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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我要你的一滴心頭血

  慘綠的螢火,再配上漫天徇爛的煙火,倒是別有一番獨特的美,再加上舞臺上那通明的火光——好一個別致的舞臺效果。

  靡靡之音緩緩響起,曼妙的舞姿婀娜,給人一種纏綿悱惻的遐想。

  乘船前來觀看的那些人個個看得一臉癡迷,哪怕是軒轅天歌都看得目不轉睛。

  “就這么好看?”

  祁淵突然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軒轅天歌立刻想要拍開他的手,卻不料他反手一抓,不僅抓住了她的手,還故意將她的臉給轉了過來。

  “有什么好看的?”沖著瞪眼的軒轅天歌一笑,祁淵卻不松手,笑著哄道:“鳳凰,這個看多了容易迷失心智的。”

  軒轅天歌當然知道看久了會容易迷失心智,其實從臺上的那位美人開始跳舞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只不過她心智堅定,不過是一支惑人心魄的舞而已,她還是能夠守住自己的靈臺清明的。

  本著不看白不看的想法,所以才會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但她是看高興了,可祁淵卻不怎么樂意了,他向來就是一個醋精,又哪里肯讓軒轅天歌將注意力如此專注地落在別人的身上,哪怕那別人是女的都不行。

  別看祁淵這會兒臉上還帶著笑,可心里指不定在怎么咬牙切齒呢。

  十分了解他這個人的軒轅天歌無奈了,“先前說好了來這邊看跳舞的,你不讓我看,那我還能看什么?”

  “看我。”祁淵理直氣壯地道,捏著她下巴的手就是不松開,也堅決不讓她回頭再去看舞臺的方向。

  幸好這露臺還挺大,而玉清子他們又為了能夠更近距離的觀舞跑到了另一邊去了,所以也沒人瞧見她和祁淵在做什么,否則軒轅天歌就尷尬了。

  她飛快地瞅了一眼另一邊的幾人,在發現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里后,方才壓低聲音惱道:“你有什么好看的?快松手!”

  祁淵仗著他們這邊黑燈瞎火的,簡直是有恃無恐,不僅沒松手,還笑得跟個無賴似的道:“不松,要么你就看我,要么就跟我進屋里去,反正不許你再看了。”

  說完還不夠,他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我沒想到今兒會跳這么一支亂七八糟的舞,若是我早曉得是這種舞,別說會帶你來看了,我會直接取消了今晚的活動。”

  軒轅天歌被他這話給氣得夠嗆,沒好氣地道:“你是霸總你說了算!”

  “那你選什么?”祁淵笑吟吟地問道:“跟我進屋去?”

  “不去!”軒轅天歌都快煩死他了,她選擇不進屋,也不看他。

  哪知祁淵卻跟看不懂她的臉色似的,貼著她的耳朵悄聲道:“既然你都不選的話,那我帶你去岸上玩。”

  軒轅天歌聞言一詫,祁淵卻對她無聲地噓了噓,然后趁著那邊的玉清子幾人都盯著舞臺看得目不轉睛的時候,攬著軒轅天歌就從露臺上消失不見了蹤影了。

  而軒轅天歌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已經不再樓船上了。

  看著已經變成了模糊遠景的大舞臺,軒轅天歌一臉黑線地瞪向身邊的祁淵,“所有人都跑去河中心看跳舞了,你卻帶著我回了岸上?然后就我倆逛一個空蕩蕩的鬼市?”

  “瞎說什么呢。”祁淵卻含笑看了她一眼,牽起她的手就往回走,邊走邊解釋道:“誰說鬼市空了?的確有不少人都跑去看跳舞了,可我也沒說鬼市就沒人了啊。”

  祁淵帶著她離開了河邊,再次進入了寬敞大街,但誠如他所說,街上的人雖然少了,可卻并不是沒人。

  不少攤子還開著,甚至于街道兩旁的好些商鋪也依然在營業,雖然人少了一大半,但走在大街上卻令得軒轅天歌將四周的景物看得更清楚了不少。

  “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跑去看跳舞的。”祁淵偏頭對她解釋道:“一些有真正需求跑來鬼市的人,可沒興趣去看什么跳舞,你不是想要看看午夜過后真正的鬼市么?如今就帶你好好看看。”

  祁淵似乎很了解鬼市,帶著軒轅天歌離開了寬闊的大街,拐進了一條幽暗的小巷子里。

  軒轅天歌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巷口,又狐疑地盯著前方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幽暗巷子,皺眉道:“為什么要走這里?”

  祁淵漫不經心地回答:“因為真正的好東西都藏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

  什么意思?

  軒轅天歌不太明白,但祁淵卻笑而不語。

  直到二人來到一家冷清的店鋪門前時,祁淵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那店鋪大門上的匾額,借著兩旁蒼慘白的兩簇鬼火,軒轅天歌看清了匾額上寫著的兩個大字——當鋪。

  這家店是家當鋪,還是一家沒有名字的當鋪。

  陳舊的木門大大方方的開著,而在門口還支了一個小木桌,上面放著一個黑漆漆的簽筒。

  軒轅天歌若有所思地盯著桌上那黑漆漆的簽筒打量了一會兒,問道:“什么意思?進這家當鋪還等抽簽?那抽完之后是不是還得拿著簽子進去找人解簽啊?”

