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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婦人

  居居注意到遲重根本沒有關注這花園里盛放的奇珍異草,他的目光始終落在了前面的閣樓上。

  眉心微皺,居居不動聲色地循著遲重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閣樓顯得有些陳舊,但上面卻勾著紗簾,而紗簾內,則坐著一位遠眺的女子。

  這女子手執團扇,臉上還蒙著面紗,那露出的一雙美目,卻是婉轉而多情。

  居居眼睛一瞇,側眸正好對上向著自己這邊看過來的子平,瞬間脊背一冷,下意識地錯開那視線。

  這小子平想必已經看到了自己和遲重關注的地方,只是,他會說什么嗎?

  “敢問,這樓上的女子是何人啊?”遲重低低問道。

  居居暗自松了一口氣,原來這遲重早就想開口詢問了。

  自己還真怕遲重被自己給連累到了。

  “那是我的妻子。”子平不疾不徐地回應道。

  妻子?

  什么時候也不曾聽說子平已經成親了啊?

  “我這婦人,生性膽小,從不愿意出府,于是我便陪她住在府中。”子平緩緩說道。

  膽小?不愿意出府?

  可這女人遠眺的方向,卻是凌霄殿的方向啊!

  凌霄殿可是天宮里足夠繁華的地方了。

  “可否通融,令我等與夫人一敘?”頓了頓,遲重連忙補充道,“放心,我們不會提及其他的事情的。”

  “好。”奇怪的是,子平竟然答應了他們的無禮要求。

  居居跟在遲重的身后,很快便來到了閣樓底下。

  遲重看了眼子平,最終還是沒有上樓,只是站在樓下,抬起頭看向樓上的女子。

  “夫人可是等誰?”遲重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是一陣風吹過后,便再也尋不到蹤跡一般。

  那女子循聲低頭向下看來,在對上遲重的目光時,先是一怔,而是便搖頭,“沒有。”

  話音落下,只見那女子已經站起來,向著閣樓底下的幾個人深深一福,便轉身向著房間里面走去了。

  居居盯著那女子消失的背影,一時間竟是有點傷感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憑借直覺,居居總覺得這女子是悲傷的,是痛苦的。

  但這種悲傷與痛苦與失去親人或者不如意的情緒是不同的。

  那份悲傷其實是一種淡淡的,淺淺的情緒,令人即便是看過便能產生共鳴,卻無法直達心底。

  “上仙勿怪,她性子膽小,也不愿意與生人說話!”子平見狀,連忙轉身向遲重賠禮道歉。

  遲重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不知子平與夫人是如何相識的?”

  “實不相瞞,她是我師父的女兒。”子平老老實實地應道。

  女兒?

  見遲重滿目狐疑,子平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解釋,“師父年輕時曾癡戀下界的一個女子,后來便與這個女子生下一女。”

  “這女子是凡人?”遲重腳步一頓,擰緊著眉心問道。

  子平見狀連連搖頭否認,“不是,師母是一個小仙,在東海辦事,后來與家師相戀,家師便將其帶回了府中,只是師母生下她后,便因為身體原因,撒手人寰了。”

  居居屏息凝神地聽子平講述著當年的故事,只是這些事情按道理來說并不是什么小事,可刑獄殿在查案子的時候,卷宗里面竟然是只字未提。

  “她從小體弱多病,師父便將其終日關在屋子里面,不想讓她出去。”子平說著說著,便有點哽咽了,“事實上,師父是不想讓她出去丟臉!”子平越說越氣,最后竟是不由得磨起牙來。

  居居看著子平激動的表情,心里越發覺得奇怪了。

  這既然是自己的女兒,又為什么要嫌棄呢?

  都說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窮,可這作為一個父親,又怎么能嫌棄自己的孩子呢?

  “這些事情,當時府上也只有幾個人知道!”子平認真地說道,“師父經常帶我去看她,后來師父有意將她送到凡間去,不過,還沒等師父他老人家吩咐,他便也跟著師母去了。”

  “師父走后,我不忍心將這位師妹送回凡間,她也不愿意回去,我便將她留在了府中,我們情投意合,自然便結為伉儷!”子平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過,說到最后,子平的唇畔忍不住勾起,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這便是戀愛中的男子嗎?

  看著子平,倒也不像是年輕輕的人,難得他還能收獲這樣一份愛情。

  “她身體不好,我們便直到如今也沒有要一個孩子。”子平看了眼遲重,又向著居居看過來,“你們若是身體允許,一定要生一個孩子,不論是兒子還是閨女,總歸是最好的!”

  這話頭怎么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呢?

  “子平仙長與夫人伉儷情深,這可是難得的真情呢!”居居為了避免尷尬,只得笑著說道。

  遲重沒有說話,反倒是子平笑道,“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了,有時候也會忘了當初的情濃,可如今,我們也離不開彼此了。”

  對上子平真誠的目光,居居意識到,這小子平對這個女子的感情是真心的。

  只是,如果真的像子平所說,情投意合,那為什么那女子的一顰一簇,總是令人這樣悲傷呢?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她的父親去世了嘛?

  可天底下失去父母的大有人在,大家如果真的都像這女子一樣,從里面走不出來的話,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得沉浸在痛苦和沉悶當中了?

  就好比自己一樣,在南騁山的時候,自己不僅僅失去了一個父親,甚至連同兄弟姐妹,祖母,還有豬村的父老鄉親們,全都一起失去了,難道自己便每時每刻都要苦著一張臉來過日子嗎?

  “還望轉告夫人,死生有命,還是應該珍重眼前人!”居居忍不住向著子平低低說道。

  子平一怔,臉色瞬間有點白皙了。

  遲重原本已經走到拐角處,聽居居這么說,也是站在了原地,轉過身向著居居看了過來。

  對上子平的異樣和遲重望來的目光,居居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但自己究竟是那句話說錯了呢?

  為什么自己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么呢!

  難不成,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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