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趁著老爺子停頓的空隙,就趕緊出聲討好地道:“爺爺,你要不喝口水吧,這么長時間下來小心嗓子啞了。”
火氣很大的老爺子一點都不吃這一套,“我用你說嘛!”
然后就聽到手機那頭傳來“咕咚——咕咚——”地喝水聲。
半杯水下肚,秦匪覺得按照以往的管理,老爺子就是天大的火氣基本也是消了。
果然,隨后就聽到老爺子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行了,廢話別多說,你現在情況怎么樣?”
“已經沒什么事了,挺好的。”
秦匪輕飄飄地一句話企圖能粉飾太平,結果誰知道又惹來了自家爺爺的一通臭罵,“好個屁!你要真好就不會把手下的人給嚇成那個樣子!你現在情況到底如何,要是能動彈,我就派人來接你。”
秦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見她沒什么反應,才微微壓低了些聲音,道:“沒必要,我挺好的,等醫生說能出院了,我自己回來就成。”
“你可別再給我放屁了!”老爺子壓根就不相信秦匪說的那些鬼話,作為從小看到大的孫子,他太清楚這小子的性子了,又倔又硬不說,遇到事情也是自己扛,不讓家里人擔心,小時候就懂事得讓人心疼,“南邊到底不是我們的地盤,你這樣留在那邊,萬一被人圍住了,我就是急得跳樓,都來不及撈你,知不知道!”
他越說越氣,越氣就越急。
秦匪看他是真的要急得跳腳了,便趕忙安撫地道:“不會被圍住的,我可是您的孫子啊,你孫子看上去有那么沒用嗎?”
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拆他的臺,“你都被人打進醫院了,還有什么用!”
秦匪撓了撓鼻子,略微有點小尷尬,“一點小小的失誤罷了。”
秦匪再三的保證,老爺子這才沒有再強制性讓他回來,但依舊沒好氣地道:“那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那小女朋友有沒有忙前忙后的照顧你啊?”
提及到時珺,秦匪自然是把她一頓死夸,“當然了,她不僅忙前忙后照顧我,還親自喂我吃飯呢,當時我進手術室她都快哭了。”
老爺子既然能知道他的傷,肯定也知道他是怎么傷的。
當時那些手下都和他在一起,瞞肯定是瞞不掉的。
所以他盡量地想要為時珺找補一點印象分回來,免得到時候老爺子不同意,他少了一個盟友。
為此,他夸得那叫一個狠。
“還要每次檢查,她都得在旁邊守著,一刻都不離開我。甚至還親自給我做飯,她做的飯也特別好吃!”
老爺子聽完這一連串的話,不禁“嘶”了一聲。
他本來不過就是隨便一說而已,誰知道這小子跟開了閘似的,居然停不下來了。
當即,不耐煩地打斷道:“行了行了,誰稀得聽你那些破事兒!反正我的人已經都過去了,你需要的話可以算是調遣,再給我弄出這種事,你試試看!江家沒弄死你,我先打死你!免得丟我秦家的門楣!”
聽完自家爺爺的狠話后,秦匪笑得很是乖順道:“知道了。”
他原以為事情到這里應該是結束了。
畢竟只要老爺子這一關過了,那就一切萬事大吉了。
可誰想到,在通話的結尾的時候,老爺子卻突然話鋒一轉,“還有,你談戀愛我不反對,但你為了談戀愛弄成這樣了,你自己心里最好有點數,別最后逼得我和你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這話一出,秦匪嘴角噙著的笑立即凝結住,他不由得捂住手機,沉下聲,喊了一聲:“爺爺!”
然而,對于這句話老爺子并沒有收回的意思,“反正我話已經說明白了,你自己掂量著吧。”
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很顯然,老爺子對于這次的事情還是計較在了心里。
哪怕最后妥協了,但對于時珺的印象分是扣除了。
這對秦匪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盡管他能明白爺爺是真的為自己著急,但時珺該怎么辦?
正當他思索著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身旁卻幽幽地傳來了一聲:“我真的不會做飯。”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秦匪被嚇了一跳,立刻轉過頭看去,就發現時珺正面無表情地坐在病床上看著自己。
秦匪這才回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話都被她聽見了,于是也顧不得心里面那點糾結,輕笑著道:“我騙我爺爺的,你哪里需要做飯啊,家里有一個會做飯的就成。”
時珺不聽后半句還好,一聽到后半句太陽穴立刻突突了起來,腦子里更是馬上回想起過年的時候,沒吃上幾頓熱乎飯,反而把屋子給糟蹋的事。
因此,她非常中肯地道:“我覺得還是找個廚師吧。”
秦匪眉梢頓時挑了起來,“你不是不放心外人給你做飯的嗎?”
時珺想了下,說:“那就外面去吃。”
秦匪瞇了瞇眼,心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但卻看破不說破地故意道:“外面的不好吃,沒營養,而且也不干凈。”
時珺:“…”
可是比起沒營養,總比燒房子強吧?
