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去找葉靜姝時,葉靜姝臥室的門大敞著,駱嘉和在里面,正幫著她挽頭發,嘴里還殷殷的叮囑著什么。
葉靜姝坐在梳妝桌前,脊背挺得有些直,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著,可見有多緊張,看到葉子衿和葉桃夭進來,喊了聲,“大姐,夭夭。”
葉子衿走近,笑吟吟的道,“咱家靜姝今天可真漂亮。”
葉靜姝抿唇一笑,小心的撫弄了下裙擺,“是大姐幫我選的禮服好看。”
葉靜姝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手工刺繡長裙,裙擺是魚尾狀,優雅貴氣,上面露的并不多,只精致的鎖骨,肩頭系著個蝴蝶結,多了幾分溫婉可愛,背部是大片的精美刺繡,當頭發挽起來時,更顯身姿窈窕,娉婷如蘭。
葉子衿倒也不客氣,點點頭,“這件禮服確實美,可也得你能壓得住它,說到底,還是我妹妹長的好。”
葉靜姝被夸得紅了臉。
駱嘉和打趣,“都剩下打腮紅了。”
葉子衿湊趣的笑起來,跟著也調侃了幾句,葉桃夭坐在后面的椅子里,面上也帶著笑意,卻覺得跟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心里,總是無法生出去參加訂婚宴的歡喜,倒像是去赴一場未知的、不安的、可能會造成可怕后果的鴻門宴。
帶著這樣的情緒,她如何能高興的起來?
“夭夭,在想什么呢?”葉靜姝透過鏡子,看到葉桃夭的臉,狀若隨意的又似好奇的問。
葉桃夭不動聲色的道,“當然是在想訂婚宴的事兒,只聽說瑰園很美,我還沒去過呢,也不知道今天那邊會妝點成什么樣子。”
說起這個話題,氣氛更熱烈了些,葉子衿道,“我倒是去過一次,是參加結婚典禮,不過那會兒是冬天,在外面太冷,改成在大廳里辦的,少了些韻味,要知道瑰園最美的場景,就是那上百畝的玫瑰花。”
“曦文說,訂婚宴就安排在花叢中間呢。”葉靜姝眼睛亮亮的,含羞插了一句。
“那這次可以一睹芳容了。”葉子衿撫掌笑道。
駱嘉和卻問,“也不知道陸家那邊都請了誰?”
葉靜姝道,“曦文說,也沒請太多人,就是關系比較近的親戚,朋友什么的,等結婚時再邀請。”
之前葉家發生了那些事兒,陸家人沒出面吭聲,這讓兩家的關系變得微妙,帝都不少人都能琢磨的出來,若是這時候請人過來,難免大家都覺得尷尬。還是繼續裝傻吧。
駱嘉和淡淡的“嗯”了聲,把最后一溜頭發給固定好,復雜的道,“好了,把首飾戴上,陸家的車應該快來了。”
陸家的車來之前,葉繼清和陶靈珊就先到了,倆人穿的都非常正式,可見是很鄭重的對待這樁婚事,隨后駱家的人也來了,駱嘉樹看到葉繼清在,板著臉就說起早上那件事兒,“是你們家干的吧?”
葉繼清訕訕笑著,“我,我不知道啊。”
他是真不知道,當然,猜也能猜得幾分。
駱嘉樹為人處世從來不講情面,一是一,二是二,心里又存著氣,說話就更不客氣,逮住葉繼清就數落了一頓,顯然把氣撒他身上了。
葉繼清只覺得冤枉,可又無法辯駁,誰叫他也是葉家人呢,只能替那些人背這個鍋,老實的挨訓了。
陶靈珊憋屈的受不住,借著問葉繼宏打斷了駱嘉樹的話,“大哥,你就不管管嗎?他們這一回回的實在做的太過分了,哪有這么往自家人身上潑臟水的?”
葉繼宏神色平靜的反問,“怎么管?”
陶靈珊脫口而出,“當然是收拾他們啊,讓他們再不敢做這種事。”
葉繼宏還沒開口,葉繼清就喝斥道,“胡說什么呢?大哥能收拾誰?那些人,不招惹他們,他們還想賴著大哥不放,大哥真要出手了,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
“啊?”陶靈珊還是不解,“那就不管?”
“沒法管。”葉繼清看的明白,“一動不如一靜,等他們自己鬧到沒勁兒了,或許就都消停了。”
“那也太窩囊了。”陶靈珊說完,自覺失言,趕緊描補,“大哥,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心里這口氣,咽不下去,太窩囊了。”
葉繼宏“嗯”了聲,轉頭去跟駱嘉樹說話。
另一邊,駱家睿一來就拽著葉桃夭去了院子里的魚池那兒,開門見山的問,“怎么回事兒?陸家都那樣了,怎么還訂婚?”
葉桃夭揪著花瓣,一邊往水池里扔,一邊道,“二姐愿意,非曦文哥不嫁。”
駱家睿擰眉,“你爸媽就同意?”
葉桃夭苦笑,“不同意又能如何?該說的都說了,可二姐鐵了心,當父母的總是拗不過子女的。”
“那也不能明知陸家不歡迎,咱們還倒貼上去吧?”駱家睿壓低了嗓子,憤憤的道,“陸家除了陸曦文,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這門婚事,可算不得良緣,能在葉家有難時,袖手旁觀,這算什么親家?明擺著人家是借此想悔婚呢,咱們卻…”
太難聽的話,他也不忍心說,氣的踹了池邊的石頭一下。
葉桃夭道,“我們都勸了,結果二姐犯病了。”
聞言,駱家睿一下子沉默了,半響后,才復雜的道,“靜姝這性子,真不知道是隨了誰,以后進了陸家,怕是有的苦吃。”
葉桃夭沒說話,想起那天她爸說的,或許他們對二姐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因為顧忌著二姐的身體,所以對待她的事兒,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把她當成易碎的水晶呵護,只要她有所求,向來不會拒絕,這樣的對待方式,沒讓她養的任性跋扈,卻變得嬌氣執拗,她爸還說,或許該讓她吃點苦,才會懂得知難而退。
就是不知道這苦,她吃得下嗎?
“夭夭?”駱家睿喊她,“想什么呢?”
葉桃夭回神,嘆道,“也沒什么,就是有點發愁。”
“愁什么?”
“愁…不知道今天順利嗎?”她說的含糊。
駱家睿倒沒想到別的地方去,而是道,“怕倆家鬧起來?放心,不會,到底倆家相交這么多年,陸彥東和程雪晴也是要臉的人,心里再不愿,面子上還是會撐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