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觀眾們一定的觀看感,賽場直播上不會一開始就表明每個隊伍的通關卡在哪,只有小隊接近了通關卡百米范圍內才會在拍攝畫面中用光點標記出來。
藍鯨的通關卡光點標記是藍色,金烏的是金紅色。
周思亮作為本場比賽主持講解員,同樣不知道謎題卡的答案以及通關卡的所在地。所以在光點沒出現之前,他一樣要靠自身的才能去分析兩只小隊的尋寶過程以及結果。
為此做了許多準備工作的周思亮并不畏懼這一點,對賽場的熟悉就跟自家后花園差不多,只憑兩支小隊前進路線他就能大概分析出他們的目的地。
…至少比賽開始前他是如此有自信。
蕭城的安靜以及走的路線讓周思亮憋屈,一次兩次三次都圍繞金烏那邊講解,旁邊的助手投來了幾次視線,提醒周思亮偏頗得太明顯了。這樣直播出去就算最后金烏贏了,對周思亮的職業生涯依舊會帶來不好影響。
周思亮心里哪會不清楚,可蕭城不發話,拿到謎題卡看了一次就塞進口袋里,除了指路之外提都不提相關話題,走的路線又不是傳統路線。
瞧他們走的路大多都是人工未開發的,難怪需要秦赫在前面開路。
這么會兒藍鯨小隊里的秦赫衣服都被劃破幾個口子,也虧這人脾氣好,全程下來沒一句怨言,還笑得爽朗大方。
周思亮看到畫面里又不小心被彈動樹枝在臉上劃了一道紅痕,沒出血卻顯眼的秦赫,在葉弦的關心聲下,對方咧嘴無所謂的笑了笑,撩起衣擺往臉上擦,“沒事。”
被撩起來衣擺的那一瞬,勁窄的腰身,腹部肌肉在畫面里一閃而過,然后被落回來的衣服遮住。
葉弦輕聲說:“你稍微注意下,這才剛開始,后面還要在這里待大半天。”
秦赫聽出他的潛在臺詞,點頭說自己會更小心一點。
周思亮被秦赫的腹肌人魚線著實秀到了,不過該夸還是要夸,之前他才夸過金烏的齊戎,“看得出來藍鯨的秦赫平日沒少在身材管理上下功夫,不過叢林經驗上比不了金烏的齊戎,貴在性格敦厚大方!另一位是藍鯨的葉弦,本季乙聯之前不曾活躍在熒幕內,是個完全新人的小伙子!”
“從開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十三分鐘,金烏的目的地非常明確,可是藍鯨負責解密的蕭城到目前為止都沒說過相關的一句話,他所走的路線是正確的嗎?說真的,我都快要懷疑藍鯨已經迷路了!啊哈哈哈,這也不能怪蕭城,畢竟他們對賽場并不熟悉!”
笑到一半的周思亮突然卡殼,瞪著雙眼看見全景大地圖液晶屏幕,一個深藍色的光點預先出現。
這說明藍鯨小隊已經到達通關卡百米范圍內。
開局十三分鐘!
在他剛開嘲完下一秒。
這點藍光啪的一下打了他最響亮一記耳光!
遠在千里之外的異國他鄉。
剛結束一場談判的男人走出中世紀歐式古堡建筑。
門前黑色轎車已經在等候,阮亞站在車門前,待男人走近便為男人打開后座車門,等男人坐進去后關上。然后從另一邊車門走進去,坐在男人的對面。
回形道路,中央的噴水池雕刻著女神像,潔白而圣潔。
轎車均速前行,力求做到給乘坐者帶來最平穩舒適的體驗。
阮亞看向對面坐著的男人。
車里無光昏暗,男人的皮膚則白得像雪,他閉著眼睛,細長的黑睫覆蓋著眼臉皮膚。技藝再完美的畫師也沒辦法憑空想象的人像,比油畫更細致神秘的美感。
黑色的頭發被一絲不茍盡梳理在腦后,不顯得刻板無趣,更凸顯出五官輪廓不可侵犯的高貴典雅。后頸那里略長的發尾,自皙白優美的頸項,幾縷隱藏進扣到最高一枚扣子的襯衫衣領內,黑白之間油然而生的禁欲感放大到極致。
這個男人的美貌到了湛湛生輝的地步,超越男女界限,連同性看了也無法釋懷。
阮亞目光在男人眼臉下的青色頓了頓,也許是皮膚太白,青色也更清晰可見,給男人著了一分柔弱。這一抹柔弱就好像將人從天邊拉到近前,給了窺視者一個接近的突破口,只叫人升起貪念,更一發不可收拾。
忽然,男人睜開眼睛。
那是半晚時刻夕陽徹底西沉將進黑夜的色澤,天地黑白交融一瞬的渾沌深邃。
狹長的眼睛配以密長睫毛的眼型,朦朧淺色的光影交錯下比女人更嫵媚動人。可是沒有人會這樣想,哪怕睜開眼后的男人容貌更奪目到極點,這雙眼睛里面的神采卻刀鋒一樣的銳利,鋒利得仿佛多瞧一眼都會被刮得偏題鱗傷。