  祁淵聞言一笑,拿過桌上的簽筒就輕輕地搖了一下,只聽啪嗒一聲,一支竹簽就落了出來。

  他拿過竹簽往軒轅天歌的眼前一遞,只見竹簽的下面用朱砂寫著一個‘捌’。

  祁淵:“這只是號碼簽而已。”

  軒轅天歌:“......”

  號碼簽?所以這個寫著一個‘捌’的竹簽其實是排號用的?!

  果然!

  軒轅天歌跟著祁淵一起進了門之后就發現,這當鋪的前院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了,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寫了數的竹簽。

  “這當鋪究竟是做什么的?”軒轅天歌打量著那些手拿竹簽等候在院子里的人,壓低聲音對祁淵問道:“為什么我覺得這些人的神色都有些忐忑啊?”

  “你沒看錯。”祁淵同樣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因為這個當鋪有些特別,前來這里當東西的人都有特別的需求。”

  特別的需求?

  似知道軒轅天歌在好奇什么般,祁淵繼續輕聲道:“你沒發現這些人都是一些普通人嗎?他們來這里所求的都是外面求不到的東西。”

  軒轅天歌自然發現了這些人都是一些普通人,但這些普通人卻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非富即貴。

  “比如呢?”她問道。

  祁淵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比如那個拿著肆號簽的人。”

  軒轅天歌立刻將目光看了過去,只見那拿著肆號簽的人是個瘦弱的中年男人,但這男人的神情卻有些驚惶,看上去有些神叨叨的。

  她仔細打量著那個男人的面容,不難看出這個男人身上的貴氣,可偏偏他的面相卻不太好,是個一看就能看出的短命相。

  祁淵的語速向來都是慢吞吞的,帶著一股慵懶在里面,他慢條斯理地道:“如這個人,他會來到這里,所求的一般都是壽命。”

  “買壽?”軒轅天歌卻是一驚,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祁淵,“你明知道這里能買壽,但你卻不管?”

  壽數幾何乃天定,而生死有命都記錄在生死簿中,這是歸地府管的,買壽賣壽這種事情,對于地府來說那就是擾亂陰陽,祁淵掌管地府,明知道鬼市中有人膽大妄為的買賣壽數,他居然還能無動于衷,這叫軒轅天歌怎么不吃驚。

  不過祁淵卻搖了搖頭,笑道:“不是買壽,是借壽。”

  “即便是借壽,那也是擾亂陰陽的做法。”軒轅天歌不贊同地皺眉,“更何況不管是買壽還是借壽,都十分的惡毒,這借來的壽是誰的?誰又愿意把自己的壽數借給別人?”

  沒人會愿意將自己的壽數借給不相干的陌生人,除非是強取豪奪!

  但祁淵卻解釋道:“來這里借壽只有兩種借法,一是向當鋪老板借壽,另一種便是向自己的來世借壽。”

  向自己的來世借壽,這就有點賭徒的心理在里面了,一般都是過了今天不管明天,過了今生不管來世如何的人,可向當鋪老板借壽......

  軒轅天歌錯愕地道:“這當鋪老板是瘋了?他有多少壽數能這樣大肆外借出去?”

  祁淵聞言朝她攤手一笑,“可惜老板沒瘋,不僅沒瘋,偏偏壽數還多得很,而老板本人又一心求死,卻又怎么也死不掉。”

  軒轅天歌:“......”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點想見見這位奇葩的當鋪老板了。

  可等她真的見到當鋪老板的時候,軒轅天歌還是又吃驚了一把,原因無他——而是這個當鋪老板太年輕了,不僅年輕,長得還十分的小白臉。

  小白臉穿著一身緋紅的錦袍,在錦袍的外面還罩著一層輕薄的銀色紗衣,一頭飄逸的長發就隨便用一根紅色的發帶松散地捆著,細長的雙眸,眼角微微上挑,見人就帶著三分懶散的笑。

  軒轅天歌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在心中默默地給這人貼上了一個‘狐貍’的標簽。

  不是說這小白臉就是狐貍變的,而是這人給她的感覺就是那種狐貍特有的精明狡詐。

  屋內似乎燃著什么熏香,香味聞著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錯覺,而這不算大的堂屋里,暗暗沉沉的,待久了就會覺得特別壓抑。

  小白臉老板似乎同祁淵認識,在瞧見祁淵帶著軒轅天歌進屋來后,他也不起身相迎,反而屁股死沉地坐在沉木椅里,語帶輕佻地道:“喲——!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在下這小院子可裝不下你這么一尊大佛呀。”

  祁淵倒是對他不客氣,但軒轅天歌卻知道,祁淵不是對誰都會這么不客氣的,一般能讓祁淵這么不客氣的人,通常跟他的關系都還算過得去。

  啪嗒一聲輕響,祁淵將手中的竹簽扔到了桌子上,意味深長地道:“我可是按規矩進來的。”

  小白臉老板稀奇似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竹簽,又將微微抬起眼皮,將目光落在了軒轅天歌的身上,極黑的眸色又深了幾許,開口問道:“這位是?”