她這房子再多,也經不住這家伙這種做飯方式啊。
時珺礙于他現在一個病患的情況下,又不好出言打擊他,以至于自己憋得有點辛苦。
秦匪將她的憋屈看在眼里,終于忍不住一聲輕笑。
時珺抬眸,才察覺自己被騙了。
后槽牙忍不住磨了一下。
秦匪見了,趕緊安撫:“好啦,上次是個意外,下次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我發誓。”
可惜,得到的只是時珺冷冷一聲呵。
諷刺意味極其濃烈。
秦匪知道小姑娘是被自己惹得有點毛了,索性轉了個話題,道:“對了,我記得我爺爺和你聊過天?”
時珺不冷不熱地睨了他一眼,沒出聲。
顯然這事兒沒那么容易過去。
沒辦法,秦匪只好認錯,“好嘛好嘛,我錯了,我不逗你了。”
看他都這么說了,時珺也就沒有再抓著不放,回了一聲,“嗯,上次和他說過幾句。”
秦匪笑著靠在枕墊上,“是不是一個挺好玩兒的老頭子?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帶你去見見他。”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把時珺拉倒老爺子面前晃一圈,一次表示自己對于這場感情的重視。
而且他記得上次老爺子和時珺聊了那么幾句之后,好像老爺子還挺開心的。
“我覺得他可能不太希望見到我。”沒想到,時珺卻在這個時候說出了這么一番話。
秦匪誤以為時珺是因為聽到了剛才自己和老爺子在手機里的對話,于是急得連忙就要坐起來。
不想牽動到了自己的傷,不禁悶哼了一聲,疼得當場重新倒回了枕墊上。
時珺心頭一緊,趕緊下床,跑到他面前,忙不迭地一個勁兒問道:“怎么樣?需不需要叫醫生?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她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焦急不安。
秦匪看她這么擔心自己,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安撫道:“沒事沒事,就是牽扯到了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問題。”
時珺檢查了下他的傷口,見的確沒有血滲出來,這才松了口氣,皺眉道:“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你激動什么。”
秦匪躺在那里,理直氣壯地回答:“我當然激動了,我爺爺怎么可能不希望見到你,他明明特別希望見到你。”
時珺只覺得他這幅樣子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因此也學著他剛才的模樣,故意地問:“為什么你爺爺特別想見我?就因為我讓他孫子變成這樣嗎?如果是這樣,那的確是希望見到我。”
前有老爺子的警告,后有時珺這么一句話,秦匪想不多想都難,他向來懶散的眉眼間不禁多了幾分焦慮和著急,“你不要胡思亂想,他是一個很好的小老頭,公私分明,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為難你。”
時珺看他竟然真的當真了,原本想著以牙還牙的念頭就散了,她連忙解釋:“逗你的,你爺爺我肯定會遲早去見一面的。”
秦匪一愣,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頓時松了口氣,重新倒回了枕墊上,“你這樣對待一個傷患,好意思嗎?”
時珺坐在那里,說道:“我也是傷患。”
秦匪單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姿態,明顯是認輸的意思。
不過玩笑歸玩笑,秦匪最后還是說了一句:“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格外的認真。
時珺愣了下,知道他是徹底想歪了,便道:“我沒有不相信你。相反,我很相信你。”
秦匪挑眉一笑,“真的?”
“嗯。”
“有多相信我?”
“很相信。”
“那要繼續保持,加油。”
秦匪這一句話讓時珺有些哭笑不得。
這算什么奇怪的鼓勵。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半躺著閑聊著,聊得差不多夜深了,也就打算熄燈睡覺了。
病房內安靜得只有空調運作時發出的聲音。
兩個人平躺在床上許久,時珺閉著眼,耳邊卻響起了老爺子的那些話。
剛才那些話她其實都聽見了。
其他的話她可以都忽略,但唯獨一句,她不能。
老爺子說:“南邊到底不是我們的地盤,你這樣留在那邊,萬一被人圍住了,我就是急得跳樓,都來不及撈你,知不知道!”
是啊,這邊不是秦家的地盤,秦家眼下就只剩下這么一個獨生子,要是他折在這里,將來自己要用什么面目去見老爺子?
她可太清楚老爺子為了這根獨苗有多么的豁的出去。
于是,就在夜深人靜之際,她冷不丁地在黑暗中開了口:“等一個星期后,確定你可以移動,你就回京都休養吧。”
原本正打算瞌睡過去的秦匪在聽到這話后倏地清醒了過來。
他立刻側過頭,夜色中他眼睛里的睡意就此消失,“你不要我了?”
時珺怕他又要牽動傷口,再次道:“不是,北邊是你的地方,他們不敢動你,你也能好好的療養,以免落下病根。”
“那你呢?你難道要一個人留在這里?”秦匪抬頭,語氣沉沉地問:“你確定自己一個人能夠搞定江暮韞和庫寧兩方的勢力?”
時珺沉默地想了下,然后才道:“我一個人自然能力有限,但是如果有整個時家的話,我手里的牌就會好很多。”
這番回答當場就把秦匪給氣笑了,“你還真打算一個人去對付?”那種再次被排除她的規劃里的感覺再次回來了,他忍不住磨了磨牙,一字一句問:“那你把我放在哪里?我是個擺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