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螢不由舔了下發干的唇瓣,以此壓下心底那一瞬的異樣感。
這個小動作根本躲不開就在她面前的伽藍視線,他的目光隨之轉過去,睫毛又劇烈的顫了顫,然后飛快將視線轉到別處。
在伽螢看不到的角度,那雙黑眸深得濃稠,呼吸幾乎聽不見,那是伽藍本能克制的屏住呼吸。
并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又給面前男人帶來多大的誘惑力,伽螢發現伽藍注意力似乎不在她胸口處后,就繼續觀察這莫名出現的圖騰。
巫漠大獄的風格在整個異世界都是獨樹一幟的,從穿著的服裝到配飾、發型、招式等等。
一般巫漠大獄的人走出去,只要不是刻意偽裝自己,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們的身份。
如今在她胸口上的圖騰就是一眼明了的巫漠大獄風格,伽螢越看越覺得哪里見過,這種熟悉感不單單是在紫金沙池那次見過,她肯定更早的在哪里見過。
到底是哪里呢?
伽螢歪著腦袋想。
忽然聽到前方伽藍的聲音,“花。”
伽螢抬起頭。
這一瞬明悟浮上心頭,說是福至心靈也不為過。
她想了那么多,唯獨沒往伽藍的身上去想。
這是潛意識里不希望把伽藍蹚進渾水。
很多時候當某個點想通之后,所有的難題就好像一順到底。
伽螢想起來這個圖騰在哪里見過了,夢中那場瀕死前的記憶細節也更加清晰。
她記起來伽藍曾經送給她一份禮物,那是一枚戒指。
聽伽藍說,那是他身上唯一的東西,是他睜開眼醒來后就佩戴在他手指上唯一物件。
一枚黑鐵戒指,收下這份禮物的時候,年幼的伽螢好奇的仔細觀察過,那時候就在戒指上看到細密的圖騰紋路,不過戒指就那么大又黑漆漆的,很難看清楚具體圖案。
后來那枚戒指就被年幼的伽螢用繩子穿著,當做項鏈掛在脖子上。
從收到這枚戒指戴到脖子上,伽螢就沒有取下來過。
她好像把戒指的事跟意外瀕死的記憶一起遺忘了,直到現在想起來。
此時伽螢努力回憶著,腦海里就仿佛構成影像慢放畫面——年幼的七歲女孩被少年抱著一起被車子撞飛出去,劇烈撞擊傷及內臟,嘴里已經溺出血,脖子上的掛繩也甩動著,落地的瞬間砸到后腦,徹底要了女孩的命。
她的血,還有少年的浸在一起,染紅了領口胸前的衣襟。
就是那個時候,有什么燒穿她的心臟般劇痛。
只是太多的痛苦匯聚在一起,對于七歲的孩子而言,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更痛。
伽螢瞳仁縮了縮,從思緒中回神。
再看伽藍,伽螢想進一步的求證,“哥,你送給我的戒指呢?”
伽藍頓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氣壓變得有些低。他沒說話,伸手摸了摸伽螢的頭發,搖頭。
雖然沒有得到準確的回答,伽螢也差不多理解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戒指果然不見了。
于伽藍而言,那場瀕死的意外不僅讓他唯一的東西消失,之后她的身體也被蛇谷孤兒魂穿。
一時間失去自己所有在乎的事物,再加上伽藍的性格,說不定還會自責是自己沒保護好她。
伽螢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一別十年對伽藍帶來的心靈創傷。
她在異世界的十年一開始也不好過,但是莫名的記憶缺失,讓她迷惘的同時卻也保護了她心靈。
如果她的記憶完整,那么在穿越之初還能那么快穩住心神嗎?這個無法斷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她會認準原來的自己已經死了。
在異世界了解過不少靈魂秘術的伽螢,知道一個人若是認準自己已經身死,靈魂也會受到影響。
借尸還魂已經是逆天改命的事,意識不夠強大的話如何能成功。再加上蛇谷孤兒那具身體一樣是瀕死的,她魂穿的時候稍有一點自我懷疑,只怕激不起那具身體的生機。
伽螢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也被某個結論驚住:她一直被保護著。
瀕死記憶的缺失也是在保護她。
只是為什么會在這時候記憶又回來了?一定有相關的契機。
這個契機是…戒指?瀕死?
