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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清澈

  賀蘭承說完這句話屋內靜了一瞬。

  收拾好碗的嬴抱月轉過身來,看向面向她微微欠身的少年,“你是說投誠,為我當內應的那件事?”

  “除此之外還有哪件事…”賀蘭承無奈地笑道。

  他之前的感覺沒錯,一切不是他的錯覺,這個女子的確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的這個提議當回事。

  換言之,對他這個提議,她就一直沒心動過。

  如果說之前是顧忌他受到了伴魂引的控制倒是沒什么問題,但她現在把他的毒已經解了,不但沒挾恩圖報,提都沒提之前所說的內應一事,這到底是為什么?

  他當她的間諜一事在她眼里就這么沒吸引力嗎?

  “公主殿下還是信不過我么?”賀蘭承苦笑道,“實在不行殿下你也可以使用伴魂引控制…”

  “住口。”

  然而就在這時他面前之前一直神情平靜的少女第一次眼中浮現出了怒意。

  賀蘭承的話被打斷,怔怔看著面前霍然轉身看向他的嬴抱月。

  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泛起了波浪,折射出炫目的日光。

  原來她真正生起氣來是這個樣子。

  賀蘭承看著面前少女清澈見底的雙眸,想起之前丹陽城內的傳言,她的眼睛的確能是讓人見之難忘。

  然而此時這雙如同靜謐湖水的眼睛,泛起了真真切切的怒意。

  “你們誰都不記得我昨日說過的話,”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氣,“毒也好藥也罷,我的藥材不用在這些地方。”

  賀蘭承一愣,心中頓時失悔,正想開口解釋,一個少年的身影忽然擋到了嬴抱月的面前。

  看著出現在那個少女前的那個人的身影,賀蘭承難掩心中驚訝。

  “賀蘭公子,”姬嘉樹靜靜看著他開口,“還請別看輕我的未婚妻。”

  她和那個女子不一樣。

  和許多修行者都不一樣。姬嘉樹在心中補充道。

  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嬴抱月神情有些意外。

  賀蘭承一怔,隨后欠身向嬴抱月道,“是在下唐突了。”

  “我并沒有冒犯之意,看來是我以小人…”賀蘭承本想說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說到這他聲音一頓。

  事實上,在修行者之中這種作法并不罕見,有控制別人的力量就去用而已。如果不這么用按照北寒閣的對弟子的教導,才是不懂使用力量的廢物。

  賀蘭承遲疑了一瞬,不遠處少女就已經開口叫停。

  “不用說什么君子小人的,”嬴抱月淡淡道,“每人作法不同,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賀蘭承聞言一怔,“殿下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接受我的投誠么?”

  嬴抱月沉默了一瞬,轉身看向賀蘭承,“賀蘭公子,你根本不可能背叛北寒閣,我不明白你這么堅持要當什么內應是要做什么。”

  賀蘭承聞言一愣,屋內其他少年人們也愣住了。

  雖然之前中毒之時,賀蘭承說要當內應很顯然是個陷阱,但此時毒既然已經解了,以北寒閣對他的態度,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賀蘭承想要反水也應該是理所應當。

  一般都會如此作想。

  為什么唯獨她會覺得賀蘭承不會背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來假裝當前秦人內應的這個主意,應該是給你下毒的人讓你做的吧?”嬴抱月看著賀蘭承淡淡道。

  賀蘭承眸光一頓,隨后點頭,“最初的確是圣…閣里的人提議的。”

  他最終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同時閣里的人因為信不過他,對他下了伴魂引。

  “也就是說是那人讓你做的,”嬴抱月沒有管他的掩飾,“既然是被迫的,那么毒已解,你回歸你原本位置不就行了?”

  “如果是擔心余毒,”嬴抱月淡淡道,“你可以在我說的時間范圍內來這里扎兩針。”

  “當然,這是收費的,”她笑了笑道,“好好付錢的話,會給你扎的。”

  “我并不是…”賀蘭承聞言神情有些復雜,“一開始的確是受人所制,但我本身也確是想為自己討回一些公道。”

  “的確是一些,”嬴抱月看向賀蘭承道,“想要幫我一些小忙,也想讓北寒閣出一些不傷筋動骨的小事,發泄一下被險些害死的怨氣。”

  “所有的,都是一些。”

  嬴抱月注視著賀蘭承的眼睛淡淡道。

  賀蘭承是北魏人,身家性命都捏在北寒閣手中,他幫她根本拿不到什么,能做到的只是對北寒閣的報復。

  但報復完了之后,他依舊不可能完全舍棄北寒閣,舍棄那個并不在乎他性命的女子。

  這人此時的堅持,更像是個叛逆的孩子的賭氣。

  “所以公主殿下是覺得我會兩邊搖擺?”賀蘭承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姬嘉樹和歸辰,“還是覺得我境界太低了?”

  一邊的歸辰握緊手中劍覺得好像胸口中了一箭。

  看了一眼歸辰,嬴抱月神情有些無奈,看向那個鉆了牛角尖的少年,她終于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我并不在乎身邊人的境界,作為修行者你這個年紀也沒什么問題,只不過你…”嬴抱月看向賀蘭承神情微妙地開口。

  “看女人眼光是真的不怎么樣。”

  賀蘭承聞言愣住了,姬嘉樹在一邊目光一頓,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察覺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聞。

  賀蘭承,北寒閣,女子,師兄師妹,利用與拋棄,下毒和控制。

  這些碰到一起能構成一個什么故事,一切可想而知。

  嬴抱月靜靜看著面前胸口沾著大片血跡的賀蘭承。

  她也是在昨日的醫毒戰中察覺到的,賀蘭承在青淖山中本身就冒很大風險搶奪草藥,出去卻險些被許冰清的舉措害死,就這樣最后還將所有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

  而這人今天中毒在身來這里也沒有崩潰,被那個女子多次這么對待…

  就這樣他還愿意叫那個女子師妹。

  一切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賀蘭承恐怕心儀許冰清。

  之前在青淖山中他那么不擇手段地搶奪藥材,恐怕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雖然這感情在她看來有些詭異,但這種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她也懶得管。

  不過嬴抱月雖然明白賀蘭承這么做的理由,但并不表示她會接受。

  “我之所以拒絕你,沒什么復雜的原因,”嬴抱月看向賀蘭承靜靜道,“只不過是…”

  “為了感情能隨便舍棄原則的人,我不需要。”

  賀蘭承為了許冰清不擇手段她可以反對,難道為了她不擇手段她就可以接受?

  這都是什么雙標現場…

  各為其主,沒什么問題,但不擇手段,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接受。

  不管是為了誰。

  當年她手下的士兵,如有人貪功冒進危害平民,哪怕真的拿到了功,她依然會軍法處置。

  “不需要…”賀蘭承聞言一愣,“可你知道接下來的第二輪里,如果不知道對手你甚至可能耗死在棋盤上!”

  “棋盤?”而就在這時嬴抱月一怔,看向身邊的姬嘉樹,“個人戰第二輪是比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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