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頭,就對上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頭好像有一汪深泉,讓她不自覺地就要深陷進去。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讓她恍然回神,悄悄吁了口氣。
剛一接通,于聰焦急的喊聲就傳了出來:“唐晚!你怎么沒有坐大巴車回來?!你知不知道今晚的飯局有多重要啊!”
唐晚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看向車窗外,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家公寓樓下。
“你別咋呼了,我已經到家了。”
“什么?”于聰一愣,“你別不是在逗我吧?我現在就在車站呢,你沒坐中午這班車回來。”
“嗯。”唐晚想到剛才的對視,莫名就覺得害怕,她依舊看著窗外,“我沒趕上班車,坐一個朋友的車回來的。”
旁邊坐著的朋友,彎唇一笑。
于聰確定她沒騙人,松了口氣:“那你等著,我馬上來接你,咱們先去做造型。”
唐晚詫異了:“吃飯還要做造型?”什么奇葩的飯局,還有這樣的規矩?
驍成從旁聽見,微微蹙眉。
于聰明顯在奔跑,一邊喘氣一邊說:“是啊,是一部新劇的投資人,想要先見見人,再決定用不用你。”
但也不至于還要隆重到做造型吃飯吧?
唐晚還想再問,于聰急匆匆說了句:“你等著我,這會兒有時間,趕緊多敷一張面膜。”
額…唐晚深深皺眉,她能不能說不?
她莫名覺得今晚不會有好事發生。
驍成也這么覺得:“你不能推掉么?”
唐晚攤手:“我爭取一下吧,但是…”她微微嘆氣,“于聰一心要給我接到好角色,其實他壓力也很大的。”
他違背了家里的意愿和安排,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一心想要早點干出一番成績,好叫那些不看好他的人看看他的能力。
他是經紀人,手底下只有她一個藝人,自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唐晚謝過了他,推門下車,驍成替她從后備箱搬出了行李箱,忽然道:“我今晚不值班。”
“嗯?”唐晚不解抬頭。
驍成注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手機不會關機,你有事,隨時打我電話。”
唐晚一愣,莫名覺得溫暖又安心。
她伸手接過了行李箱,忽而又起了調戲他的心思,便促狹地道:“警察叔叔不是說,有事請撥110嗎?”
驍成蹙著眉看著她,磕了一根煙出來咬住:“你不是說,我是你朋友?”
嗯,她剛才跟于聰是說的朋友。
“既然朋友是警察,那你就做件好事,不要再占用公共資源了,成么?”
嗯,110是公共資源?
是的。
唐晚心情愉悅,乖巧點頭:“成!”跟他擺手說再見,拖著行李箱進了樓。
驍成抽完一根煙,抬頭看了眼她的樓層,才啟動了車子,開走了。
于聰很快趕來,先仔細打量了她的臉色:“嗯,看來沒熬夜?氣色不錯。”
臉色紅潤有光澤,簡直不要太好。
他放下一半的心,將她直接帶到了一家私人訂制造型會所,按在了一位資深造型師跟前,交代:“給她做個最完美的造型。”
路上,她試圖提醒他:“如果只是簡單的吃飯,用不著這樣吧?”
于聰就像著了魔:“有必要,而且必須!”他強調,“這位趙總,可是真正有錢的主,他投資了那么多的影視作品,只要他想捧的,每一個人都紅了!”
唐晚暗暗嘆氣,不再勸他,打算今晚好好給他上一堂現實主義的課。
私人訂制造型,價格昂貴,效果驚人。
她原本的樣子已經足夠美麗,做完造型,更是讓人驚艷稱絕,只看得飯局上的所有男人蠢蠢欲動,女人黯然失色妒忌橫生。
飯局規模挺大,一個很大的包廂,一半吃飯一半娛樂。
唐晚被安排坐在趙總的邊上,她不動聲色地環顧桌上的其他人,男人個個西裝革領,但她并不認識,女人則都是圈內的小演員,各個都做了十二分的精心打扮。
趙總一雙渾濁的大眼睛將她渾身上下一番打量,十分滿意地笑了:“唐晚,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一見,真是驚為天人吶!咱們娛樂圈,即將又要誕生一顆耀眼紅星了啊!”
他親自給她倒了半杯的紅酒,笑呵呵地:“為了你將來紅火的星途,先喝了這杯吧。”
話說完,手指不容置疑地將杯子往她面前一推,態度十分明顯。
于聰這下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站起身,手上利索地給自己倒了大半杯的酒,笑呵呵地湊過來:
“趙總,唐晚她年輕,不會喝酒,這酒我替她喝,還請趙總多多關照,我敢保證,她一定適合出演您投資的新劇!”
趙總笑意淺淺,眼皮子撩了他一下,顯得十分不耐煩。
旁邊立刻就站起來一人,將他一把拉住:“來,咱們喝酒,劇本的事,邊喝邊談。”
于聰心中頓時一沉,他再愣頭青,也知道今天這飯局水很深,是他冒進了,沒有事先打聽清楚。
他手里舉著酒杯,有些進退兩難,就此帶唐晚離開,就會得罪在座所有投資人,但是留下…
他看向唐晚,目露擔憂。
唐晚將他的神情變化看在了眼里,略感欣慰。
嘖嘖,明白地挺快,還不算太傻。
至于他們…
唐晚忽而深深一笑,纖長的手指優雅地捏住高腳杯,輕輕碰了一下趙總的:”趙總說的是,借您吉言了!”
她紅*唇輕啟,慢慢喝下半杯酒,微微皺眉:“趙總怎么不喝?”
趙總早看得呆了,真沒想到娛樂圈還有這樣一個尤物!值了!今晚這飯局真是值了!
他毫不猶豫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唐晚微微一笑,目中冷光一閃而逝。
她親自端起醒酒器,舌燦蓮花、妙語連珠,勸得趙總樂呵呵,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兩人很快將一整瓶紅酒喝得精光。
旁觀者各個目瞪口呆,于聰則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半瓶紅酒下肚,只見一向酒量深的趙總已經醉意熏熏,但明明應該沾酒即醉的唐晚卻風輕云淡,絲毫不見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