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伽家來了一位客人。
子車鄉親自來接伽螢,被董管家迎進門。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子車鄉坐在沙發上,喝著董管家送來的紅茶。
董管家:“小姐正在樓上換衣服,請子車先生稍候。”
子車鄉微笑,“董伯,我們都認識這么多年了,不用對我這么客氣。”
董管家神色不變,“子車先生約小姐出去是要去哪?”
“帶她去個飯局,認識幾個人。”子車鄉道。
董管家看他的眼神深沉又犀利。
子車鄉失笑的放下茶杯,“董伯,你在擔心什么?小蟲蟲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也會照顧她的。”
董管家面無表情,“最不靠譜的就是你。”
子車鄉一臉受傷。
董管家不為所動。
當年就是這個擺著無辜表情的家伙,偷揪小姐的臉,偷拿仿真玩具蛇嚇小姐,還騙小姐獨自去看恐怖電影…諸如此類的事情,對待幾歲大的小女孩,可謂罪大惡極。
幸好小姐性子要強,膽子也大,才沒被這小混蛋玩壞。
如今這么大,換別人都該結婚生子的人了,還這么惡劣!
最可惡的是來招惹他的小小姐。
董管家想著有什么辦法把人趕走。
子車鄉忽然轉頭朝樓梯方向看去。
正是換好衣服下樓的伽螢。
伽螢發現兩人的氣氛古怪,沒有開口詢問,對子車鄉說:“走吧。”
子車鄉奇異道:“你就換了這身打扮?”
白色寬大T恤,下面卡其色剛到膝蓋的闊腳短褲,一雙白色襪子配著灰色運動鞋。
頭上一頂灰色棒球帽,頭發都收攏進帽子里,眼睛上還架了一副平光眼鏡。
對方站姿筆挺,雙手隨意插著口袋,明明下巴線條柔和流暢,肌膚白皙,還有一雙纖細的雙腿。乍一眼看去,是個人都會認為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子車鄉若有興趣的仔細打量伽螢,總算發現問題所在。
重點不止是裝束,而是伽螢的氣質,在這種刻意的中性打扮下,那股凜冽颯氣比平時都明顯。
伽螢抬眼,“走不走?”
平光眼鏡后琥珀般的眼睛淡然而明銳。
子車鄉揚眉,“走,當然走。不過,要不要再給你配個口罩?”
伽螢沒理他的調侃。
蕓笙飯店。
一間包廂里。
子車鄉帶著伽螢進來收到幾人的調侃。
“你兒子?”
“哪家的孩子能勞子車親自去接。”
“看這細胳膊細腿的要多吃點啊。”
這些笑聲在伽螢摘下帽子的瞬間嘎然而止。
隨后就只能聽見子車鄉一個人的笑聲,“哈哈哈。”
有意思,這些家伙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果然他有先見之明,帶上小蟲蟲就會讓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這是伽螢,藍鯨俱樂部的老板兼主教練,也是我的寶貝小外甥女。”子車鄉笑完向在場的幾人介紹伽螢,瞇著眼睛欣賞包廂里一群家伙們的表情,又對伽螢一一介紹在座的人。
子車鄉說這次帶她來是為了認識幾個人,這話不算假。
憑他的介紹,得知在場男女都是圈內人。除了和子車鄉一樣擔任本場乙聯比賽的官方評審員外,還有著名制片人,以及…
伽螢從進門就感覺到一記目光鎖定在自己身上。
一開始她就沒去理會,直到子車鄉介紹到那個人,才將目光轉過去。
輕柔如泉靈動氣質的女人,坐在子車鄉介紹的那位制片人身邊位置。
伽螢的視線自女人臉上飄過,兩人的視線有瞬間的接觸,后者頓了下,朝伽螢微笑。
這種毫無溫度的職業化笑容美歸美,卻騙不了伽螢的觀察:這個女人對自己很排斥。
伽螢沒去想這份敵意的來源,一來習慣了,二來沒什么意義。
“來晚了可要先自罰三杯。”子車鄉剛介紹完人,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就拿他起哄。轉眼看向伽螢,接著說:“沒成年的小朋友就喝果汁好了。”
這是給子車鄉面子,顯然不打算為難伽螢。
“要給你叫果汁嗎?”子車鄉扭頭朝伽螢挑眉。
伽螢和他對視了一秒,淺淺一笑,“按虛歲算,我成年了。”
她招侍者給自己倒酒,態度大方從容直接三杯酒下肚,對再次訝異無聲的眾人微笑道:“讓各位久等是我的過失。”
眾人神色各異,還是開始喊子車鄉喝酒的男人拍掌笑道:“好,小朋友都這么痛快,子車你還等什么?”
