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匪見了,還以為是有了效果。
他當下再接再厲地繼續道:“你想想,他們兩個人現在在我這里討不到好處,肯定不會死心,必然會在南邊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你。你現在回去,一落地肯定會遭到他們的報復,你爸又不站你這邊,一旦有危險,我鞭長莫及,到時候損失的可是你自己啊。”
在這一番話之下,時珺眉眼沉沉,唇間緊抿著,不吭一聲。
不過,在停頓了幾秒后,還是轉身折返回了房間。
秦匪看到她的動作,知道這是聽進去了,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至少在這種情況下還愿意聽自己的話,也算是幸事了。
然而,當他也跟著一起跨進來的時候,卻聽到時珺頭也不回地一聲冷冷警告,“出去。”
秦匪當下那只腳就慫慫地收了回去。
“你就原諒我吧。”他可憐巴巴地站在門口道。
可惜回應他的只是一記臥室房門關上的聲音。
把秦匪給趕出去后,時珺一個人坐在房間里,面色沉冷如水。
只不過她不再是為了秦匪的事生氣,而是…
他有一件事提醒到了自己。
那就是,如果江暮韞真的在秦匪這里討不到好,就此回去。
那么之后必然會滿世界找她來泄憤才對。
至少江慕凡肯定會找她!
而在找不到她的情況下,那么矛頭必然會指向…
時家!
按理說,江家應該會發難于時寅。
而時寅也會想盡一切方法找到她,讓她趕緊把這件事解決掉才是。
可時寅今天打這通電話來,卻半點不提江家。
而是問她什么時候回去。
這可就不對勁了。
憑借著多年來地警覺性,時珺覺得這里面有蹊蹺。
于是,她立刻打了一通電話出去。
對方是時寅的助理,也是她安插在這位父親大人身邊的眼線。
為的就是能夠了解時寅最新的情況和動態。
當年時家和江家聯姻這件事能夠那么快讓她反應過來,有所準備,也是通過這些眼線所得知。
如今也一樣。
只是大約是將近快零點了,所以電話響了好幾下,這才被接了起來。
那名助理顯然還沒從睡意中清醒過來,喂了一聲。
但等聽到時珺一句,“江家最近什么情況?”
那助理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然后精神一振,腦子開始重新高速運作了起來。
就聽到那人很快的恭敬道:“江家表面沒什么,但內部聽說不太平,江氏董事局最近對江家兩兄弟似乎非常不滿,據說是好像他們沒做好什么事情。”
時珺嗯了一聲,繼續問道:“那江家兩兄弟這兩天有什么動作嗎?”
那人回答:“好像沒聽到他們有什么動作,不過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兩兄弟的關系似乎比之前緊張了很多,聽說董事會要對江慕凡做停職處分,不過被江耀平攔著,這個處分遲遲未落。”
對此,時珺自然是清楚這其中的問題了。
這兩兄弟肯定是因為秦匪那個數據庫沒安全帶回,所以被責問了。
至于為什么要對江慕凡做處分,而不對江暮韞做處分,這段時間來她待在酒店里,閑來沒事捋一下,基本上也就想明白了。
江耀平偏心向來是出了名的,對于這個初戀的兒子,他可以稱得上是以繼承人的身份在培養。
可惜這人的能力就這些,就如同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很多時候江耀平得從江暮韞那邊拿一部分功績放在江慕凡的身上,這才能讓他在江氏站住腳跟。
這次肯定也這樣。
否則這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從境內趕過來。
他們兩兄弟肯定一個親自去的錢莊,一個則在境內等著,然后中途攔截,自己領著這份功績回南邊。
可惜江暮韞沒做好,失敗了,于是這功績就成了懲罰了。
天賜的時機,江暮韞不可能放過。
但問題是,這個小江總盡管已經聯合了其他的董事施壓,可還是矮他爸一小截,以至于處分被攔截,遲遲不下。
時珺在基本了解了他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況之后,就進入了正題,“那他們兩個和時寅之間有沒有聯系?”
那名手下對此表示:“這個我不清楚,需要時間查一下。”
他畢竟只是時寅身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助理而已,并不是貼身助理的角色,能夠全方位掌握所有動態。
所以需要一點時間去調查一下,才能了解。
而這一點時珺也明白,當年她能力還不夠大,隨便在時寅身邊安插人手并沒有那么容易。
要知道貼身的人都是時寅身邊的老人,一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很,沒那么好收買。
當然,就算收買了她也不放心這個人會不會反水。
所以她只能安插幾個不起眼的小助理眼線。
不過到后來有能力的時候,她還是喜歡在各個經理和董事身邊安插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助理的角色。
因為她發現,就算是這些小助理,也能從一些蛛絲馬跡里能夠得到一些消息。
而且,隨時時間的過去,他們的資歷也再增長,那些老人一旦退下后,這些人就會慢慢接替上,等到了關鍵的時刻就會發揮著最致命也重要的一擊。
于是,她道:“越快越好,務必要查清楚。”
“是。”
那名手下按照時珺的吩咐很快就去調查了江慕凡和時寅之間是否有過來往這件事。
不過隔了短短一晚上的時間,在第二天一早,那名手下就馬上給出了調查的結果。
“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查過了,的確在您父親的通話記錄里發現了兩條江慕凡的通話,而且我還發現江慕凡私下里去過時家一趟,聽傭人說當時書房里有過吵鬧聲。”
時珺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問道:“什么時候?”
