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臥房門口。
軒轅天歌一手抵著門框,將抱著自己枕頭的祁淵死死攔在了外面。
“鳳凰,你這樣就不太對了。”祁淵將枕頭抱在懷里,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指控般地道:“咱倆不是都和好了嗎?你居然還同我這般見外?”
軒轅天歌擋著門寸步不讓,平靜道:“這不叫見外,若我真的要同你見外的話,樓下多出來的那扇‘門’我早就動手給封了。”
祁淵試圖往里擠,可軒轅天歌就跟腳下生根了似的,扎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還說這不是見外?”祁淵試圖擠進臥房未果之后,只能再嘗試跟她講道理:“咱倆都和好了,為什么不能讓我進去跟你一起睡?都老夫老妻的,何況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一起睡而已。”
“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軒轅天歌斜睨著他,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什么不會做什么只是一起睡而已,這就跟‘我就蹭蹭不進去’一樣不可信好么?你真當我是十七八歲的天真小姑娘呢。”
大概沒料到她會把話說得這么直接,祁淵一時之間突然卡了殼,好半晌才一臉復雜地看著她,道:“不算上一世的話,你如今還真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不過......”他話音一轉,復雜而惆悵地道:“我著實沒想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從你嘴里聽到這么...老司機的話來,當年的你可是矜持到在床上都不敢睜眼看我呢。果然是轉世一遭后,終究同以前有了差別么?我...唔......”
不等祁淵繼續憶當年,一直擋在臥房門口的軒轅天歌已經紅著耳朵尖撲了過去,并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惱羞成怒地道:“閉嘴————!”
祁淵眨眨眼,趁著軒轅天歌正在惱羞成怒而忘了堵門時,哧溜一下成功‘突圍’。
他笑吟吟地把自己的枕頭往床上一扔,而后沒骨頭似地往床上一躺,沖著還站在門口惱羞成怒的軒轅天歌就拍了拍床,道:“來啊睡覺,我真的什么都不會做的,你要相信我,鳳凰。”
軒轅天歌被他這沒臉沒皮的無賴樣兒給氣得肺疼,可如今人已經進去了,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把人給趕不走的。她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而祁淵見狀后飛快地爬了起來,一把將她給拉住,“你干什么?不是你說困了要睡覺了嗎?”
“松手。”軒轅天歌又氣又無奈地撇了他一眼,見他拉著自己一副就是不松手的模樣,只能妥協道:“我去客房再抱一床被子過來。”
見她不是要去睡客房,祁淵這才又笑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沒有松手,死拽著軒轅天歌往臥房里拖,邊拖邊哄道:“干嘛要再抱一床被子過來,你都同意了,一床被子和兩床被子有什么區別嗎?我要真有心對你做點什么,你就算抱十床被子過來也不頂用不是?何必還瞎折騰。”
一把將軒轅天歌摁在了床上,祁淵順勢就抱住她滾了下去,“我保證,我真的什么都不會做的。”
軒轅天歌被他磨得沒法,只能閉眼裝死了。
祁淵手腳并用,就跟一只八爪魚似的,將軒轅天歌纏得死緊,瞧著她認命般地神色,心滿意足地笑了。
他太了解她了,別看從前她躲他跟躲什么似的,可一旦撬開了她的嘴后,自己無論做什么,她到最后都會妥協,她一向對他心軟,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
祁淵心情愉悅,一連在軒轅天歌的臉上和額頭上落下了好幾個吻,滿足似的嘆息:“鳳凰,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
軒轅天歌閉著眼睛忍不住在心里一哂,暗道自己不爭取,可她就是對他心軟,就是不自覺地會去疼他,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就好像對他心軟,會忍不住地想去疼他已經是她的一種本能,饒是過去千萬年,哪怕經歷萬水千山,哪怕身受萬千雷罰,最后沉骨血海只剩一縷真靈輪回轉世,這種本能都依然刻入她的神魂中,永生永世都無法泯滅。
極致的喜歡更像一個自己與另一個自己在光陰里的隔世重逢,愿為對方毫無道理的盛開,會為對方無可救藥的投入......
哪怕明知前面等著的或許會是萬劫不復,但依然心甘情愿地一頭扎進去,并無怨無悔。
這一晚,二人都是一夜好夢,那些時不時就會出現在二人睡夢中的夢魘居然齊齊偃旗息鼓,很是懂事地沒有再來打擾他倆。
窗外的晨光透過窗簾的一絲縫隙漏了進來,但卻依然沒有讓床上的二人醒來。
難得的一場好眠,令得安靜無聲的臥房里生出了一絲繾綣。
直到......
