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居握緊了劍柄,劍尖直指對面的泊衡。
雖然這回也不一定能贏,但好歹自己有件趁手的兵器,打起架來才能展現自己最真實的水平!
如果這次還是輸了,那就只能說明,自己技不如人了!
擺好了姿勢,緊緊地盯著泊衡,等著他提著槍向著自己刺過來。
不過這一次的泊衡并沒有動,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了…
泊衡似乎在看著自己的身后?
下意識地回頭向身后看去,卻見一襲湛藍深衣,廣袖薄帶,青絲披肩的遲重,正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
對上遲重抿緊的薄唇,眉心還皺成一團丘壑,居居瞬間心虛了。
自己現在應該在長極山面壁思過才對,怎么會突然出現在了銀河北岸河底的水宮里呢?
是不是遲重很生氣,所以來抓自己回去呢?
“上仙,我都已經說了,我定不會再抓女嬌娥來了!”泊衡無奈地看著遲重,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竟是耍起了無賴,“我不會跟你去見父親的,你別想再抓我走了!”
父親?
居居瞠目結舌地看看泊衡,再轉過頭去看看已經走近了的遲重,一時之間滿臉疑惑。
所以,果然是遲重包庇了泊衡,而泊衡才是女仙失蹤案的真兇!
因為不想讓自己查出真相,所以在自己才剛剛對泊衡起了疑心的時候,遲重便將自己叫了回去。
“你,”看著地方坐著垂頭喪氣的泊衡,居居低低地問道,“你父親是…天君?”
這九重天上,只有天君的女人才有資格自稱本宮!
所以,泊衡的母親自稱為“本宮”,那這泊衡便只能是天君祖龍的孩子了!
只是九重天從來都沒有禁止神仙成親的說法,祖龍又是為什么從不承認泊衡母子的身份呢?
“我不是來抓你的,只要你今后別再找我這女神官的麻煩,我便只當什么都不知道。”沒等泊衡回答居居的問題,遲重的聲音便絲絲綿綿地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若是從前,聽到遲重這樣溫柔的語氣,居居一定會非常安心,可現在,這分明就是在進行黑暗交易呢!
抬起頭,居居以一種非常厭惡的眼神看向遲重,不論遲重被世人敬仰到何種地步,此時此刻,自己就是十分討厭這個人!
“不,我心悅居居,雖我母親現在不喜居居,但終有一日,她會喜歡她的!”泊衡抬著下巴,倔強地看向遲重。
居居從遲重的身上收回厭惡至極的目光,再次看向泊衡,冷冷一笑,“泊衡,你當真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嗎?你做了那么多壞事,你定會遭天譴的!”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凡間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怎么到了九重天上,反倒是如此黑暗齷齪了呢?
“還有你,遲重!”猛地回頭看向遲重,這是自己第一次對遲重直呼其名,“你堂堂刑獄殿仙官,竟然因為泊衡是祖龍的私生子,便不顧理法包庇真兇,其心可誅!”
只覺得一腔熱血堵在胸口無法抒懷,即便是罵了遲重和泊衡,可仍舊覺得不夠痛快!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仙法不精,現在早就把這兩個人給收拾了!
“泊衡,你若見了你父親,你父親定不會如我這般,輕罰你!”遲重看也不向居居看上一眼,只是靜靜地盯著泊衡,等著他的決定。
泊衡慢慢轉過頭,看向居居。
對上泊衡戀戀不舍的目光,居居只覺得一陣陣地發嘔。
或許是因為人微言輕,這兩人竟然誰也不曾將自己方才所言聽進去半個字!
好樣的!非常好!
瞇起眼睛看向泊衡,握著劍柄的掌心越攥越緊,就在當下,手腕一抬,便向著地上坐著的泊衡刺了過去。
這一次,泊衡竟是沒有躲!
不僅沒有躲,泊衡反而薄唇一扯,向著居居露出了一抹得意的淺笑。
什么意思?他難道不怕死嗎?為什么還會沖著自己笑呢?
就在居居疑惑不已之際,噗嗤,劍入肉聲打破了寂靜!
原來,自己竟然來不及收手,將泊衡刺了一個對穿!
這長劍不是誅仙劍,想必泊衡不會有大礙吧?
心里還在遲疑之際,伴隨著勁風襲來,背心一陣劇痛!
胃里一股腥熱的液體噴將出來,嘔了兩嘔,一大口鮮血竟是吐了出來。
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從背心處緩緩散開,對上泊衡狡黠的笑容,居居也是輕輕勾唇,盈盈一笑。
自己受的這一掌雖然法力深厚,但那法力卻是綿而密,完全不像是遲重有爆發力的功力。
所以,這一掌定不會是遲重拍出的!
如果不是遲重,那現場能夠毫不費力就拍中自己一掌的人,也就只有泊衡的母親了。
就在居居暗自思索的時候,眼前一片藍光蕩漾。
閉上眼睛,已經是落在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居居…”遲重擔憂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
遲重他竟然擔心自己了,可自己剛才還罵他其心可誅來著!
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怪自己嗎?
居居緊緊閉著眼睛,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太想睜開眼睛看看近在咫尺的遲重。
因為只要自己睜眼了,面前的這個高高在上的上仙遲重,就會是一個令自己厭惡至極的惡棍!
他雖然有著高深的法力,無暇的容貌,低沉的嗓音,悠悠然的體香,雖然這九重天上的很多女仙都癡慕著他,可他包庇了罪犯,拜倒在了權力的壓迫下,沒有了錚錚鐵骨,沒有了剛正不阿!
這不是自己認識的遲重,不是曾經在凡間被百姓愛戴的那個余澈,是啊,他本就不是余澈…
“余澈…”緊緊閉著眼睛,居居口中低低呢喃。
饒是胸口劇烈疼痛,可居居還是不可自已地喚出了余澈的名字!
那個藍衣余澈,那個明知自己是妖,卻還放走自己的余澈!
也不知,后來他有沒有因為放走自己而惹得什么麻煩!
“你不是…”居居啞著聲音,淚珠如串地從眼角滾落,一滴滴地落在了水宮用珍珠鋪就的地板上。
“一頭野豬也敢傷了我兒!”泊衡母親的聲音尖利地響起,令得居居不禁一怔。