助理:“就在一個星期前。”
時珺一聽,時間差不多對上了。
因此她立刻就問:“有錄下來的對話嗎?”
這些年她不僅在時家所有人身邊安插自己的眼線和手下,甚至還在時家各個地方監聽和監控著他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包括時寅的書房的隱秘處她也會安置一個,隨時掌握。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害怕自己的原因。
因為只要她想要,她總能從各個地方全都了解。
時家人如何敢和她正面對抗。
這萬一自己哪句話一不小心說出來被她拿捏住了,那得多嚇人啊。
所以那些人從來不敢講時珺的壞話,哪怕背地里都不敢。
“有的,我已經傳到您的郵箱里了。”那名助理恭敬地回答。
“嗯。”
掛斷了電話后,她立刻將郵箱里的那一段監聽錄音給解析聽了一下。
她的監聽設備被安置的很好,以至于音頻的時長也非常的長。
時珺花費了點時間解析完成后,就開始拖動進度條開始搜尋關鍵的對話。
沒過多久,江慕凡的聲音很快就出現在了音頻之中。
她立刻開始細細聽了起來。
經過一番簡單的寒暄,江慕凡那個沉不住氣的沒幾下就開始進入了主題。
“時叔,我可敬您長輩,叫您一聲時叔,可您不能這么對我啊!居然指使時珺偷我的文件,然后人間蒸發,害得我被我父親狠狠罵了一頓!”
音頻里時寅顯然還未在狀態內,語氣滿是奇怪,“這話我怎么聽不懂了,什么叫我指使時珺偷你文件?這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她向來父女不和,形同仇人,我哪兒喊得動她啊,更何況我和江家是合作關系,又怎么可能會偷呢。”
聽到后面形同仇人四個字的時候,時珺覺得時寅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結沒那么容易就此解開。
不過,江慕凡卻顯然并不這么認為,他或許是和江耀平之間父子情分比較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問題,所以還是依舊認為血濃于水這個事實。
“再怎么不和,終究是父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更何況,你哪里是和江家合作,你是和江暮韞合作!嚴格來說,我們可不是同一個陣營的。”
“我和她算哪門子的父女,她都敢當眾打我臉面,拒了江氏的聯姻,我能指使她什么?”言辭里時寅把他和時珺全然分割開,完全沒了之前面對自己時的那副作為父親的為難之色。
而江慕凡卻根本不信,而且也懶得和他糾結,果斷就道:“我不管這些,我現在就是要人!你把人給我!”
“我哪來的人,我都有一個月沒見過她了。”
“她偷了東西,當然不敢出來見人了!時叔,你要真無辜,就別藏私偏幫!這一次事關重大,我要找不到人,我可是寧錯殺都不放過的!”
江暮韞的暴躁語氣終究還是惹得時寅有了幾分的不快。
正如江耀平所說的那般,時家到底不是吃素的。
哪怕時家這些年沒有什么重要的項目和舉動,但也沒有多大的失誤,時家的運作始終還是正常的。
更何況還有時珺這位珺爺在,時家在南邊還是非常有話語權的。
所以,時寅很快就對他沉聲提醒了一句,“大侄子,說話的口氣還是悠著點比較好。”
瞬間,音頻里就此沉默了好幾秒。
時珺猜想江慕凡大概也是被時寅的話給震住了。
畢竟,真論起來,江慕凡還是很嫩的。
沒有江耀平來撐場面,他一個人根本連個狗屁都不是。
因此,過了片刻后,才聽到他強撐著放了一句狠話,“反正你要是不交人,我們兩家就沒完!我爸對這件事可是非常上心的!”
知道自己一個人沒什么用,就用整個江家壓上來逼時寅。
這下輪到時寅沉默了。
時珺不用猜都知道,當整個江家出場的話,毫無疑問他一定會妥協。
時寅這個人雖然有野心,也有手段和能力,但是讓他和江家這樣硬碰硬,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因為他會但心,一旦到時候和江家正面對抗起來,時家的其他人會不會趁虛而入。
特別是她,時珺。
很有可能會選擇踩上一腳。
那多不劃算。
最重要的是,沒了她時珺,那份原本分割出去的股份就會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意外,時珺就很快聽到時寅的妥協,“這樣吧,我打個電話盡量喊她回來,你們好好的聊一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在其中,大家坐下來洽談一番。”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虛偽。
時珺坐在沙發上聽著的時候,心里只剩下冷笑。
很快,江慕凡高興不已的聲音響起,“行!時叔深明大義,大侄子我敬佩,要是將來有可能,不妨時叔考慮一下和我合作。”
“好說,好說。”
接下來的話時珺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對她來說,就這么簡短的對話已經證明了江慕凡和時寅聯合起來,想要誆騙她回去的事實。
時珺對此不得不感嘆,她可真是有個好父親。
這賣女兒的功夫是日益見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