而睜開眼后的男人氣質也渾然一變,那股不容侵犯的壓迫力叫人不敢直視他的相貌。
哪怕是跟在男人手下做事好幾年了的阮亞,到了現在依舊會為男人的氣勢所攝。
她垂下眼睛,沒有和男人對視,視線放低就看到男人垂放在腿上,戴著手套的修長手指。
“什么事。”
頭頂傳來的問話,沒有情緒起伏,語調卻優美令人挑不出一點錯。
阮亞猶豫了一秒。
她并不想拿那件無聊的事來打擾男人稀少的休息時間。
日程表里再過兩小時,男人便又要返回之前離開的古堡參加晚宴舞會。
按照正常最便利的安排,談判結束后就該讓男人在古堡主人安排的客房休息。
可是阮亞知道男人的習慣——哪怕時間再緊迫,也不喜歡在陌生的環境里休息。
從這里返回男人的住所需要二十分鐘,去晚宴再過來的車程,留給男人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她并不想給這一個小時里的男人帶來不愉快。
然而阮亞私心再不愿意,在猶豫一秒后依舊公事公辦的向男人交代:“小姐那邊出了點問題。”
阮亞道:“前天小姐帶領藍鯨俱樂部在國內文娛乙聯熱身秀將兩支隊伍打敗,在網上引發熱議。因為是正面向所以我沒有處理,可是昨晚開始有人開始放小姐的黑料,我發現后給XENOGENIC發了訂單處理。”
這是她一貫的操作,早已熟練到不能再熟練。
一直以來都沒有出現過問題。
阮亞低聲道:“在剛剛不久我才發現事情沒有解決,XENOGENIC拒絕了訂單。”
“我很抱歉,boss。”
“這是我的失誤。”
阮亞垂著頭,額前劉海的陰影擋住她的眉眼。
她承認帶了私人情緒,才會在辦理這件事情上不夠細心,沒有在給XENOGENIC發去訂單后確定對方接單狀態。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XENOGENIC會拒絕訂單,畢竟他們合作了那么多次,以往伽螢的網上問題都是交給對方,而對方也從未拒絕過。
兩國的時間差以及網絡消息的延遲,也讓阮亞沒能第一時間監控事態發展的變化。
“阮亞。”
伽藍說。
“你本可以不用失誤。”
華麗而冷淡的嗓音,利劍一樣直刺阮亞,她垂放在兩側的手握緊。
“是,我很抱歉。”阮亞再次低聲說,嗓子有些啞。
一切的理由都不是理由,一切的所謂外在因素都是她給自己找的借口。
她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卻被眼前的男人一句話輕松撕裂。
她是阮亞,能做到伽總身邊首席秘書位置,只要真正用心了,不可能出現這種兒戲一樣的失誤。
一直合作的XENOGENIC一反常理的拒絕訂單了又怎么樣,只要她當時及時作出反應,一樣可以聯系到其他黑客處理好國內伽螢的問題。
車內安靜得厲害。
阮亞低著頭,“我回去會盡快處理。”
伽藍轉頭看向車窗外。
外面是燈火輝煌的夜晚,上方的月亮大半掩蓋在灰白的烏云里。
快下雨了。
現在國內應該是白天。
不知道天氣怎么樣。
伽藍斂眼,側臉看去又長又密的睫毛打下朦朧的陰影。
腦海里莫名間響起一道聲音。
[哥,借我點錢。]
冷淡的薄唇不自覺的抿緊,形成一抹更加冷漠銳利的直線。
車內的溫度仿佛又下降了幾度。
阮亞聽見伽藍冷淡的話語,“現在就處理。”
她抬起頭,看見男人比平常更懾人的眸光。
說到底,能讓伽總輕易流露出情緒化的人只有小姐。
阮亞拿出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打開,十指在鍵盤上敲擊,哪怕再小心也會有聲音傳出。
這樣一來伽總的休息時間又減少了。
一條條信息在手下敲擊中來回,阮亞沉靜嚴謹的臉色忽然變化。
她瞳仁縮了縮,盯著筆記本電腦,十指沒了動作。
一會后,阮亞抬起頭。
她表情已經重新管理妥當,眼神里的驚疑依舊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boss,情況有變。”阮亞頓了頓,接著說:“我不清楚是否還要處理網上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