  軒轅天歌收回打量屋內的目光,正想要開口回答,卻不料祁淵搶先開口道:“我老婆。”

  “......”軒轅天歌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當著外人的面反駁祁淵的那句‘老婆’的稱呼。

  倒是小白臉老板聞言雙眸微微一亮,然后朝軒轅天歌招招手,笑道:“那就真的太稀奇了,小丫頭過來讓我瞅瞅。”

  “小丫頭?”軒轅天歌聞言挑眉,神色帶著一絲玩味,這天地間能叫她一聲小丫頭的可沒幾個,除了當年天道那個老東西,還真沒誰這么叫過她了。

  小白臉老板笑吟吟地彎著一雙細長的眸,還是堅持自己對她的稱呼:“你是他媳婦兒,我自然要叫你一聲小丫頭了。”說完繼續朝她招招手,“來,讓我仔細瞅瞅。”

  軒轅天歌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隔著一張四方桌就坐在了小白臉老板的對面,神色平靜又淡定地任由他仔細打量自己。

  而小白臉老板越打量,臉上的神色卻越遺憾,他一臉遺憾地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對軒轅天歌說,還是對著祁淵,亦有可能是自言自語,嘀咕道:“怎么想的呢?多好的一個小丫頭,眼睛卻不太好。”

  軒轅天歌不明所以地盯著他,而祁淵卻漸漸瞇起了一雙桃花眼,目光里透出一股不善。

  “什么意思?”軒轅天歌見他嘀咕完就不吭聲了,忍不住追問到。

  結果這小白臉老板聞言后卻用著一種慘不忍睹的眼神瞅著她,“若你不是眼睛生的不好,又怎么會給他......”他懶懶地抬手一指祁淵,在祁淵越發不善的目光中,幽幽地繼續道:“...當媳婦兒呢?”

  不得不說,軒轅天歌聽了他這話后心里還挺樂的。

  她忍著笑偏頭看了祁淵一眼,在他不善的目光中,忍笑道:“是這么個理,不過我這個人一向懶得緊,就算覺得看走了眼,也懶得再換了。”

  祁淵不善的目光頓時帶了笑,變臉的速度就跟翻書似的快。

  而小白臉老板卻是搖頭一哂:“死心眼子。”

  大概是不太滿意軒轅天歌這么死心眼,小白臉老板也收起了方才不太正經的模樣,他微微抬起手,對著桌子上的竹簽隔空輕輕一抓,立刻將竹簽給抓入了手中。

  他懶洋洋地將竹簽夾在指縫將翻了翻,搭著眼皮對祁淵道:“既然拿了在下的簽子,那就按規矩來吧,不知道你二位是想要來這里換些什么呢?”

  軒轅天歌眨眨眼,有點詫異這人變臉的速度居然跟祁淵有一拼,可她會來這里,卻并沒有什么想要換取的東西,所以她只能偏頭看向祁淵。

  然而祁淵卻嗤笑一聲,淡淡道:“沒什么要換的,只是帶她過來看個新鮮。”

  看新鮮?

  祁淵的一句話,立刻讓得小白臉老板又變了臉,他面色微微猙獰地瞪著祁淵,生生被氣笑了:“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呢?看新鮮?不知道我這小店每次都只出十支簽嗎?你又沒有所求,偏偏還跑來浪費一支簽,你讓真正有所求的人怎么辦?”

  “涼拌。”祁淵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十分欠地吐出兩個字。

  別說是這小白臉老板了,就是一旁坐著的軒轅天歌在瞧見他這個神色,聽完他這么欠的話后都有點想打他。

  小白臉老板被氣得夠嗆,卻又拿祁淵沒有辦法,只能氣呼呼地對軒轅天歌道:“瞧見了沒?你說說你這個小丫頭怎么就瞧上了這么一個缺德玩意兒?聽一聽老人言,就這么個缺德玩意兒,還是不要了吧。”

  軒轅天歌輕咳了一聲,心里也承認祁淵是個挺缺德的東西,可再缺德他也是她的祁淵,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他。

  她摸了摸鼻尖,目光在觸及那支竹簽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認真問道:“當真什么都能換?”

  小白臉老板聞言一靜,祁淵也挑眉看著她。

  “能。”小白臉老板靜了片刻后又笑了,他輕輕轉著手中的那支竹簽,意味不明地看著軒轅天歌,問道:“就是不知道你想要換什么了,又拿什么來換你想要換取的東西。”

  軒轅天歌沉吟了一會兒,問道:“我想要換一個消息,能換嗎?”

  祁淵眸光一閃,而后跟著笑了起來。

  小白臉老板倒是歪頭想了想,肯定般地道:“能,這世間就沒我不知曉的事兒。”

  但軒轅天歌在聞言之后卻沒有立刻詢問她想要知道的那個什么消息,而是繼續問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報酬?”

  “我要你的一滴心頭血!”

大熊貓文學    大佬她一直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