其實心里有個更準確的答案,比起戒指和瀕死,伽藍的嫌疑更大。
他一口就道出她胸口圖騰是‘花’。
可是單純看圖騰的話,那么繁麗的紋路,正常人都不會想到花。
伽螢也是聽春秋閣主說‘巫祖花印’才知道這圖騰和花有關。
一個接一個線索在伽螢的腦海里串聯,她心里大概有了個底。
“哥,我剛剛去了那個世界。”伽螢重新望向伽藍,整理好了所有的思緒,對伽藍坦言。
這話剛落下,自伽藍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恐怖氣息,他的眼神也瞬間危險。
胸口的花印似乎感受到這股氣息,本來消停的灼熱再次升起。
伽螢作為這個花印的寄宿體,最直接的感受到這份變化,再次證明了她某些猜測。
“我在的地方叫巫漠大獄,這個是巫祖花印。”伽螢無懼于伽藍的氣勢,接著說:“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這是個花印,可是你一眼就認出來了。”
聽到這里,伽藍明白過來她到底想說的是什么,可他依舊不喜歡聽女孩說另個世界的任何事。
那是他不了解也不曾陪伴在妹妹身邊的地方,那里有妹妹的十年,那里的人比他跟妹妹相處的時間更長久。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忍受懷里女孩失去氣息的樣子。
伽螢不知道,她魂回巫漠大獄時,在山洞里的身體氣息近乎于無。要不是身體溫暖,體內炁流自行運轉,還有生機反應,簡直就像個死人。
“巫祖花印和哥哥送我的戒指上一樣,戒指在十年前我意外瀕死時消失了,然后我去了巫漠大獄。”
“般若心經是巫漠大獄嫡系才能修煉的頂尖心法,我發現哥你體內的炁和我同出一源,我在異世十年修煉到近五層,還沒有你體內的炁渾厚,說明你的層次比我更高。”
伽螢已經可以肯定伽藍的身世絕對和巫漠大獄相關,甚至可以大膽猜測他就是巫漠大獄的人。
他的經歷和自己無比相似。
只是失憶得太徹底。
伽螢開始也想過伽藍是不是也魂穿了,沒幾秒就否決這個猜測。比起交換靈魂,伽螢覺得伽藍更像…人穿。
這種猜測任誰聽了怕是要笑出來,就算現代小說遍地,稍微理智的人都知道那是小說。
可是有這樣奇遇的伽螢知道,這是有可能發生的,異世界的歷史傳說里就有修煉到某種程度,打破世界規則的人。
如果她的分析成立,也就是說這十年來,失憶的伽藍都不曾修煉過,現在擁有的炁就是十年前他的境界。
十四歲的少年就將般若心經修煉超過五層之上。
當初她在巫漠大獄十年將般若心經修煉四層都被所有人稱為天縱奇才,天池圣地一戰位列天驕榜首。
這和伽藍一比,頓時不算什么。
再一想到般若心經的各項效用,治愈力以及優化人的外貌氣質。
十四歲時的伽藍就俊美得不像凡人,猶如童話里走出來的精靈王子。
他的身體素質也遠超旁人,只憑身體單純的力量和治愈力就能在那個危險的地方成為頂尖狩獵者。
伽螢把自己的分析說給伽藍。
全程伽藍安靜聽著,除了眼神偶爾變化,面上始終保持著平靜。
“再讓我去那邊一次,一定能找到哥的消息。”目前分析出的線索都證明伽藍在巫漠大獄是個極其重要的人,她師傅肯定是知情人之一。
“不用。”
意外得到的是伽藍的拒絕。
伽螢看到伽藍臉色冷酷,那雙漆黑的眼眸壓抑著某些東西,眼神更不容拒絕。
伽藍動了動唇,重復說:“不用。”
“無所謂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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