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螢去見了吳妤。
純白空無一物的房間有時候比漆黑更讓人沒辦法忍受,沒有任何聲音感受不到時間的過去。
算起來吳妤在這里待了大半天,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方面都受到嚴重打擊。
伽螢剛走進來,吳妤立即睜開眼睛,又在下一刻閉上,不適應光線刺激出的生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跟在伽螢身邊的葉弦神色微動,沒有說話。
伽螢做了個手勢,室內的光線改變,沒那么讓人難受。
這邊坐在地上的吳妤也重新睜開眼睛,眼眶里泛著血絲,肉眼可見的疲憊。
她目光沒有焦距,顫動了好幾秒才逐漸找回精神,鎖定在伽螢的身上。
看不了一會兒又疲憊的眨了眨,垂著眼睛問道:“多久了?”
聽見又沙又啞的嗓音,伽螢知道負責看管吳妤的人沒給她喝過水。
“十幾個小時。”伽螢道。
吳妤喃喃,“感覺像十幾天一樣。”
剛說完這句話,吳妤不知道想到什么就笑了出聲,又抬頭看著伽螢,“又像十幾年,你長這么大了。”
蒼白的女子笑得清淺,忽略她密布血絲疲憊的眼睛,誰都無法把這個人跟瘋子聯系在一起。
連伽螢也有一瞬忍不住猜測,吳妤是不是裝瘋賣傻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轉眼又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后,不管吳妤是真瘋還是假瘋都不重要。
伽螢捏住吳妤的下巴,不給吳妤任何躲避的機會,直接開啟了瞳術。
此時的吳妤正處在精神最疲憊受創的時候,也是最好攻陷的時候。
為了不浪費時間,伽螢除了瞳術之外,連平時收斂暗香也散開作為輔助。
眼前吳妤神色在她的注視下逐漸放松,越來越放松。
一開始詢問吳妤的身份,吳妤對答如流,結合伽螢收獲的信息對比沒有任何問題。
隨著問答上升到伽老爺子和吳柒身上時才出現變化。
“阿閻原先是曲家的養子,和我訂婚成親后,入了烏山做姑爺。”
“…”伽螢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腦海浮現爺爺曾經說過的話——吳妤精神出問題,記憶絮亂,錯認為她和爺爺才是深愛的夫妻關系。
就算吳妤沒有被瞳術控制住在假裝,也沒必要撒這種一聽就知道是錯的謊。
伽螢又挑了幾個普遍的夫妻相處問題,吳妤依舊對答如流,配合著她神情變化,若不是清楚真相,伽螢怕是真要信了吳妤和伽爺爺的關系。
也不知道吳妤說的這些是她的臆想還是別的原因補全方面的記憶?
“那吳柒呢?”
“姐姐?姐姐怎么了。”之前提到伽閻時豐富的表情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凈。
這種一干二凈的面無表情不是冰冷,而是真正的完全沒有情緒的空洞。
伽螢感覺到了抗拒,比直接對抗她催眠的掙扎還要藏得更深的拒絕。
就好像…有一個人,一個名字,是放在意識最深處,絕不對外曝光的。
這個念頭在伽螢腦海一閃而過,她還無法確定,卻無疑是個能疑點。
“吳柒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討厭她?”
“吳柒是怎么死的?”
接下來所有關于吳柒的問題都被無視,也可以說被絕對的拒絕。
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拒絕伽螢是一件非常消耗意志力的事,可吳妤全程沒有消耗的樣子,眼神和表情只剩下空洞。
你沒辦法催眠一個死去的軀殼。
“和伽藍一起出現的東西被你藏在了哪里?”
“ICC官方聯合部。”
得到答案的伽螢原地靜默了幾秒,看著吳妤的表情有著沒有再掩飾的探究。
之所以一開始先向被催眠的吳妤詢問她的身份和經歷,就是為了逐步消磨她意志抵抗,由淺入深的挖掘出真正想要的問題答案。
結果吳妤的反應再次打破伽螢的預料——她并不在乎這些秘密的答案!
又或者可以說,吳妤對這些隱秘的重視程度遠沒有伽螢所想的那么高。
早知道這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弄前面那些用來做鋪墊的問題。
“為什么交給ICC官方聯合部?”
“因為這樣很安全…”
吳妤再次輕笑起來,重新凝聚起來的視線專注的落在伽螢的臉上,并不像是個被催眠了個人。
她輕緩向伽螢解釋起來。
ICC是國際文娛比賽的簡稱,官方聯合部不屬于任何一國,而是所有有資格參與國際文娛聯賽的官方部門,被送入這里的比賽獎品,只能通過國際文娛聯賽獲取。
無論是還是其他勢力,都別想私自通過別的方式拿到。
也難怪吳妤說把東西放在那里安全了。
仔細一想,無論她把東西藏在哪里都會留下線索,作為她老東家的更容易找到。
與其說吳妤藏東西的位置選擇是防著伽螢他們,同樣也在防著 再一想突然對吳妤的追殺,以及國內交代對吳妤的保護,無一不表明吳妤叛變了。
否則以吳妤在的重要性,絕對不會輕易對她痛下殺手。
“為什么離開?”
“我想回來了。”
吳妤道:“阿閻打破了他的承諾,我可以來見他了。”
“他不愿意去我那沒關系,烏山才是我們的家,現在他沒理由趕我走了。”
要是知道吳妤的叛離為的就是這么一個簡單念頭,估計上層全都要被氣得跳腳。
伽螢心里的古怪更濃。
這個看起來用情至深的女子,臉上的深情不像是假的,可稍微細究她的言行又很容易發現破綻。
難怪爺爺會說吳妤是精神出問題才錯認為他是她深愛的人,說明爺爺完全沒相信吳妤的這份深情。
伽螢也不信。
“燕忱書到底是怎么來的。”
“忱書啊。”吳妤沒有任何遲疑抵抗,輕松說道:“用我和阿閻的基因培育出來的。”
培育…
伽螢瞳仁一縮。
此時,一間寬敞的實驗室內。
冰冷的器械有序的排列擺放,室內還放置著用于休息的沙發桌椅。
一整面墻壁上正在放映著投影,室內沒有開燈,這個投影畫面的光亮就是室內唯一的光源。
打在正面對坐在沙發上的燕忱書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