她們的聲音向我求救,我怕誤傷了她們,所以一直不敢下死手。”
厲煬的心里糟心極了,明明可以幾刀就砍死那個怪物的,偏偏又怕誤傷那兩個女生,不僅不敢下死手,他反而還因為投鼠忌器,被那怪物摁在地上好一頓摩擦。
祁淵同情地看著他,也覺得這小狼簡直倒霉透了,不然憑他那身手還有快五百年的修為,怎么會砍不死那么一只怪物。
比起祁淵的同情,軒轅天歌倒是注意到了其他的問題,她看著厲煬繼續問道:“那你們是怎么上樓來的?方才我們剛到這里的時候,為何樓上安安靜靜的?我當時都以為這樓里沒有人呢。”
這個問題一出來,別說厲煬臉上的神色一言難盡了,就連趴在窗戶里面的那些學生都忍不了了。
學生們紛紛開口,七嘴八舌的解釋,就跟八千只鴨子同時開口叫喚似的。
“不是我們想啊,是那個怪物威脅我們。”
威脅他們?
軒轅天歌和祁淵同時扭頭看向了教室里的學生們,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那怪物威脅他們什么啊?威脅他們靜悄悄的蹲在教室里安靜如雞嗎?
但學生們顯然憋了很多話,大有不吐不快的架勢。
“它要我們跟它做游戲啊!”
“還讓我們別大喊大叫,必須安安靜靜的跟它做游戲。”
“我簡直對兔子都有陰影了,現在聽到兔子這兩個字我就頭皮發麻。”
“兔兔那么可愛,為什么總是要殺兔兔啊!!!!”
“那怪物簡直是有貓病!”
聽著學生們亂七八糟的吐槽,祁淵和軒轅天歌一臉懵逼,緩緩地打出了一排的問號。
做游戲?
殺兔子?
這都是些什么鬼東西????
軒轅天歌一臉木然地看向厲煬,問道:“你哥知道你在學校里跟同學還有怪物一起玩殺兔子的游戲嗎?”
厲煬:“!!!!”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兔兔那么可愛,我為什么要殺兔兔????
厲煬的一張俊臉都綠了,生怕真讓他哥誤會了會害了他的風評,焦急地解釋道:“我沒有玩殺兔子的游戲,我們玩的也不是殺兔子的游戲,而是十只兔子。”
十只兔子?
祁淵好奇地問道:“那是什么?現在你們這些高中生都流行玩這么軟萌的游戲嗎?”
“是一首黑暗童謠,叫《十只兔子》。”厲煬生無可戀地唱道:“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
雖然這是一首黑暗童謠,可被厲煬這么生無可戀的唱出來,原本對這首童謠已經有了心理陰影的那些學生們頓時覺得又有些滑稽。
“原來是這個歌啊。”祁淵卻一臉恍然大悟地道:“這歌名叫《十只兔子》嗎?”
“你居然聽過?”軒轅天歌悚然地看向祁淵,大概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聽過這種童謠。
哪知祁淵微妙地看向她,臉上帶著一種迷之微笑:“不僅我聽過,其實你也聽過的。”
軒轅天歌:“????”
她什么時候聽過的,她怎么就不記得了?
祁淵繼續用著迷之微笑看著她道:“你一兩歲的時候,喜歡坐一種兒童搖搖車,那搖搖車一啟動就會一邊搖一邊唱歌......”
軒轅天歌的表情裂開了:“......”
祁淵繼續微笑:“不過那種搖搖車里存儲的兒歌很少,只有那里兩三首翻來覆去的播放,你小時候聽久了就不樂意了,為了讓你高興,我專門找人定制了一款,在里面存儲了大量的兒歌,能夠讓你搖一天都能不重樣。那些兒歌里,其中有一首就是這個。”
“......”軒轅天歌人都恍惚了,沒想到一首童謠居然還翻出了她自己的黑歷史,她恍恍惚惚地看著笑得一臉很迷的祁淵,木然道:“為什么給我聽的兒歌里面居然還有這種黑暗系的童謠?”
她一下抓住了華點,祁淵當即就噎了一下,訕訕道:“大概是廠商在下載兒歌的時候是批量下載的,所以沒注意到就下到了這首吧......”
軒轅天歌木然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面無表情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好,這個話題就暫且略過吧。”她端著一張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崩,看向一旁已經不知道說什么的厲煬,嚴肅又正經地問道:“那個游戲究竟是什么游戲?”
厲煬一言難盡地看了她和祁淵一眼,雖然心里滿是槽點,嘴上卻還是接著道:“就是讓我們猜下一個死的是哪只兔子,而殺死那只兔子的又是誰。若是猜錯了,就要受到懲罰。”
“什么懲罰?”祁淵問道。
厲煬皺眉,哼道:“猜錯的人就會被那個怪物給塞入身體里。”
“它身體里就只塞了最開始的那兩個女生?”祁淵訝異地看著他,“你們一直在跟它做游戲,一直都沒有輸?”
“輸了。”厲煬臉色有些臭,又哼了一聲道:“我同桌猜錯了,那怪物要把他塞入身體,然后我就跟它打了起來,接著你們就來了。”
原來只玩了一把呀。
祁淵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心理,居然還露出了一點兒遺憾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