子車鄉勾起嘴角,一樣了當喝了三杯酒。
有了這個開頭,兩人相繼落座。
所謂飯局實則重點不是吃飯,而是喝酒聊天。
作為全桌年齡最小,輩分也低了一輩的伽螢,本該是受照顧,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
結果恰恰相反,伽螢的存在就好像是飯桌的一個亮點。
她的話不多,卻每每說上一句就恰到好處,尤其是在喝酒方面來者不拒,大方爽朗的態度讓人一度忘記了她還是個小女生。
子車鄉看著應付自如的伽螢,撇了撇嘴角。
本來還想看看小蟲蟲無力應對向他求助的樣子。
不過這樣也不錯,意料之外的驚喜也很有意思。
“含殊,去給子車敬杯酒。”
一直坐在制片人旁邊的女人端著酒杯,站起來走向子車鄉。
“子車導演,我敬您。”
子車鄉微笑和她碰杯,淡抿了一口酒。
制片人說:“子車你仔細看看含殊,這姑娘一身靈氣,是不是和你新電影的女主角設定很像?”
寧含殊將一整杯酒喝完,然后安靜站著,目光粼粼望著子車鄉。
“啊。”子車鄉瞇得狹長的眼睛,好像有點醉了似的瞅寧含殊。然后搖搖頭,指著伽螢笑著說:“這才叫有靈氣。”
伽螢瞥了他一眼,嫌棄說:“我只聞到了酒氣。”
“哈哈哈哈。”
“子車啊子車,你被嫌棄了。”
“今天才知道子車還是個愛炫耀自家孩子的人。”
除了寧含殊外,大家還是和之前一樣其樂融融。
伽螢察覺到寧含殊看向自己的一眼,對那眼神里的遷怒不置可否。
她站起來。
“去哪?”子車鄉問。
伽螢說:“洗手間。”
子車鄉滿懷關愛,“小心點。”
伽螢懶得理他。
從包廂走出來的同時戴上棒球帽,伽螢往洗手間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考慮著直接尿遁如何。——必須在伽藍之前回家洗澡,換掉這一身煙酒味的衣服。
就算她喝酒時用內炁作弊,喝多少都不存在醉酒的可能性,蒸發掉的酒精卻把衣服都染上了濃重味道。
在子車鄉他們看來已經不錯了的酒,于伽螢而言卻很一般,喝過各種天材地寶釀制的瓊漿玉液,在一嗅到現在酒精蒸發后的味道就更不想忍受。
還是遁吧。
伽螢做了打算。
這場飯局到現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他們就算有下一場打算也不關她的事。
把手機拿出來 打算編輯一條消息給子車鄉,迎面轉角一陣香風撲來。
伽螢沒有抬頭,身體已經敏捷一停一側身,巧之又巧的避開兩人相撞的命運。
“啊。”人是沒撞上,可還是把人給驚了,“你走路沒長眼睛啊。”
這聲驚喊沒影響伽螢繼續走人的動作,后面的話也懶得理會。
這副態度落入女子眼里,讓本就心情不好的她眼里閃過兇戾,低聲對一個身邊的保鏢吩咐道:“你去教訓他一頓,我要看照片的。”
保鏢點頭。
走在另一頭的伽螢聽見,才停下腳步,轉身看過來。
“哼!”女子不知道伽螢聽到自己小聲的話,隔著距離朝伽螢冷哼,似有急事飛快離開。
伽螢看著女子的背影目光閃爍。
這張臉…
留下的保鏢往他走近,低聲嘟囔:“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
伽螢站在原地沒動,保鏢以為少年嚇傻了。
直到兩人到了一胳膊可以觸碰的距離。
伽螢沒有昂頭看他,由保鏢的角度也看不帽檐下的整張臉,唯有粉色的唇瓣上揚,和下巴白皙無暇的皮膚相呼應出古怪的邪氣,令保鏢莫名頭皮一麻。
然后他聽見清潤悅耳的嗓音,“這句話說給你自己聽吧。”
女、女孩子?
“砰——”
肉體碰撞的聲響。
保鏢沒看清對方是什么時候出腳,足有一百八十多斤的高壯身軀撞擊墻面。
后背的痛苦也不及被那一腳踹到的地方,肋骨好像斷了!
他呼哧呼哧喘氣,不可思議瞪著走到面前的纖細身影。
伽螢居高臨下看著卷縮在地上的保鏢,“這樣的角度就方便多了。”
保鏢由下至上也終于能看清她的臉,帽檐的陰影下,鏡片后琥珀色的眸子,這一瞬卻如黑夜里的蛇形生物,瑰麗又邪惡。
“現在我問什么,你回答什么。”
“剛剛的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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