“主人,衛隊長來電主人,衛隊長來電”
智能AI十六夜那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機械音陡然響起,終于打破了臥房里的安靜和繾綣。
軒轅天歌一臉煩躁地將自己往被子里縮了縮,企圖用被子隔離十六夜的聒噪聲音。
然而她才剛剛一動,沒能成功縮進被子里,卻被身邊醒來的人給一把摁進了懷里,祁淵同樣滿臉不耐地睜開了眼睛,一雙帶笑的桃花眼里差點射出刀子似的,瞪向了床頭上的智腦,在緩了好幾秒后,方才低咒了一聲什么,隔空將智腦抓在了手里,并按下了接通。
“衛隊長,擾人清夢是會遭雷劈的,你知道嗎?”
祁淵那剛剛睡醒還帶著一絲絲沙啞的聲音通過智腦傳到了衛禹丞的耳朵里,頓時讓得一腦門官司的衛隊長將到了嘴邊的一句‘小六’給成功卡在嘴里。
衛禹丞一臉見鬼般地看著自己的智腦,以為自己撥錯了通訊號,可現實卻告訴他,他并沒有撥錯,這的的確確是撥的小六的通訊號!!!
衛禹丞顧不上正事兒了,他錯愕地道:“怎么會是你?小六呢?”
祁淵一聽衛禹丞這話瞬間醒盹了,他一手握著軒轅天歌的智腦,一手摟著將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他懷里的軒轅天歌,懶洋洋地道:“你這話問得真好,她呢?這個時間點,她肯定還在懷里睡覺唄。”
衛禹丞噎了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道:“睡睡睡睡...睡覺?!!!你倆睡一起的?!!”
“哎,你這話問得也很好。”祁淵立刻來了精神,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是剛剛被人從睡夢中給吵醒過來的人一樣,他輕輕地動了動,給自己調整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而后還順手將軒轅天歌往自己懷里又緊了緊,方才繼續懶洋洋地笑道:“我倆要不是睡在一起的,我現在能接到你給她打的通訊嗎?”
衛禹丞:
不知道為什么,他隔著智腦都能聽出對面的人似乎在跟自己顯擺什么!!!
就是在顯擺的祁淵一點兒都沒察覺出衛禹丞的一言難盡,他繼續懶洋洋地問道:“衛隊長,這大清早的打通訊過來是有什么要緊事兒嗎?真有要緊事兒你可以先同我說說,要不能同我說的,那我就把她叫醒。”
也不知道衛禹丞是不是還在震驚這倆人怎么就睡在一起了還是什么,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他木然地道:“我跟小六說。”
祁淵聞言挑了挑眉,而后立刻低頭看向懷里的人,聲音瞬間輕柔得不可思議起來,“鳳凰......”
軒轅天歌沒吭聲。
“寶貝兒,醒醒。”
軒轅天歌依然沒啃聲。
但智腦對面的衛禹丞就莫名吃了好大一盆的狗糧被噎著了,“嗝————!”
祁淵的叫起服務簡直是史詩級別的,就算是那些下海掛牌的特殊職業人員都沒有他這么周到的。
“寶貝兒,醒醒,衛隊長有事找你,先聽聽他說什么,然后再繼續睡,好不好?”
軒轅天歌低低地哼了一聲,依舊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祁淵無奈了,他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寶貝兒,你真不醒嗎?那我可要做點兒別的什么了啊。”
他完全忘記智腦通話還連著,對面的衛禹丞也能夠把他這邊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的,祁淵笑瞇瞇地將摟著軒轅天歌的那只手,慢慢地往下移了過去,而后悄無聲息地就從鉆到了軒轅天歌的睡衣里面。
怎么也叫不醒的軒轅天歌倏地一下睜開了雙眼,帶著一腔起床氣,中氣十足地吼道:“祁淵!!你說過不做什么的,你的爪子又在摸哪里?!!!”
祁淵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而后憋笑地提醒她:“寶貝兒,聲音小點,衛隊長聽得見呢。”
中氣十足的軒轅天歌:
目光僵硬地看向了祁淵另一只手上捏著的智腦。
而智腦對面的衛禹丞表示他已經聾了,他什么都聽不見。
祁淵這家伙壞的很,欣賞完了軒轅天歌懵逼又僵硬的神色后,方才不緊不慢地按下了公放,而后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端方君子模樣,柔聲道:“衛隊長,我開了公放,你要想說什么就說吧。”
衛隊長不想再說了,很想直接斷開通話鏈接,可看著已經累癱在自己辦公室里的宋琛后,他只能硬著頭皮地開口道:“蘇航的死,網上的輿論已經失控了,老局長發了話,要我們務必在三天之內破案。小六,你要是睡醒了,能盡快來一趟市局嗎?”
