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俞商盯了她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就因為要外出培訓暫時要離開一段時間。
于是周喬果斷趁著他離開后,隔天就請了兩節課的假,去楚氏開會了。
雖然時隔一個月的時間才來開會,但每次例會都基本上大同小異。
倒是那些計劃書和資金流量表都沒怎么看過。
因此整個會議期間她都埋頭在看那些匯報總結。
很多東西都是從這些內容里所反映出來的。
所以她看得非常仔細。
一度看得那些經理和總監心里惶惶不安。
特別是財務部。
上次周喬看完了之后就各種提問,逼得他背后起一身的冷汗,等會議結束之后腿軟得走不動道。
所以這次也非常害怕她又要來詢問自己。
于是,整個會議都坐在那里惴惴不安的很。
如同一個怕被老師抽問的學生。
但好在今天的會議上周喬沒有做出任何的發言,埋頭看完了整個報表之后就走了。
反倒是在唐呈送她回去的路上,周喬順勢問了幾句話。
“現在兩家合作的資金都匯入了嗎?”
坐在旁邊的唐呈立刻回答道:“都基本上匯入了,楚瑯這次因為兩家公司全都換成了新公司,還特意要求增加保證金和賠償款,他也算是用了心了。”
保證金?
這點周喬倒是有些意外。
楚瑯居然趁火打劫的額外要了保證金,這買賣可真會做。
看來他的確比楚西霖更像一個老總。
不過很快她問道:“第二期開工距離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工作上有出現過什么問題嗎?”
“好像沒什么問題吧…”唐呈想了想,然后道:“哦,有過,我聽說第二期的時候好像工地上出了點事,好幾個人受了傷,不過很快就全都處理了。”
周喬聽到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繼而道:“還有別的嗎?”
唐呈仔細想了想,搖頭,“別的應該沒有吧,楚瑯對這個項目很看重,所以基本上沒出過什么紕漏,給他們的待遇也很好。”
至此,談話也就此結束。
不過周喬在下車前卻和唐呈說,把這個合作的第一期和第二期的所有匯報全都復印一份給自己。
唐呈不明所以,但也答應了下來。
隔天他就讓人等放學的時候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送到了學校門口。
不想期間正巧遇上了葉靜云的父親。
他看上去在這里應該是等了很久,像罰站似地站在那里,手上還提溜著各種大包小包的東西。
一看到周喬出現,就馬上走了上去,滿是討好地自報家門道:“周小姐,你好,我是葉靜云的父親。”
周喬疏淡的一句,“葉總你好。”
葉父見她沒有第一時間趕自己,而是態度客氣的樣子,便連忙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是這樣的,我這次來就是想和您聊一聊關于我那不爭氣的女兒給您帶來困擾的事,我真的特別抱歉。”說著,他就把手里提著的那些禮物全都遞了過去,“這些是我給您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您能笑納。”
那手上好幾個禮盒做得極為精致,看上去價值不菲。
看得出來他是帶著誠意而來的。
但周喬卻始終站在那里,“不必了,葉靜云的那件事我不會再改變,葉總還請回。”
葉父也心知不可能就憑這么一句話,一點禮物就能讓周喬改變心意,所以只能再次懇切地道:“周小姐,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實在是我教女無方這才釀成了如今這般大禍,那天晚上回去我已經狠狠責罰過她了,以至于她到現在都沒辦法來上課,也沒辦法親自來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太過計較。”
周喬正急著等那份東西,哪有心情和葉靜云的父親站在校門口廢話。
當即面無表情地道:“葉總,我的態度不會變,所以你我彼此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周小姐,我…”
話沒說完,就被周喬冷冷打斷,“我沒有送法院的傳票已經是我給葉總最后一絲顏面了。”
這一句話讓葉父神色一僵,徹底閉上了嘴。
周喬也隨即離去,和唐呈的手下打了個電話,重新約定了地方。
沒過多久總算拿到了東西。
只是她沒想到唐呈會給她弄來這么齊全的匯總報表,那厚厚的一大疊,完全是好幾本漢語詞典的架勢。
等搬回去回去的時候,恰巧秦匪剛剛睡醒出來喝水。
看見她抱著那么厚的幾本東西進來,還以為是學校發的書本。
對此很是驚訝,“這才剛高三,就發這么多的輔導書,打算刷題了嗎?”
周喬將那幾分文件全都放在了茶幾上,卸下書包后,坐在沙發上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袋子里的文件全都拿了出來,一邊翻閱一邊道:“不是,這些都是楚氏的報表。”
“你這是要給楚瑯找點麻煩?”秦匪替她倒了杯溫水,走了過去,“先休息下喝口水,不急的。”
“不是,我昨天開會的時候感覺資金流量上似乎有點問題,但是我對這個不太熟悉,所以就想拿第一期的做對比。”
秦匪揚了揚眉,“資金流有問題?”
“嗯。”周喬喝了兩口茶水,隨后道:“你要是有空,一起看。”
剛坐下來的秦匪一聽這話,不禁揚了揚眉,很是意外地道:“你確定?”
“嗯,確定。”
坐在旁邊的秦匪當即唇畔輕翹起了一個小小弧度,“你讓我幫忙看楚氏的文件,看來很相信我啊。”
周喬將杯子放回茶幾上,垂眸盯著手里的文件,道:“談不上相信不相信,只是看你參與其中,能規避風險盡量規避。”
原本打算正準備替她看賬目的秦匪手微微一頓,似有深意地注視著她,“你怎么知道我參與其中?”
周喬急著翻閱的動作就此停了下來,靜默了幾秒后,她抬頭看向了身旁的人,提醒:“雷銘是你的人。”
秦匪顯然沒那么容易就被她這話打發,笑著道:“只是雷銘?”
“我遇到的也只有雷銘這一個。”周喬隨手將手里那本賬目塞進了他的懷里,催促了一句,“快點看。”
這番舉動擺明了就是轉移話題。
彼此都是聰明人。
心里想什么其實都明白。
他覺得周喬應該是隱約知道點什么了。
那次孔振文把她抓去,利用她來脅迫自己,其實這一信息已經透露出很多東西。
不過…
倒過來想。
如果她能猜到自己的身份的話,那也就是說,她的圈子和自己相近才對。
至少等級不會小。
甚至很大可能和自己是處于同一水平位置。
可是,同時水平位置的也就剩下京都的四大家族。
但她明顯不屬于他們任何家族中的一個。
那她到底是誰呢?
秦匪在心里暗自計較了片刻,一時沒有想出來,只能暫時放在一旁,先陪她看起賬目。
只是這賬冊實在是厚得很,從前期的預算到執行,資金出入頻繁,看得人頭暈眼花。
周喬雖然可以從匯總單里很快估算出資金消耗情況,但在這么多的情況下,她還是很頭疼的。
這些賬目的量最起碼得再來兩個財務,花幾天的時間才能一點點理清。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窗外的暮色漸沉。
好在這時候晚餐送過來,給了他們兩個人片刻的休息時候。
只是等吃完后,兩個人就重新再次投入其中。
不知看了多久,周喬眼睛酸澀地正揉著眼睛,只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捅了數學窩了。
怎么改了個身份卻和數字糾纏不休起來了?
這上學要做數學競賽題,去楚氏還要算財務那些賬目。
真是煩。
但身旁的人卻明顯氣定神閑的很,看個賬目像是在,看到起勁處竟然還輕笑了一聲。
周喬很不理解地側目朝他看了過去。
顯然不明白,看個賬是怎么看出笑聲來的。
大概是察覺到周喬疑惑的目光,秦匪清了清嗓門,只是語氣里依舊透著笑,“這財務真有意思。”
周喬依舊不太懂。
秦匪當即就把賬目拿到了她的面前,指了指其中幾個項目說:“你看,明明每個工人都已經投了保險,但最后的賬面上處理卻是未投保的方式,是不是很有意思?”
這話讓周喬的神色微微一變。
可秦匪卻像是渾然沒察覺似的,還在繼續道:“還有這些項目看上去是細化了很多,但其實都是無用項目,看到那些名稱就覺得好笑。”
然而,面對秦匪的這些話,周喬卻半點笑不出。
她記得之前唐呈說過,工地里工人出過事,如果都投保的話,按理說公司是不需要出那么多的才對。
但眼下竟然公司全都出了。
還有這些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項目…
無一不在透露,下面的人…
在巧立名目的撈錢。
“還能看出什么嗎?”她連表面都不裝了,直接開口就問。
秦匪看她那樣子也知道她現在對這些賬目有多么的敬而遠之,便垂眸無聲地笑了一笑,也直截了當地回答:“第二期才剛剛開始,暫時也就看出這么點了吧。想看他們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只能等下一次的資金支出了。”
周喬靠在沙發上,就此陷入沉思。
等下一次的資金流動,那最起碼得再過半個月的時間。
“你挺敏銳啊,其實就這么點資金變動,一般人真不會放在心上。”這時,秦匪漫不經心地半倚在沙發上說道。
周喬眉心輕蹙,“我對這些東西其實并不熟悉。”
秦匪瞬間想到了那天的電腦清理,于是似笑非笑地問:“那你熟悉什么?”
周喬抬眸,很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數學競賽。”
秦匪一聽就知道,小姑娘這是看穿自己了。
嘖嘖。
真是半點話都套不出來呢。
太可惜了。
“我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參加了,這次還是你帶隊嗎?”周喬問道。
秦匪心知她有意岔開話題,也就隨了她的心,順著她道:“不然呢?你希望誰帶隊?”
周喬也覺得自己這話問的毫無意義,便道:“我累了,先回房間了。”
“行,你趕緊去休息吧。”秦匪說完之后,看她還拿著那幾份文件打算回屋細看的樣子,生怕她弄通宵,于是便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讓雷銘去下面看看,就能清楚,你沒必要在這上面花心思,反正花得也不是你的錢。”
周喬脫口就道:“可花的卻是你錢。”
秦匪頓了頓,繼而懶洋洋地笑了起來,“你是在替我心疼嗎?”
周喬這會兒也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話不合適。
可說也說了,再想收回也不可能了,索性就直言道:“如果真的下面撈錢,你的虧損會很大。”
秦匪臉上的笑意漸漸加深,這種被人擔心的感覺真好。
特別還是小姑娘擔心自己。
他忽然覺得虧就虧吧。
反正他當時摻和楚氏這點事兒也不是為了賺錢。
他也虧得起。
但一看到周喬這么認真的樣子,他覺得還是別給小姑娘有負擔,所以他說:“那就讓楚氏從別的地方給我吐出來。”
對此,周喬想想覺得也對。
總歸他是不可能吃虧的。
于是便不再糾結下去,抱著那幾本賬冊就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