網上的輿論在經過一晚上之后的確已經失控了,除了蘇航的那些粉絲外,還多了很多路人網友。
不僅是蘇航的死,娛樂城里發生的兩起挖心案也被人給爆了出來。
二人洗漱完后下了樓,祁淵就直接進了廚房準備早飯,而軒轅天歌沉著眉眼坐在客廳的懶人沙發里,快速地翻開網上的動靜。
我真的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先不說活動方在場館里弄了多少安保人員,就是那后臺和休息室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去的好吧。記者要去后臺得拿出記者證,進入后臺的那幾個粉絲都是蘇航后援會的幾個骨干人員,其余的人想要進去根本不可能。還有蘇航自己也帶了保鏢,全部都守在休息室的門口,那兇手是怎么混過層層關卡,又瞞過保鏢進入休息室的?
別說瞞過保鏢混進去了,你們都沒看那些現場照片嗎?那個休息室里連個窗戶都沒有,就更不可能是兇手翻窗進去了,除非兇手提前躲在了里面,可是那可能嗎?那休息室里有些什么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住一個的。
現場照片我也看了,而且還是放大了好幾倍看的,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除了蘇航身上有血外,地上還是他坐的沙發上是一滴血都沒有。什么兇手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啊?而且蘇航心口上的傷口我也放大看過,那傷口根本不是任何利器造成的,反而像是被人用手直接穿透的。別問我為什么這么清楚,這是一個來自醫學院大四學生的經驗。
不僅是蘇航,新南區娛樂城那兩個死者,也同樣是這么死的。想一想那個傷口,再想一想一些細節,簡直是細思驚恐啊。
細思驚恐1
細思極恐身份證號碼 怎么越聽你們分析,我就覺得越毛骨悚然啊,那個兇手是人嗎?
說不定不是人哦(狗頭)
瞎說什么呢,能做出這么喪心病狂的事兒出來的家伙肯定不是人啊!人能干這種事兒?畜生還差不多吧。
畜生:有被冒犯到。
等著警方破案,只要一想到外面還有這么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犯沒抓到,我就覺得好可怕!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受害人會是誰 警方是干什么吃的?!!警方是干什么吃的!!!警方是干什么吃的!!!!
看著網上大片的留言和討論,軒轅天歌越看臉色越難看,特別是越到后面,質疑和辱罵警方的人就越來越多。
祁淵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就瞧見了軒轅天歌那一臉難看的神色,他擦了擦手,取下了身上的圍裙,而后走過去將她一把從懶人沙發里給抱了起來。
“做什么呢?”軒轅天歌被他嚇了一跳。
祁淵垂眸看著她,目光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她智腦上打開的光屏,輕笑道:“不做什么,帶你去吃早餐。網上的那些言論看看就好,較真了就是你輸了。”
軒轅天歌知道他說得在理,可還是覺得一股郁氣哽在嗓子眼那里,“什么都不知道,光靠鍵盤逮著誰就噴誰就能抓到兇手嗎?警方要是無能,他們能有這么舒心的日子過?”
“你還真較真了?”祁淵聞言失笑,將她在餐桌前放好,俯身仔細瞅著她的神色,然后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笑道:“我記得你從前向來不將外界的一切放在心里過,如今居然會因為一些不相干的人的言論而較真,老實說...我真的很驚訝。”
軒轅天歌將智腦給丟在了餐桌上,拿過手邊的刀叉,淡淡道:“畢竟重活一世,還是會有些改變的。”她切了一小塊煎雞蛋放入嘴里,一邊吃一邊又道:“而且,我挺心疼衛禹丞他們的。他們為了破案,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結果到了那些人的嘴里卻成了無能和廢物。”
說著,她端過一旁的牛奶輕輕抿了一口,接著道:“破案要是那么容易,還要警察做什么?讓他們直接抱著鍵盤去破案去抓兇手好了。”
瞧著軒轅天歌的神色,祁淵仿佛覺得十分有趣,他撐著下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嘴角含笑。
軒轅天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我覺得你說的很對。”祁淵笑道:“不過難道一見你這么較真的模樣,所以忍不住想多看看。”
軒轅天歌聞言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決定不說話了。
祁淵見狀低低一笑,也拿起了手邊的刀叉,“但老實說,我很喜歡你如今的變化。”
軒轅天歌吃東西的動作一頓,祁淵垂著眸,淡淡笑道:“比從前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和心里的鳳凰,多了很多人情味,這樣的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